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世子白月光(24)
作者:公子永安      更新:2020-09-17 22:20      字數:39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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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隨著他的話語落地, 室內氣氛為之一滯。

  般弱苟得住,相當淡定,“你可是咱們的大功臣啊, 賞都來不及,亂想什麽呢。

  景鯉哦了一聲, 表情冷漠。

  “那抱歉,是我誤會太後娘娘的忠肝義膽了。

  般弱:“……

  來了來了, 陰陽怪氣的男主!

  景鯉胸腔起伏, 吐出一口濁氣。

  他的視線重新清晰。

  她雙手捧著酒樽,露出一截瑩白手腕, 大袖鮮紅, 繡著仙鶴瓊林。他第一次見這雙手,是在新婚之夜時,快活地摸著馬吊,既張揚又出格。後來摸上了他的衣衫跟唇, 正式定了名分。他出生便是天之驕子, 雖有波折,還算順風順水, 隻輸過三回。

  第一回是馬吊輸了。

  第二回是馬球輸了。

  第三回是和離輸了。

  每次都有她的陰影,撞邪似地躲不開。

  他怎麽能這麽不要臉地喜歡一個人呢?列祖列宗都會嘲笑他沒長進的。

  算了, 就讓他們嘲笑他最後一回。

  景鯉端起酒杯。

  ——他不會拒絕她的。

  才怪。

  景鯉在對方的期望目光中放下杯子, 非常大爺地說,“沒有下酒菜, 喝酒不香。

  般弱殷勤往他手邊送了送, “你先喝,等下讓她們送菜來。

  豈料對方很執拗,沒有花生米醬牛肉鹵豬蹄他絕不肯動一口!

  般弱:還鹵豬蹄呢, 你就是大豬蹄子,老娘把你鹵了怎麽樣?

  “對了,既然是犒賞功臣,那就請娘娘親自下廚吧。他歪斜著身子,“好讓功臣感受一下皇室的溫暖。

  般弱險些把酒潑到他臉上。

  不生氣不生氣,等下收拾他!

  般弱咬著牙,去了一趟禦膳房,動手是不可能的,她動動嘴皮子還差不多。等廚房準備好了,好幾個小婢端著盤,跟著般弱一路小碎步跑進了內殿。上菜的時候,般弱看著那一前一後的倆酒杯,方位還是那個方位,但是她怎麽看,都有一股陰謀的味道。

  這家夥該不會是調換酒杯了吧?

  她不動聲色摸了下杯腳的紋路。

  好家夥,還真換了。

  景鯉端起金樽,貓瞳微眯,“來,同飲。

  般弱:“……

  日。

  幸虧她是方案小達人,備起了第二套。

  她開始胡謅,“你剛回來不久,不知道我們這邊多了個喂酒的規矩。

  “……哦?

  般弱示範給他看,傾過身,酒杯幾乎懟在他臉上。

  這個時候的男主向她展現非同尋常的腰力,整個人往後仰,發帶墜在半空。

  “長者為先,你請。

  “不不不,功臣在上,你先!

  “你請!

  “你先!

  倆人陷入了漫長拉鋸戰。

  般弱使出吃奶的勁頭,漲紅了臉,咬牙切齒推著杯子,反被他擋住手肘,推了回去。

  從武力值跟體力值方麵來說,男女相差懸殊,般弱的落敗是顯而易見的。

  般弱:我就不信這杯酒灌不下去了!

  她殺氣騰騰,順著飯桌爬了過去,比他還要高上一截身體。般弱占據了戰略高地,視野極為開闊,從他額頭鬢角的兩簇毛絨絨,再到他細長如蝶翼的睫毛,撲下一層淡淡的陰影,她全看得一清二楚。

  般弱眼珠一轉。

  戰爭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敵方選手突然很不要臉發動了“吻眼殺技能。

  景鯉睫毛輕顫。

  般弱捏住他的下巴,將酒液灌了進去。

  由於他的嘴唇始終是緊閉狀態,牙關緊咬,酒水便流得到處都是,滑到喉結,沾濕了衣襟跟袖口。

  “哎呀,你怎麽不張嘴!

