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事論事。

  論起心眼髒，怕是整個大衍朝上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位禦院主。

  白月光保持著微笑，虛心接納著遲柔柔的意見。

  “言之有理，若要為友，擺弄心術，確實累了些。”

  姬玉衍點著頭，絲毫沒有惱色。

  “無妨，來日方長。”

  這話說的……顯然並沒有放棄的意思。

  遲柔柔玩味的看著他。

  也不知是因為她高貴顏控的緣故，還是姬玉衍就有那種氣質。

  縱然他把這些算計明明白白說出來，也並不讓人討厭。

  或許就是因為他說的太明白。

  若然他藏著掖著點，遲柔柔沒準就真脫粉出坑了。

  偏偏他不按套路出牌，這就有點把人越發往坑底拽了。

  “李澤玄那邊希望遲姑娘看著本王的薄麵上，莫要再與他計較。”

  姬玉衍輕聲道。

  遲柔柔又往嘴裏塞了塊山楂糕，囫圇道：

  “我一個弱質女流，也沒本事與他計較呀……”

  開始了。

  又開始了。

  姬玉衍也不揭穿她，見她吃的香甜，也不再說什麽。

  “本王先告辭了。”

  遲柔柔嚶嚶了兩聲，假模假式的行了一禮，繼續消滅盤中的山楂糕。

  姬玉衍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往外走了幾步。

  聽到身後她囫圇不清說著：

  “燙傷不處理會留疤的，留疤了可就做不到美色動人了嚶……”

  姬玉衍怔了一下，看了下自己手背上的那處燙傷。

  她是什麽時候注意到的？

  垂眸間，不由勾起唇。

  姬玉衍回頭看了她一眼，遲柔柔背對著他坐在椅子上，左右開弓，兩隻小手上各捏著一塊山楂糕。

  小腦袋左右一偏，一口一個，桌下的小腳丫還極有律動的一翹一翹著。

  看上去就像個吃著糖的小女孩，每個不自覺的小動作裏都透著歡喜與率真。

  有一刹，他看的有些失神。

  回過神後，臉上的神色才快速恢複成自然，轉身離開此地，帶著雲雀離去。

  他走了之後，遲玉樓就跑了進來，鐵真不知何時也過來了這兒，跟著一起上前。

  看著那盤子山楂糕，忍不住癟嘴：

  “這二皇子是真不會啊，哪有拿這破玩意兒騙女人的？傻子才上當吧！”

  “他送我魚腸劍的時候瞧著挺會的呀……”

  遲柔柔聽著他的狗言狗語，眼神逐漸變了味兒，笑容裏也多了幾分邪惡。

  “說的好對嚶，對你一擲千金，對我卻一盤山楂糕大發了。”

  “唉，酸，真酸……”

  遲柔柔一邊吃著，一邊對遲玉樓擠眉弄眼。

  小胖手在他膀子上搓來搓去。

  頗有點屠夫薅著養膘待宰的肥羊的即視感。

  “咱家玉樓真有魅力嚶~”

  遲玉樓被她搓出了一身雞皮疙瘩，聽到這話汗毛都豎起來了。

  “你什麽意思？！”

  他聲音朝上一揚。

  遲柔柔眨巴眼，“我什麽意思不重要，關鍵是人二皇子什麽意思呀。”

  她說著拖起腮，滿臉羨慕道：

  “千金難求的魚腸劍說給就給了，唉……”

  “你說他到底是想和我做朋友還是想和你做朋友呢？”

  遲玉樓的表情一刹間變得五彩繽紛。

  壓低了聲音，從牙縫裏冒出一句話。

  “他不會是個彎的吧……”

  遲柔柔憋著笑，跟著一起嚴肅臉。

  “長得好看的男人，***都彎。”

  “彎彎相惜，他不彎怎麽把爛芋頭這彎仔碼頭給吸引過去的嚶~”

  “禦敗類也是？！”遲玉樓難以置信倒吸一口涼氣：“他不是和你……”

