“陸爺爺，您別急著生氣，好好回憶一下，您為了麵子，就沒有失去過什麽嗎？”

  “還是說，您為了麵子，失去了此生最珍貴的東西，你用來巨大代價換得陸家的幹淨祥和，所以你更得小心維護？”

  鍾愛瞧著陸老爺子的表情，從開始的沉冷，到陰鬱，再到現在仿佛被攝取所有念想一般。

  也許是共情心起了作用，鍾愛不忍再用淩厲的言語，“陸爺爺，你想想我姑姑，她也曾是上官家的大小姐，但她會草菅人命嗎？”

  “當年，她年紀輕輕，嬌豔如剛盛開的玫瑰，她的天地高且闊，如果她認識到這一點，或者她如您一般，再封建一些，再好麵子一些，恐怕也不會有過來的忘年戀了吧？”

  ......時間好像是靜止了一樣。

  隨著陸老爺子的沉默，書房裏花草擺設也仿佛安靜了下來，隻有鸚鵡不時扇動著翅膀。

  它似乎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突然叫了一聲，“老家夥又想欣蘭了！”

  鍾愛抿了抿唇角，一時意氣後看見垂暮的老人這般模樣，她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但她並不後悔。

  不過陸老爺子這一關，陸容川就沒那麽容易受到懲罰。

  “是我不好，是我貪心，欣蘭的悲劇是我一手鑄成的。”

  陸老爺子痛心了許久，才緩過神對著鍾愛，“我連欣蘭的一根手指頭也配不上，我是個虛偽的人，做了世風不能忍的事，最後卻隻想著躲避，讓女人去承受一切。”

  “您可以彌補的。”鍾愛輕聲道。

  “怎麽彌補？”陸老爺子問，原本不耐多話的他，突然很想聽聽鍾愛的建議。

  “姑姑到底還是因為陸家和上官家所謂的臉麵而死，隻要你揭開這一層，姑姑泉下有知，也會覺得寬慰。”

  鍾愛說完之後，覺得自己有欺詐老人的嫌疑。

  除非姑姑是聖母，才會在

  受到傷害後，因為對方的改過自新覺得安慰。

  不過，逝者已經走了，活著的人，自然要做些什麽紀念他們，打破令她致死的網格，聽起來也不錯。

  “你這是拐著彎，讓我不管容川的事情啊。”陸老爺子何等精明，怎麽會不懂追根究底。

  “不，是讓陸容川受到應得的懲罰，您如果真想幫她，可以在法庭上為他請辯護律師，老人溺愛子孫，我想大家都能理解。”鍾愛反駁道。

  陸老爺子徹底被冒犯到了，“法庭？辯護？溺愛子孫？真虧你想得出來！慕川說你乖巧，你還真是乖巧過了頭。”

  “我隻是給陸爺爺想法子而已，畢竟法網恢恢，現在不坦蕩一些，以後陸家落了個窩藏罪犯的名聲，更不好聽。”鍾愛道。

  陸老爺子鷹眸微眯，心想長孫攤上這個擅長死磕的妻子，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不過，兩個倒是相配，以後對付外人，倒是一對強強聯手了。

  “但是丫頭，你不是沒證據嗎？”陸老爺子笑了笑，眼角透著犀利，“別說我插手，隻要容川一口咬定什麽也不知道，你們又能怎麽樣？是啊，法網恢恢，可奈何真相遲到又缺席呢？”

  鍾愛抿了抿唇角，“會不會缺席，以後就知道了。”

  “那我們慢慢等以後吧。”陸老爺子似乎打定了主意，必須要保住陸容川。

  在這個老謀深算又護短的長輩麵前，鍾愛徹底輸了。

  “嗬......丫頭，你還是太年輕了，你以為提起我的過往，用欣蘭刺激我，我就能輕易改變主意？也許你說得對，我犧牲太多用以保住陸家的周全，所以不能前功盡棄。”

  老爺子晦暗不明的眼神裏，著意抹了幾分冷漠，“所以，容川絕對不能出事，尤其在眾目睽睽中，陸家不能出一個雇凶殺人犯。”

  “這是您的想法，但我不會放棄的，就算不提陸容川雇凶殺人的事情

  ，曾經設計我得患上昏睡病的人也是他，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鍾愛麵上不服，心裏更不服。

  就算老爺子護著陸容川，她一直拿不出證據，但她也會一直盯著。

  “代價？你放心，我會讓他付出代價，不過條件是你把芯片交給我。”陸老爺子眯了眯眸光看，望著鍾愛，“你要對付容川，好歹也要等我走了，現在可不是時候，慕川還沒有醒，守在別墅的人，雖說都是他的下屬，但陸家最高掌權者是我，慕川擁有的，我輕而易舉就能剝奪，你為慕川想想，他的敵人從來不止容川一個......”

  “您是在威脅我？利用慕川威脅我？”鍾愛目光透著譏諷。

  是她想錯了，在這個老人麵前，親情和愛情比起家族，也許真的不值一提。

  “如果今天出事的是慕川，我也會一樣的，容川隻要還有一天是陸氏的人呢，他就代表著陸氏的形象，陸氏在國內尚未一家獨大，海外的業務還在拓展中，你要是為了慕川，就暫時先忍一忍。”

  陸老爺子說得隱晦，又分明了自己的意思，“陸家這條船由我掌舵，我不能讓它輕易翻了。”

  終究，鍾愛不得不答應。

  她並不在意陸氏，隻是在意陸慕川，雖然她不太相信，陸慕川的下屬會因為老爺子的一句話而怎樣，但她也不願意冒險。

  隻是不知道，陸老爺子會讓陸容川付出怎樣的代價？

  鍾愛剛離開書房，就聽說曹家老爺親自過來了，似乎要說曹慧琳和陸容川的婚事。

  她想起來，曹慧琳口口聲聲要與陸容川退婚，難不成她回家之後，輕而易舉就說服了父親？

  懶得多想，直接去花園找軒軒小意回家。

  回到別墅，鍾愛抱著睡著的小意洗洗擦擦，哄著完全入睡後，剛要起身，就看見軒軒火急火燎地跑進來。

  “媽媽，爸爸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