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暴露
作者:無冽      更新:2022-06-01 11:23      字數:3740
  轉眼間就快到了成親的日子,按照古禮,是要整修祠堂的。

  白玉蝶打算去看看整修的怎麽樣了,卻遇到幾個下人圍在樹底下坐著說話談天。

  “也不知大少爺怎麽了?這修葺祠堂是古禮,怎麽動都不讓動?”

  “何止呢,大少爺下了命令,連進都不許進。”

  “聽人說祠堂鬧鬼呢。”

  一人嚇得臉色青白,“這話可不能亂說。”

  “怎麽不能說了,你不知道吧,這白家之前一夜之間被滅門,死了多少人。”

  “我說的不是這個鬼。”張四悄聲道,“是老莊主!”

  “什麽?”幾人紛紛驚呼,“老莊主不是幾年前失蹤了嗎?”

  “是啊,人人都說他已經死了。”

  “唉,這可不是我胡說。”張四低聲道,“去年七月十四,就在白家祠堂,我還見過老莊主呢。”

  “不會吧。”一人不相信道,“老莊主回來為什麽我們都不知道?”

  “張四你不是眼花看錯了吧。”

  “我怎麽會看錯,我還看見老莊主和大少爺說話呢。”張四辯駁道。

  這時,有人看見迎麵而來的白玉蝶,咳嗽了兩聲,“大小姐。”

  張四等人瞧見了,嚇的連忙閉上了嘴,顫抖的喚了一聲,“大小姐。”

  白玉蝶皺起眉頭,“白家請你們來,不是讓你們亂嚼舌根子的。”

  “是…是…”幾人連忙低頭認錯,“小人知錯了。”

  白玉蝶的目光投向剛剛說話的張四,“你——不是新來的?”

  張四連忙解釋道:“小的是舊工,去年因病請假回了老家,剛剛才回來。”

  要說張四也是運氣好逃過一劫,若是他沒回老家,八成早就死在了那夜的屠殺中。

  “哼。”白玉蝶冷冷道,“誰叫你胡言亂語的?我看你是不想幹了,現在就給我收拾包袱滾。”

  “大小姐!”張四嚇的連忙懇求道:“小的沒有胡說,小人真的看見過白老莊主和大少爺在祠堂說話。”

  白玉蝶看著他涕淚橫流的真誠模樣,心底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

  好像自從去年到現在,自從哥回到白家,好像確實變得奇怪了許多。

  按理說重建白家,修整祠堂是首要的大事,可他怎麽來看都不看一眼,還吩咐人不準進去。

  難不成哥真的見過爹?可是如果爹真的回來過,哥怎麽不和她說呢?

  白玉蝶的思緒微亂,一時間也想不出所以然,煩躁的揮了揮手,“你們該幹什麽幹什麽去,以後別再亂說話了。”

  “是…是…小人不敢了…”張四連忙道,帶著一幹人連忙走了。

  白玉蝶走在路上,有些出神,撞上了前來送茶的婢女。

  “大小姐。”婢女連忙低頭行禮。

  “這茶?”

  “這茶是送去給大少爺的。”婢女答道。

  不知怎的,這一刻,白玉蝶的腦海中突然想起前日席上白鳳霜說的話。

  “我還記得他小時候左胳膊上有一個紅紅的胎記,還是月牙形的呢。”

  然後,她鬼使神差的對兩個婢女說,“把茶給我。”

  婢女也知道白大小姐的脾氣不好,不敢惹她,於是就將茶交給了她。

  “你們下去吧。”白玉蝶淡淡的吩咐了一聲,兩個婢女就退下了。

  白玉蝶到了哥哥的房門口,有些躊躇,但還是走了進來,笑著喚了一聲哥。

  白玉玦手執書卷,正在看書,見是白玉蝶拿著茶進來,不由得挑了挑眉,“玉蝶?你怎麽來了?”

