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柔和葉良辰見狀立刻知道楚辭看到了好東西。

  不動聲色的挪開身子，攔住其他人的視線。

  楚辭剛蹲下身子，攤主便將自己的手電筒熄滅，拋出一句地道的東都話。

  “規矩懂不懂？不懂就別看了！”

  楚辭輕笑一下吐出一句話：“各憑本事買賣，成交不退換。”

  “嗯。”攤主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老板，借個光。”

  楚辭伸手就要借手電筒，卻聽到一聲嘲弄。

  “來鬼市裏淘貨不帶家夥什的，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

  “不借！”

  “那我就走了？”楚辭看出攤主是個頑童性格，也不起身，和他一起說笑著。

  “走！走到別處去一樣沒有光，我看你小崽子怎麽挑！”

  “年紀不大，不知道從哪裏聽來了這麽個規矩還做上一夜暴富的夢，趕緊看完了滾回去睡覺！”

  攤主看著楚辭的樣子還以為他是附近的大學生，沒好氣的罵了一通。

  “崽賣爺田不心疼！”

  “就家裏給你那點錢，幹什麽不好，非要學人家來買古董，被騙了都不知道。”

  “也就是遇見我老漢心好，看你像我兒子還勸你一句，換了人，隻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我會看。”

  楚辭也不說自己身份，認真道。

  “會看？嗬嗬，我倒要看看你個小崽子怎麽看的！”

  攤主絮叨著遞過一個手電筒。

  “來，拿好了！正兒八經的老東西，比你年紀都大！光這個手電筒，有人出三百，老漢都沒賣！”

  楚辭接過手電筒，上手就是沉甸甸的分量。

  換手的功夫翻看了一眼，通體亮銅色，握手部分因為長期有人，是九十年代常用的那種老式鐵皮手電筒，能保存到現在還功能完好，不容易。

  一推開關。

  綠色的遮光罩立刻投下一圈暖色燈光，底部的飛鷹標誌和拉環幾乎全新，看得出保護的很好，上麵還有盤玩包漿的痕跡。

  “好東西！”

  盡管隻是幾百塊的東西，楚辭還是由衷稱讚一句。

  古董和文玩這行裏麵各色各樣的人都有，有些人喜歡玩老，有些人喜歡玩新，有些人喜歡玩奇……

  可是不管哪類人都佩服能把物件規規矩矩玩的好的人。

  這個攤主雖然本身沒多少東西，可是能把這麽一個手電筒盤玩的這麽認真的人，別的東西最貴不是太差。

  聽到楚辭的稱讚，攤主眼中也多處幾分得意。

  “是吧？”

  “全街上誰不知道我這裏有好東西！就說前些年九門拍賣的不少物件，我這裏也有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楚辭耳朵一張來了精神。

  “都有些什麽東西啊？您給說道說道？”

  大概是看著楚辭長著一張無害的麵孔，又會說話，攤主的話也多了起來。

  “就前些年邙山那邊不是搞工程嘛，挖出來了一個宋朝的大官的墓葬，說起來，這人你還都聽過的。”

  “大宋提刑官，宋慈宋提刑！”

  “查出來是他的墓，當時那工地老板就起了心眼，把綠棚子一改，工程也不幹了，直接盜墓！”

  “那挖機的效率下去就是快的很，半個多小時就把東西全掏了出來。”

  “我聽那工地的人說，銅錢啊元寶啊，還有各種陶瓷、青銅、滿滿的，看得人眼睛都綠了。”

  “最後是老板拿了半車的東西，剩下的分給下麵人，當天晚上連夜跑路的。”

  “後來呢？”

  楚辭聽著應和一聲。

  “後來還能咋嘛！”

  “有愣頭青過來賣東西，讓老板給坑了，說東西是假的，不肯給錢，兩個人就打了起來。”

  “鬧到了督察局，愣頭青就說這東西是他們什麽時候在哪裏挖出來的，說的那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督查一聽也不敢隱瞞，立刻找人過去查看，發現果然是這個情況。”

  “這才全國通緝把那個老板給找了回來，問題是拿走的東西已經全部找不見了。”

  “這老板也嘴硬，就是死活不說，估計還想等著出來以後東山再起。”

  “我看他是涼透咯！”

  “也是，現在的督查，精明著呢！”

  楚辭聽著話，也不開口，隨便應和了一句，將麵前的幾個東西全部看過又放了回去。

  全是一眼假的現代仿民國貨。

  當工藝品還行，要是真當古董買了，那就真的是坑到家了。

  看楚辭看了一圈什麽都沒拿也沒有一點看上的樣子，攤主這邊繼續追問。

  “怎麽樣，小夥子，挑中什麽了？老漢我說了這半天，你可沒少看啊！”

  “隨便看看！”

  楚辭點著頭：“東西都是好東西，可惜買不起。”

  “剛才看到一本書，似乎是商務出版社的老書，挺好的！”

  攤主笑著拿過手電筒，嘖嘖舌：“本來我這東西也不可能賣給你的！”

  “看你這一身上下加起來也不到一千塊，學生娃娃家的哪有錢買這個，快別玩了，早點回去看書。”

  說完，看楚辭的眼神還沒收回，又補上一句。

  “哎，算了算了……老漢我也年輕過！”

  “知道你們這些娃子們看到好東西就走不動道，有執念。”

  “老頭子我做個好人！”

  攤主齜著牙拿起一個楚辭剛剛看過的《三字經》努努嘴道：“噯，民國版本，商務出版社的初版。”

  “看著是破了些子，東西保真！”

  “本來要賣一千多的，看你是個學生，老漢不掙你錢，本金六百元。”

  “湊個整，666元，你拿走！”

  攤主把這一個紙張泛黃的線裝書遞給楚辭，臉上一幅肉疼的樣子。

  楚辭翻開書，看著裏麵的內容嘴角挑起。

  “老板你這麽仗義，我第一次來，也不懂，你還這麽照顧我！”

  “真的是太感謝你了！”

  “行！那就你說的價格，東西我看了，確實是老物件。”

  “不過，還有沒有那種更早的書啊，我順便帶一本回去，到時候找我爸報銷多一些，回頭還來照顧你生意！”

  攤主聽著話眼神一咪，像是看到肥羊一樣。

  頓了頓，突然眼神瞥過一樣東西。

  “你別說，還真有一樣東西符合你的要求，要不然瞧一眼？”

  “什麽東西？”

  “明代的折子！”

  攤主自信地摸出一個卷成一卷的東西，亮開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