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嬛蹲在地上觀察辨識了許久，眼神越來越亮，回頭對蘇羨道：“這莫不是人參？” 蘇羨點了點頭。

  霍嬛驚道：“竟真的是人參？我隻在書上見到過，還一次沒見到過真的！”

  蘇羨道：“這些東西喜陰冷潮濕，通常長在背山坡陽光不充足或林深密草中。”

  霍嬛恍然道：“難怪你帶我來這背山坡，村裏人通常都去陽坡的。你是專程帶我來找人參的？”

  蘇羨道：“碰碰運氣罷了。你運氣不差。”

  隨後霍嬛便拿著小鐮刀極其小心地開始挖這株人參。

  她從書中得知，這取參的過程中，越是能夠保證根須的完整，則人參的價值越大。

  所以通常要挖出一株完整的人參需要足夠的時間和耐心。

  蘇羨也蹲下身來，剛一伸手，霍嬛就道：“你別弄，一會兒弄得滿手都是泥。”

  蘇羨道：“我不弄，你可能挖到天黑都挖不完全。”

  說著他就拔除周圍的雜草，找了根趁手的尖銳的木枝，這裏的泥土潮濕鬆軟，比較好挖。

  兩人便埋頭一起仔細地刨土，一點點露出下麵的根部來。

  大抵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這株人參才漸漸完整地呈現出來。

  他倆都十分心細，因而人參的根須沒有多大的缺耗。

  最後霍嬛拎著人參在蘇羨眼前，雖然她手上和人參上都糊著泥，但襯得她臉上的笑容異常明亮。

  她道：“這是我人生裏挖到的第一株參。”

  蘇羨遞給她一方帕子，道：“天快黑了，先包起來，我們要回去了。”

  霍嬛看了看他遞來的帕子，幹淨整潔，道：“你這一給我立馬就弄髒了。”她想著，要不還是用鐮刀割下一片自己的衣角來包好了。

  蘇羨道：“有現成的為什麽不用。”

  說罷他便拿著帕子伸去包住了那株人參。

  霍嬛一時阻止不及，隻好由著他了，道：“那等我回頭洗幹淨了再還給你啊。”

  包好以後他遞給她，道：“仔細收好。”

  然後便順手拎了她的背簍，起身準備走。

  霍嬛見狀連忙也跟著起身快兩步跟上，一把從他手上拿過背簍，背在自己背上。

  等原路出林子時，太陽已經下山了。

  他們走到一條山下匯聚流淌下來的小溪邊，把手上的泥都洗幹淨。

  霍嬛還小心翼翼地將人參上大部分的泥都清理掉。

  蘇羨看著她輕柔的動作，忽道：“你打算怎麽處理這個？”

  霍嬛道：“還沒想過呢。”

  蘇羨道：“如是拿去城裏藥鋪去賣，能賣幾兩銀子。”

  霍嬛轉頭看向他，驚訝道：“能賣這麽多嗎？”

  蘇羨道：“要不要去試試？”

  霍嬛想了想，而後重重點頭道：“嗯，那就去試試。”

  收拾好以後準備離開時，蘇羨指了指自己的一邊臉頰，對她道：“這裏還有。”

  霍嬛不解道：“有什麽？”

  蘇羨道：“泥。”

  霍嬛連忙對著溪水一照，失笑道：“什麽時候弄到臉上去的我都不知道。”

  說著她便掬了一捧水來洗了把臉。

  蘇羨看著她鬢邊的細發上也被浸濕，凝結著一粒粒細小晶瑩的水珠，順著柔軟的發絲悄然滴下。

  她對著晃動的溪水照了照，看不大清楚，又回頭看向蘇羨，問道：“現在沒有了吧？”

  她一張濕潤臉顯得十分幹淨清透，眼睫毛也打濕了，雙眼跟著濕漉漉的極為天真純粹。

  蘇羨移開眼道：“沒有了。”

  霍嬛道：“那我們回家吧。”

  回去的路上還有薄薄的暮光，太陽落山的山坳裏殘留著一絲晚霞的顏色。

  霍嬛高興地哼著他們這裏的鄉謠，蘇羨靜靜聽來，覺得她的聲音比海螺的聲音還空靈悠遠一些。

  霍嬛中途停了停，道：“對了，我很少進城裏，要進城的話隻有一早的時候出發，坐村子裏的牛車。”

  蘇羨道：“可以坐我的馬車。”

  霍嬛愣了愣，隨即笑道：“對哦，我都忘了你是坐馬車來的。那等我回去跟爹娘商量好，他們同意的話，我就搭你的馬車進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