  白玉蝶定了定心神,麵帶笑容,“我想起很久沒有和哥你一起喝茶,明日我就要出嫁,所以有些舍不得哥。”

  “傻孩子。”白玉玦笑道,“你出嫁以後還是住在白家,哥和你日日都能見麵。”

  見白玉蝶神思恍惚,心不在焉,還以為她是為了成親的事緊張,於是,白玉玦放下了手中的書,來到桌前,修長的手指執起紫砂茶壺,倒入白瓷茶杯之中,茶香沸騰,泛起嫋嫋青煙。

  白玉玦倒了兩杯,他執起一杯,放到白玉蝶跟前,一邊徐徐的緩聲道:“哥看人是不會有錯的,青染對你很好,事事以你為先,將來必定是個好丈夫。”

  “我知道。”白玉蝶應對著,但心思卻根本不在這上麵。她拿起茶杯,心中疑慮叢生。

  手一抖,茶灑了。

  正好灑在白玉玦脖領上,白玉蝶連忙拿起手帕,“哥你沒事吧?真不好意思,我沒拿穩,你快擦擦吧!”

  “沒事。”白玉玦擺了擺手,滾燙的茶水潑在身上,怎麽可能一點事也沒有,隻是他自幼的禮儀習慣令他很快鎮定下來,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

  隻是接下來白玉蝶的所作所為令他有些猝不及防。

  “哥我幫你擦擦!”

  “不用。”

  “我幫你吧!”白玉蝶情急之下,顧不了許多,說著一把扯開白玉玦的衣領,但可能用的力有些大,白玉玦整個上衣衫都扯開了,露出了脖頸處白皙的肌膚,寬闊結實的肩膀。

  白玉蝶的目光盯著白玉玦那光潔白淨的肩膀,沒有一點瑕疵,更遑論任何胎記,她怔怔然愣再原地,腦袋嗡的一聲,不知所措。

  白玉玦注意到她的目光,下意識的將衣衫拉了回來,遮住肩膀,心下不悅,臉色也沉了下來。

  “哥我剛剛想起還有事,下次再來看你。”白玉蝶沒頭沒尾的扔下一句,然後就匆匆的跑了,連看也沒有再敢看白玉玦一眼。

  留下白玉玦,一個人在原地出神,把玩著手裏的茶杯,想起方才白玉蝶的眼神,她異常怪異的反應和行為。摸了摸自己的左肩,突然間,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麽,臉色驟然變冷,眸色幽暗陰沉。

  “啪!”的一聲,捏碎了茶杯。

  很快就到了白家大小姐的大喜之日,這天江湖中許多人物都前來道賀,趙淩也攜著如嫣遠道而來。

  白玉玦在大廳招待客人,卻並不見白大小姐,下人上來,悄聲稟報道:“大小姐的婢女說,今天一早就不見大小姐,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白玉玦臉色微變,但很快又隱了過去,對著下人吩咐道:“立刻去找。”

  “是。”下人得了吩咐,連忙去了。

  “白大哥,怎麽了?”這時趙淩正向白玉玦敬酒,見此不由得詢問道。

  “沒什麽。”白玉玦微微一笑,裝作無事的樣子。

  趙淩倒也沒有放在心上,白玉玦不一會兒就借詞離開了。

  陪在趙淩身旁的如嫣,看著桌上白玉玦放下的酒杯裏未喝完的酒,神色微動。

  今天是白玉蝶大喜的日子,但她卻心事重重,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哥什麽為什麽沒有姑姑說的胎記呢?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是姑姑記錯了,還是……

  白玉蝶想起那日張四說的話,他說親眼目睹哥和爹在祠堂裏說話。

  祠堂!

  對!祠堂!