  “呸！”遲柔柔剜了個妖氣的白眼，“我和他可是正經姐妹。”

  遲玉樓吃瓜吃到消化不良。

  三觀在被自己老姐瘋狂重塑，他深吸一口氣，哆嗦道：

  “不成……這魚腸劍我不能要……”

  說完，他白著一張臉就追著姬玉衍去了。

  遲柔柔目送他倉皇的背影，露著一口小白牙，笑的叫個奸詐。

  傻狗子逗著是真好玩啊……

  頭鐵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

  “二姑娘，這成了僵屍後對腦子是不是有點影響？”鐵真忍不住問道。

  遲玉樓這間歇性犯二，時不時發憨的症狀在他成為僵屍後，時常發生。

  換做以前他哪有這麽容易被遲柔柔給忽悠？

  “成了僵屍後，內心的情緒會被放大。”

  “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愛則加諸膝，惡則墜諸淵。”

  遲柔柔信口撚來道：

  “若然相信一人，便是正兒八經的相信。”

  鐵真明白了。

  遲玉樓之所以會對遲柔柔這般，是因為……相信？

  鐵真看她的眼神微微起變，您老就這麽坑你弟弟啊？

  “傻狗子會這麽好騙，自然還有別的緣故了。”

  “別的緣故？”鐵真有些疑惑。

  遲柔柔卻沒解釋。

  遲玉樓會變成僵屍雖是因為柳氏，但最後卻是被遲柔柔的血所轉化。

  換而言之，他是遲柔柔造出的‘後裔’。

  自然而然會對遲柔柔產生一種信任與親近。

  鐵真見遲柔柔不再說此事，也不多打聽，頭再鐵也不是這樣造的。

  “不過二姑娘，三少爺這冒冒失失的去還劍，萬一說錯話，得罪了二皇子怎麽辦？”

  “得罪倒不至於，估計會被惡心一下下吧。”遲柔柔摸著下巴。

  鐵真瞪眼看著她，敢情你是故意讓遲玉樓去惡心人的啊？

  “你……你不說二皇子是白月光嗎？”

  “他要不是白月光，那追過去的就不是遲玉樓了。”

  遲柔柔哼哼了一聲，繼續吃那山楂糕。

  果然美人隻可遠觀不可褻玩啊。

  姬玉衍的心思太過深沉，與此人深交，實在危險。

  他那身份必然會涉及到皇家的那些汙糟事裏，遲柔柔可沒心思去蹚那渾水。

  讓遲玉樓去惡心他一回，他也是個聰明人，應該會知難而退，與這鎮國公府老死不相往來了才是。

  “給老身端兩壇子酒來。”

  遲柔柔豪邁的一甩袖子，“老身今兒好好好祭奠下我逝去的少女心！”

  鐵真：“……”

  少女……心？他默默低頭，不敢作聲，乖覺的端酒去了。

  徒留遲二姑娘一個人在原地感慨：

  初戀啊，還真是得不到才是最美好的！

  想著想著，就唱了起來：“白月光，心裏某個地方，那麽亮，卻那麽冰涼，嚶嚶嚶~”

  鎮國公府外。

  遲玉樓終於趕在姬玉衍走遠前追上了對方。

  傻狗子二話不說就把魚腸劍塞了回去。

  “三少爺這是何意？”姬玉衍有些詫異道。

  遲玉樓俊臉上帶著詭異的嬌羞與不忿，他咬了咬牙，一跺腳：“二殿下，你……你死心吧！”

  “我遲玉樓不是那種人！我是正經爺們！”

  他說完，一聲嬌哼，扭頭就走，那姿態狗慫狗慫中還帶著丟丟傲嬌。

  姬玉衍立在原地，好一會兒才領悟過來他話中的深意。

  看著手中的魚腸劍，久久說不出話來。

  “二殿下，這遲玉樓究竟是什麽意思啊？”雲雀一臉莫名其妙。

  姬玉衍哭笑不得，“本王看上去……像是好男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