  般弱幹脆把整個酒壺拎了過來,手指則是使勁撬開他嘴巴——像個土匪一樣,明目張膽地灌酒!

  他睜開了眼睛,紅得很厲害,怒意勃發,戾氣橫生。

  般弱懷疑他下一刻就要暴打她。

  但他沒有。

  他鬆了牙齒,又張開了嘴唇,緊緊咬住了壺嘴。

  咕嚕咕嚕。

  全吞了下去。

  他喝得很凶,般弱嚇了一跳。

  她一手按在他的脖頸處,吞動的頻率又快又嚇人。

  突然之間,他奪走了酒壺,唇角揚著諷刺的笑意,將東西倒著放,一滴不落。

  “怎麽樣,如你所願了?

  我死了你會更高興嗎?

  一定會的吧。

  他疼得心尖灼痛,四肢綿軟,意識昏沉起來。

  腰間一隻手在活動。

  ……嗯?扒衣服?連死人也不放過?要不要這麽缺德啊!

  一介太後還能窮到這個份上?

  景鯉怒極反笑,偏偏發不出聲音。

  他用僅剩的神智模糊地感應著,她將他翻來覆去地擺弄,很認真研究著什麽重要發現。

  景鯉又羞又氣。

  “嗯……五十七條,五十八條……

  般弱鼻孔裏塞著東西,連人腳板都不放過。

  最終,她大功告成,草草給人穿上衣服,馬不停蹄奔了出去。

  幹啥呢?

  打賭唄!

  般弱深信經濟決定上層建築,因此當皇後那段日子,除了攢小金庫,就是在走人脈。她在外頭有一群風騷小姐妹,諸如全國連鎖酒樓的老板娘、全國連鎖賭坊的老板娘、全國連鎖玉器店的老板娘等等,全是壕無人性的富婆。

  富婆就愛跟富婆一起玩,這不,膽子最大的賭坊老板娘見戰爭危機解除,一時高興,就下了賭注——打賭西絕王身上的傷痕究竟是單數還是雙數的。

  般弱心道,還好是地下賭坊,不然被男主發現了,賭坊就要關門大吉以死謝罪了。

  此時賭坊內院,酒樓老板娘心有餘悸,“嬌嬌你是瘋了吧,下這種賭,那位的——她將手放到脖子上,做了斬首的姿勢,“可不是什麽好玩的。

  玉器店老板娘也深以為然,“昨天那位剛血洗了皇宮呢,你今天就搞事,小心被盯上啊。

  倆個小姐妹一說,賭坊老板娘有些後悔起自己的輕率了,她慫慫地說,“要不我現在就跑路?

  “來了來了姐妹們我來了!

  一道人影風風火火闖入內院,般弱有特殊令牌,外頭的人沒有攔她。

  “你今天怎麽有空出來了?仨閨蜜喜出望外。

  她們義結金蘭姐妹團中,就屬這位神秘,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平常約馬吊,總是三缺一,讓她們怨念很深。

  “我來下注啦!

  般弱目光灼灼,生出一叢叢小火苗。

  “西絕王身上的傷痕是雙數!

  眾女:“?

  賭坊老板娘掩嘴一笑,“什麽呀,說的好像你親手扒了人家的褲子數的。

  般弱點頭,“他看起來腰很細,實則重的要命,老費勁了。

  眾女:“!

  令人扼腕的是,不管般弱怎麽說,她們就當是個笑話。

  西絕王是什麽人?從屍山火海裏爬出來的修羅,彎弓飲羽,勇冠三軍,這樣的男人,誰敢近身?更別說是扒人……咳,好女子非禮勿言!

  般弱:白忙活了一趟。

  最終她們姐妹四人椅子一拉,嘩啦啦打起了馬吊。

  不知道是不是摸了男主的身體,般弱的手氣特別好,歐皇附體,一展雌風,其餘仨人羨慕得眼紅。賭坊老板娘懷疑般弱這個小滑頭出老千,但她沒有證據,隻能堅強支撐著她賭坊一枝花的派頭。

  般弱將閨蜜們的荷包榨得幹幹淨淨,一點響聲都聽不見。

  “不玩了,我相公來接我了!