  白玉蝶不自覺便雙腳走到了祠堂,因為白玉玦不準人進來,所以這裏一切的陳設都和原先一樣。

  白玉蝶一步步的走向爹的靈位。

  自從五年前爹失蹤之後,再無音信,白家以為白老莊主已死,所以就設了這個靈位。

  她抬起手,好像冥冥中有一種莫名的感覺驅使著她,摸向爹的靈位。

  木質的花紋,上麵有兩道刮花的裂痕。

  這並不奇怪,那夜白家遭難,全家上下都慘遭毒手,白家祠堂也沒有幸免於難。

  那裂痕是劍傷,隻是,當白玉蝶摸向那裂痕,卻變了臉色,她臉上竟是露出一抹驚訝之色。

  這靈牌裏麵好像是鏤空的。

  白玉蝶神色微變,她取出匕首,然後小心翼翼的在靈牌邊緣劃開,直到將四邊都劃開,然後,她抬手放上去,將上麵的一層木皮剝去。

  果然,她猜的不錯,靈牌內有夾層,而夾層裏麵放著一張羊皮,還有一封像是書信一樣的紙。

  白玉蝶打開羊皮,上麵寫的都是篆文,她並不認得。於是她先收起來,然後拿起信打開,看見上麵一行字寫著“白玉玦非白家之子”時,白玉蝶瞳孔猛縮。當她看完信中所寫的內容後,滿臉的不可置信,她捂住了自己的嘴,雙眸通紅,眼淚從兩頰無聲的滑落。

  哥真的不是白家人?怎麽可能?怎麽會這樣?

  這時,門外傳出響動,有人進來了。

  白玉蝶看向來人,臉色驟變,變得蒼白,手慌忙背後去,將信和羊皮藏在身後。

  “哥,你…怎麽來了?”她緊張的喉嚨幹澀,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白玉玦盯著她,一步步的走來。

  直到走到白玉蝶麵前,他伸出手,“你藏著什麽東西?拿出來。”

  “沒…沒什麽…”白玉蝶試圖放鬆,擠出一抹笑容,但那笑容實在勉強,這時候,她額頭已經冒出了冷汗,心裏害怕的想跑。

  白玉玦一把奪過她手中的信和羊皮,白玉蝶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被猛一推就跌倒在地。

  白玉玦看完信,臉色陰沉了下來。

  想不到白千雄這個老狐狸還留了這麽一手。

  白玉蝶看著白玉玦的臉色,心知不妙,她拿起匕首藏在身後。

  白玉玦將目光投向她,一步步的逼近,白玉蝶就一步步的退後,直到退無可退,她向著白玉玦道,“哥,雖然你不是白家的人,但我們相處了這麽多年,我早就把你當成了親哥哥。我知道,你也把我當成親妹妹的,你平時最疼我了,不是嗎?”

  聽了這話,白玉玦有些動容。

  白玉蝶就趁著這一瞬間的空檔,抓著匕首狠狠的刺向白玉玦,想要逃跑。

  然而,她的手腕還沒刺中,卻先一步被人抓住了,白玉玦一用力,便打落了白玉蝶手中的匕首。

  白玉蝶的臉色刷的白了,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嚇的。她看著白玉玦陰翳可怕的臉色,後脊竄上一絲寒意,滿臉的驚恐,“你——”

  她後麵的話已經說不出來了,因為白玉玦扣住了她的喉嚨,漆黑的瞳孔閃爍著猩紅的寒芒,眉宇間戾氣逼人,猙獰駭人,薄薄的雙唇緊抿著,骨節分明的手指一用力,捏斷了眼前人的脖子。

  白玉蝶滿臉的恐懼,瞳孔放大,張大了嘴巴,沒了呼吸。

  白玉玦親眼看著她斷了氣,然後鬆開了手,然後,他站了起來,腳步虛浮,踉蹌了一下。

  “大小姐…大小姐…”外麵響起下人的呼喊聲,有人找來了。白玉玦臉色驟變。

  一個下人想進來,卻被另一個攔住了。

  “大少爺說不能進去。”

  下人一拍腦袋,“唉我怎麽給忘了。”

  “去別處找吧。”兩人漸漸的走遠了。

  白玉玦看著地上的屍體,仰起頭來,冷汗打濕了光潔的額頭,順著鬢角從棱角分明的下顎滴落,他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過了三刻,再睜開眼睛時,漆黑的眼眸淡漠無溫,神色再沒有絲毫波動。拾起地上的羊皮,他學過篆文,看著上麵寫著的三個字——明玉功,眸色漸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