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意長卷的睫毛耷拉下來，“不知道，她很少跟人說話的。”

  鍾愛隱約生出了不好的猜測，心裏更是陰鬱了幾分，捏著女兒的小手，等她睡著後，鍾愛才出門。

  同時，書房。

  南宮淩離開後，得知妹妹有驚無險，軒軒雖然放心，但仍然懊悔。

  “爸爸，對不起，是我沒看好妹妹。”

  軒軒定定的聲音，紅紅的眼角，一看就知道是偷偷哭過。

  “不關你的事。”

  陸慕川見兒子內疚，心裏也不是滋味，他深知兒子也是與女兒一般大的孩子，隻不過稍微成熟了些，但依舊逃不過孩子心性，今天的事情，隻能是大人的疏忽，與他沾不上半分關係。

  軒軒抬起濕潤的眼眸，見到麵帶柔色與內疚的父親，心裏徐徐推開暖暖的波浪，在他的印象裏，爸爸從來都是嚴肅的。

  “爸爸——我懷疑是有人故意把妹妹引到那裏去的，但是我不確定。”

  軒軒輕聲道。

  起先場麵混亂，他不敢亂說。

  “你見到什麽了？”

  陸慕川目光冷凝在一起，問道。

  “妹妹摔倒之前，我見到有人影從假山後麵走過去，有點鬼鬼祟祟，我還想多看一會，就聽見妹妹哭了。”

  軒軒擰著眉頭，小臉透著懊悔。

  見到妹妹流血，他也嚇壞了，沒來得及追上去。

  “爸爸，我覺得我很沒用，很膽小......”

  這是軒軒人生第一次品嚐到挫敗感。

  正沮喪著，陸慕川的掌心落在他的小肩膀上，“軒軒，你也是孩子，不用急著長大。”

  ——

  鍾愛輕輕地離開了小意的房間，正好撞見了陸慕川。

  “小意睡著了。”

  鍾愛壓著嗓子，擔心門外輕輕的響動，就會吵醒她睡夢中依舊疼痛的女兒。

  “軒軒呢？他還好嗎？是不是嚇壞了？”

  鍾愛還不能忘了她另一個孩子，軒軒那樣懂事，一定會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書房待著，我告訴他了，不關他的事，倒是你......”

  陸慕川指腹輕輕滑在鍾愛紅腫的眼角，目光深沉，“擔心壞了？是我不好，應該多派人跟著。”

  其實，往日在家裏。

  軒軒懂事，小意也不胡鬧，就算沒有傭人跟著，也不會出事，怎麽就偏偏今天......假山後麵的人，又會是誰？

  想起女兒臉上的傷，陸慕川深邃的眼底漸漸發冷。

  別說那裏沒有監控，就算除了軒軒以外，沒有第二雙眼睛，他就算逐個排查，也要將那人找出來。

  “慕川，我要跟你說件事。”

  鍾愛反複想起小意的話，心裏越發不對勁。

  憑著心頭越發濃烈的母愛，她哪怕誤會，也不想仿佛任何有嫌疑的人。

  “小意剛才告訴我，她是聽了花房老奶奶的話，聽說湖裏有一隻小怪物，才跑過去的。”

  花房......

  薛媽。

  這個老人，從來對他都是一副苦大深仇的模樣。

  隻不過這些年安分，嘴角上，除了上次對鍾愛說了不該說的話，並沒有做過其他得罪他的事情。

  平日裏的不尊不敬，陸慕川也懶得放在心上，他從來不屑旁人的看法，更不提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慕川，會不會是她？”

  鍾愛想起與那位花房老人的第一次見麵，老人如同核桃皮似的臉，眼珠子像是死魚一般，晦暗，恨意。

  陸俊成也說了，她是原先大夫人的貼身傭人，她應該是恨陸慕川的。

  越是這樣想，鍾愛眼底越發驚恐不安。

  這麽多年，軒軒小意在別人的仇視中長大，可悲又殘忍。

  “我會查清這件事，你在樓上陪軒軒小意。”

  陸慕川的臉色也極其不好看。

  對他不尊重，倒無所謂，但動到他孩子頭上來，就是找死。

  “嗡——”

  同時，陸慕川的手機響起。

  事情似乎喜歡堆在一起發生，公司來了電話，說M國的合作方對合同條款有意見，需要陸慕川親自協商。

  “你去吧，小意由我來照顧，今天的事可以慢慢查。”

  鍾愛稍微冷靜下來，輕聲道。

  “我很快回來。”

  陸慕川麵色遲疑了一會，最終說道。

  離開之前，他派人先暗中監視著薛媽。

  至於其他人，陸慕川同樣也沒放過，他不相信，好端端地這麽多年過去，薛媽會突然生出這種心思。

  ......

  陸慕川去公司後，

  鍾愛趁著小意在睡覺，想著軒軒還在書房，這個孩子，一定也嚇壞了。

  鍾愛下樓倒了一杯牛奶，想去看看他。

  老爺子一直守在樓下，也不午睡，見鍾愛這樣上心，心裏也安慰你，兩個沒母親的孩子，總算能彌補一些遺憾了。

  鍾愛與老爺子聊了一會，想讓他寬心。

  但老爺子什麽都知道，隻是人老了不經嚇，也睡不著，就想在樓下候著，想等曾孫女醒了，再上去看她。

  鍾愛沒有再全，端著熱牛奶去了書房。

  打開書房門，見裏麵空蕩蕩的，鍾愛心立即懸了起來。

  一時間，腦內的猜想與驚慌大碰撞。

  灰飛煙滅後，鍾愛的想法隻有一個，軒軒不能再出事了。

  “奇怪，小少爺剛剛還在這裏，怎麽一下子沒影了？”

  傭人一直在外麵守著，心裏咯噔一下，想著自己也就是去了洗手間的功夫。

  這要平時也沒這樣緊張，畢竟小少爺聰明又穩重，但現在，小的剛出了事......難免讓人神經不安。

  “什麽叫一下子沒影了？他下樓了嗎？”

  鍾愛在樓上各個房間都找了，也沒見到軒軒影子。

  劉媽適時提醒了一句，“小少爺一直對小小姐出事耿耿於懷，該不會......”

  去湖邊了？

  鍾愛一個激靈，容不得多想，馬上跑了下去。

  是啊，她不在場都認為小意出事十分可疑，更何況軒軒！

  昨晚下了一場雪，外麵天寒地凍。

  鍾愛也沒來得及穿外套，穿拖鞋赤著腳就跑了出去。

  見到湖邊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兜著深沉的小臉，四處張望，仿佛端著心事。

  當他越發靠近湖邊的時候，一個佝僂的人影慢慢走向他......

  那個人，就是薛媽。

  那張老而幽怨的麵孔，此時渾身散發著要將人拖入地獄的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