  玉器店老板娘率先脫身,再摸下去她傳家寶手鐲都得抵押上啦!

  “我家死鬼應該也來了,我去瞅瞅。

  同樣輸得精光的酒樓老板娘拍了拍自己臉蛋,還給般弱放了狠話,“你等著,下次我定殺你個片甲不留!

  般弱笑眯眯點頭。

  她打算在賭坊裏留個飯,老板娘的手藝是一絕的。

  賭坊老板娘很嫌棄,“揣了我的銀子,還要我做飯,你有沒有點良心?

  “哎呀,姐姐,你就從了妹妹吧——

  般弱使出拿手撒嬌絕活。

  沒等倆人談妥,外頭的姐妹匆匆折返。

  眾女擠眉弄眼。

  “好俊俏的小郎君啊!沒想到你是老牛吃嫩草!難怪要藏著掖著不讓姐姐們知道!

  般弱:“?

  她推門去看。

  一輛馬車停在巷尾,邊上坐了兩個小家夥,粉雕玉琢,天真伶俐。而年輕男人扒了某戶人家的牆頭,身手矯健摘了一兜半青半紅的棗子。她要是記得不錯,這家夥是不愛吃棗的,那兄妹倆隨了她的口味,才饞這些野果子。

  估計是被慫恿的。

  她嘴角微微抽搐。

  我的大將軍,您可真行啊,光天化日之下,偷人棗子。

  大概是她把男主的歐氣吸光了,下一刻那戶人家就來人了,拿著條竹竿指著他,罵得人狗血淋頭。

  景鯉不痛不癢地受著,還順手分贓,給了兄妹倆。

  般弱後腳一走,他就差不多清醒了,心裏很複雜。情報告訴他,她的落腳地點在賭坊,還打了一個關於他身上傷痕的奇奇怪怪的賭,讓他天靈蓋都酥麻了。景鯉二話不說就去撈人,但又不想自己表現得太急切,於是晃悠兩隻小的一起出去了。

  般弱踏出了門口。

  他的棗子遞到半路,餘光一瞥,貓眼清淩淩看著她,有些驚慌失措——像極了幹壞事被家長逮住的模樣。

  “這損失多少錢,我賠給你們。

  般弱跟人溝通。

  “這棗樹可是咱們秀才老爺親手澆灌的,沾了文曲星的氣運,多少錢都買不到,被你這小相公霍霍了……老大娘很不滿。

  小相公?

  景鯉心中悸動,耳朵轟鳴。

  “是是是,我小相公剛從鄉下過來的,不懂事,您多多包涵。

  他耳根子瞬間紅軟。

  倆個小家夥意識到自己闖禍了,連忙爬下車來,又是一通裝乖賣俏,不僅平息了老大娘的怒火,還得了好幾個紅彤彤的大柿子。街邊的人投以奇異的眼神,大概是沒想到一個男人軟到這個份上,竟讓婆娘跟小孩替他出頭。

  嘖嘖嘖,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景鯉人高馬大站在般弱的身後,尾指悄悄勾住了她的手心。

  “幹嘛!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放過你了!她語氣很凶,“偷人棗子,你長能耐了是吧?

  威風凜凜的統帥大人哧吭了一下,努力當個後爹,“這不是、是孩子想吃嗎。

  “那也不能縱容他們!慣子如殺子知道嗎!

  他羞窘不已,胡亂點頭,手裏又被塞進一個柿子,“罰你今晚隻吃一個!她叉著腰。

  景鯉愣了愣,她好像把他當成一個小孩了。

  “好、好的……娘子。

  般弱很久沒見到他這種結巴的樣子了,比哭的時候更加讓人想欺負。

  “罰你不許下床!

  “……

  二十五歲的男人做了一個極其幼稚的舉動,他用柿子擋住了上半部分的臉,如同羞澀純情的少年郎君,為難般咬著唇笑。

  “你、你真是個浪蕩小婦人。

  但爺喜歡,從十七歲就喜歡。

  他心裏偷偷補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