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世子白月光(23)
作者:公子永安      更新:2020-09-17 22:20      字數:3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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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主哭得太凶了, 般弱的身邊都快被淹成了淚海。

  般弱:“啊……這……

  她跟當時軍醫們給她看病的表情一毛一樣。

  都是一言難盡。

  這男孩子嚶嚶嚶哭得也太凶了吧。

  外邊守著的士兵懷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這孤寡男女,是敵對雙方,又是曾經夫妻, 在同一個帳篷裏發生點什麽曲折離奇的故事,嗯, 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但按照大多數人的想法, 女方一般屬於弱勢群體, 往往也容易受到欺負,情緒一激動, 就會鬧出不小的動靜。

  當然, 他們為統帥站了多年的崗,聽過不少的牆角,男的女的皆有,基本跟軍情脫不開幹係。男女被統帥的手段嚇得魂不附體, 出來時走路都同手同腳的。

  還有人說統帥的帳子就是閻羅殿, 進去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誰能想到先傳出來的,竟然是他們統帥的哭聲?!

  不, 一定是他們昨晚守夜太久,現在還在做夢。

  “你別哭了, 我頭發都濕了。

  般弱說著, 有點嫌棄。

  貓瞳瞬間瞪圓了,清淩淩的光碎成一片。

  現在是你頭發濕不濕的問題嗎?

  咱倆感情出現了很嚴重的裂痕!

  問題大得很!

  “好吧, 咱們開誠布公地談吧——

  她將頭發絞了絞, 撥到肩膀後頭,又捋了一下花紋繁複的紅裙,露出一對藕足, 腳腕纖細,頗為誘惑,然後……她大爺般盤著腿。

  “我是覺得呢,咱們過節還挺大的,你心裏有疙瘩,勉強在一起也不是個事。

  “若我非要勉強呢?

  大兄弟,你這樣說就沒意思了。

  般弱立刻就說,“我不喜歡有人壓在我頭上,你不如殺了我來得痛快。

  她隻是激將法,說到惜命,沒人比般弱更懂了,不到萬不得已,她絕對不拿自己小命開玩笑。

  景鯉猛地站起來,連帶著般弱都往後倒了一下。

  他背過身,藏起了脆弱發紅的眼睛,盡量讓語氣顯得疏離冷酷,“既然是談判,那就做一樁交易吧,我可以退兵,但相對應的,你們要恢複我景氏榮光,允我族人在此地繁衍生息。他頓了頓,尤為強硬,“小太子親政之前,我來統攝朝野。

  般弱:“?

  什麽意思?她怎麽不認識這幾個字了?

  她試著去翻譯了下,得到的結果是這樣的:我可以讓你兒子稱帝,你做太後,垂簾聽政,我為攝政王,統攝朝野。

  般弱突然要榮升太後,感覺事情的發展不太真實。

  她求證道,“你不當你的王啦?這天下兵馬都歸我管?……哇我豈不是發達了。

  景鯉:“……

  為什麽她的關注點總是如此奇異?

  般弱還沉浸在“天降橫財的快樂中,男主這嫁妝也太豪橫了,勝利戰果還沒捂熱,說送就送。她飛速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按照輩分等級跟權勢等級,一朝太後算得上是古代女人職業的巔峰了。

  其實琢磨雇主的要求時,般弱發散思維,想了不少的方案,甚至肖想起了女皇帝這職業。

  腦子:ok!我可以!完全不難!

  身體:不行!你不可以!你會禿!

  在禿與不禿之間,般弱沒有猶豫就選了後者,拿的是一樣的保姆工資,她就不操當女總裁的心了。

  現在好了,男主直接把最優方案擺在她麵前,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般弱輕咳幾聲,和顏悅色,“其實我覺得……

  親親咱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呀!比如養鮮肉麵首這個嚴峻的問題……

  景鯉沒有轉過身,一聽她溫柔說話就心底發毛,這絕對又是拒絕他的套路!

  他咬了咬牙,再度退讓,“烏陵阿虜我可以不殺他,他的毒也可以解,不保他長命百歲,再活個十多年沒問題,但是,他必須離開這裏,你們永遠都不能見麵!私底下偷偷的也不準!

  般弱:“……

  她就知道,他射烏陵阿虜那一箭是有預謀的,禦醫說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奇毒,自然也無法可解。

  感情解藥在他這邊呢,當成了最後一刻的談判籌碼。

  傻白甜實錘了。

  般弱雖然是個愛造作的魔鬼綠茶,但也不是什麽隻吃不吐的小貔貅,她占了人家便宜,少不得要投桃報李幾分。

  於是她跳下了床,用最楚楚可憐的模樣,來牽他的袖子。

  景鯉身體一僵,竟甩開了。

  他終於回過了頭,眼皮微微紅腫,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

  男主進入了強烈的自我厭棄期,他厭惡自己的妥協和懦弱,更厭惡心上人的虛情和假意,“夠了,你的目的達到了,也無需再演,那隻會讓我感到惡心。

  他想他可以真正地死心了,她愛的從來不是他,愛的是安逸的太平,是熾熱的權勢,為此可以放下身段,向他曲意逢迎。

  可恨的是他不爭氣。

  她以自己為籌碼,他就永遠不敢下注。

  七月十六日,玄國國君崩殂,小太子烏陵阿昭臨危受命,成為最年輕的天子。

  滿朝文武驟失支柱,人心浮動,有人打起了改朝換代的主意。

  一日,細雨霏霏,皇城卻陷入了最大的逼宮危機。

  反的是前宰相蘇循一家,他們接回來了守皇陵的三皇子,聯合了頭號內宦喜公公以及朝野近半官員,發起了複國的口號。

  當時小天子正在春章宮吃他娘親做的蛋羹。

  “娘娘,陛下,他、他們闖過午門了!下一步就是往太極殿這邊來!

