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民們水性都好，可是等他們跑到的時候，那孩子已經被衝出一定遠的距離了。 男人們試了好幾次，都沒能夠得著孩子。

  這麽大的雨，再加上這麽大的浪，要是往深了遊，這是非常危險的。

  眼看著那孩子被越衝越遠，雨聲裏伴隨著孩子的娘撕心裂肺的哭聲。

  孩兒娘恨不得跟著一道去了，可是被漁民們拉住。

  男人們光憑借自身的水性和力氣，確實已經救不了那個孩子了，便有人道：“去找麻繩再試一試！”

  “已經不行了！等去找了麻繩來，孩子早不見了！”

  當時他們一股腦往這邊衝來救人，以為還不算晚，還能把孩子撈起來，可現在再來想找繩子確實晚了。

  大人們痛心疾首，不是不救，而是就算去了也頂多是多賠幾條人命。

  然漁民剛說不行，後邊就有聲音響起，道：“麻繩在這裏！”

  霍嬛抱著一捆麻繩，冒雨跑來。

  漁民拿到繩子，連忙拉開陣仗，將繩子往水裏拋去。

  有漁民道：“浪大，找個輕點的人下去，不然一會兒怕這繩子禁不住，這沙灘上又沒個固定的，搞不好都得被卷走！”

  可在場的都是漢子，要麽就是聞訊正趕來的女人，漁村裏的女人們基本都是不會水的。

  霍嬛知道，大家都怕。

  她來不及猶豫，咬咬牙，將繩子往自己腰上套，道：“一會兒你們拉我！”

  說罷，漁民們來不及阻止，她邊往腰上綁了個死結，邊就轉頭往海水裏跑去。

  一個浪打來，瞬時將她淹沒。

  與村裏的女人們不一樣，她會一點水性。

  她不拘泥於尋常，她還想著將來能上海去走一遭，不會水性怎麽行，因而之前跟著這裏的漁民們學了一些。

  霍嬛冒出頭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看見浪花裏掙紮的孩子，確認了一下方位，長吸一口氣就一往無前地往他遊去。

  岸上的母親正在衝那孩子喊話，孩子似乎也看見有人來救她了，又積攢了力氣往回遊。

  霍嬛借著海浪的衝力，一點點朝那孩子靠近。

  孩子驚惶地朝她伸手，好幾次眼看要夠著了，卻又被拉開了距離。

  後來霍嬛卯足了勁趁浪起之時，猛地朝他撲過去，終於一把抓住孩子胳膊，將他拽了回來。

  連青舟到漁村附近時，就聽見有人呼救。

  他坐在馬車裏，拂簾一看，看見岸上男人們拽著繩子，海裏有兩個渺小的人影。

  連青舟當即叫自己人上去幫忙。

  霍嬛緊緊抱著孩子，她也精疲力盡了，隻能被漁民們拉著一點點艱難地靠近海岸。

  後來來幫忙的人多了起來，離岸邊還有短短的距離，大家夥就踩著海浪過來拉她和孩子。

  霍嬛被人架著上岸，她讓他們放開自己，她一倒身就躺在了濕軟的沙灘上，仰麵朝上。

  漁民們圍著她，她擺擺手，讓她靜一會兒。

  遂大家又連忙去顧那個孩子。

  霍嬛望著黑沉沉的天，視線朦朧，雨水澆在她臉上生疼。

  她眯著雙眼，雨水在她臉頰濺上了一道道的沙漬，很是狼狽。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心裏是高興的，還好是救回來了。

  隻是沒能酣暢淋漓地淋多久，頭頂忽然罩來了一把傘。

  從她的角度看去，撐傘的是個倒立的英年男子，而且還有點眼熟。

  連青舟衣袍也被淋濕了，但他將傘麵微微傾斜，給她遮了大部分的雨。

  他緩緩斂衣蹲下，看著眼前這年輕的姑娘，道：“別人都不敢下海的，你倒是一腔孤勇。難怪老郭說你仗義。”

  霍嬛連忙坐起身再回頭一看，給她打傘的可不就是之前她才去見過的連家商號的東家。

  霍嬛張了張口，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連青舟笑了笑，又道：“等你歇夠了，帶我去村子裏瞧瞧貨去。不過別告訴旁人我是來收貨的。”

  霍嬛道：“你很有錢是嗎？”

  連青舟道：“還算有錢。”

  霍嬛腦子轉得也快，道：“我知道你嫌村裏的海貨成色不好，如今又泡了雨，隻怕是更差了。”

  若是還讓這東家以之前的價格收貨，難免有些不地道。

  而且她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遂霍嬛便又問：“我要是找東家借錢，東家肯借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