  傳話的宮婢略帶哭腔,牙關緊咬。

  小天子拿著湯勺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般弱正在熟悉太後用膳業務,聞言隻是挑了眉,“哦,來的還挺快的嘛,他們肯定沒吃早飯。

  眾女:“……

  她們都快哭出來了,怎麽娘娘一點也不緊張啊?

  烏陵阿昭是唯一知道般弱計劃的人。

  小家夥咬著唇,“他真的會來嗎?

  烏陵阿葵抬起頭,眸子烏亮,“誰啊?

  般弱摸了下妹妹的辮子,認真道,“可能不會,所以等到差不多,我們就可以爬地洞了。

  曆代皇室都有一套小心機,她住下的春章宮就藏有一條地道,直通城外。般弱做了兩手準備,跑路還是可以的,當然了,她運氣得要歐一點,不能一出去就碰上巡邏的,那簡直是一逮一個準。

  突然間,他們聽見了一道尖細的嗓音。

  “亂臣賊子,還不快束手就擒!

  烏陵阿昭變了臉色,急得眼眶發紅。

  殿外的不是別人,正是伺候他們一家四口多年的喜公公,因為爹爹的緣故,烏陵阿昭對他很是尊敬,沒想到爹爹駕崩之後,他第一個就反了,還帶頭來捉人!

  般弱倒是老神在在,她一開始就不怎麽喜歡這家夥,在她的地盤上安插了無數雙眼睛,什麽吃喝拉撒都要匯報,煩都煩死了。她一介皇後,還要看個太監的臉色行事?那她不如回家種番薯仔!

  後來般弱清理了暗樁,觸及了這位喜公公的底線。

  烏陵阿虜自然是站在她這邊的,對喜公公也不冷不熱的,看在他忠心,就沒有逐出內庭。

  喜公公領著一群太監闖進來,頗為神氣。

  “娘娘,陛下,為了免受皮肉之苦,隨咱家走一趟吧。

  般弱還沒說話,小天子氣得臉龐發紅,“你、你怎麽可以這樣!虧得爹爹那樣信任你!

  喜公公嗬斥道,“反賊休得猖狂!咱家暫時忍辱負重,是為了日後能迎回真龍天子——

  身後颯風已至。

  “你真龍天子在黃泉路上,公公,你去伺候吧。

  來人抬手拔劍,一顆頭顱墜地,咕嚕嚕滾到了烏陵阿昭的腳邊。

  死不瞑目。

  小孩嚇得臉色發白,伸手拽住了般弱的衣角。

  鮮血滑到劍尖,綻開血花。對方冷嗤一聲,“沒斷奶的臭小子,指望你保護你娘,黃菜花都涼了。

  烏陵阿昭大怒,追著人罵好幾句,無形減少了恐懼感。

  景鯉是左耳進右耳出,扔了把小刀給他,後者手忙腳亂地接住。他懶洋洋地吩咐,“你說不怕就不怕?證明給我看。

  “小心點。般弱說,“窮寇莫追。

  年輕男人跨出門檻,轉頭看了她一眼,“真心話?你難道不是盼著,我死在亂箭之下?他問出來,也不要答案,帶著小家夥就殺出去了。

  宮亂平定得很快。

  朝臣們看見那一張標誌性的俊美臉龐,天都要塌下來了。

  不是說雙方交惡不死不休嗎?頭號敵人大搖大擺出現在這裏幾個意思?!

  “定是那妖後勾結奸夫——

  說話者被一箭射穿了喉嚨。

  他們被潛伏者來了個甕中捉鱉。

  景鯉站在城樓上,手持大弓,一身雪鱗甲鍍了層淺淺的流光,不負絕色修羅之名。

  烏陵阿昭抿著嘴,沒頭沒腦來了一句,“就算你今日解圍,我也不會認你做爹爹的!

  男人臉色更冷。

  “不認拉到,你以為我想當你後爹?他收弓而立,煩躁與陰鬱一齊湧上,他低下臉,琉璃般的眼珠子寒徹血肉,“你該慶幸,你是她的孩子,是我心愛女人的骨血,不然我頭一個就擰斷你脖子。她可以恃寵而驕,踩著我的臉,踐踏我的骨,但小鬼,你不行。

  他冷冰冰丟下一句。

  “所以你掌權之前,不要挑戰我的耐性。不然就算你是她兒子,我也有辦法讓你不見天日。

  烏陵阿昭臉躁得慌。

  景鯉沒想到他說完這番話的第二天,他就被當事人的娘親“請到了春章宮。

  屏退眾人之後,他的麵前擺了兩杯酒,浮著綠蟻。

  他的心徹底墜入深淵。

  “昨日辛苦,我敬你一杯。般弱笑眯眯抬起一樽。

  他眼皮沒抬。

  “酒裏下了毒?你就這麽想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