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被這個廠長煩得不輕，他不是看不出來這人故意裝傻扯開話題，不過也知道這是考驗他能力的時刻。

  如果現在他能彈壓住這種老油條，以後要麵對的麻煩就小了。

  “廠長這麽說讓我也很難做，主席跟我們千叮萬囑，這個解藥項目就是林氏下階段最重要的環節，你這邊不配合的話總部那邊的流程就卡住了。”

  何雨眉頭緊鎖，一臉惆悵得不行的樣子。

  接著他四周望了望守在自己身後的保鏢，並且壓低了聲音像怕被他們聽到一樣：“其實我這邊有點消息，你知道這個項目交到我手上，我肯定要探明白主席的意思。

  據我了解，主席跟一些金融拍賣商在聯係了。”

  廠長聞言，打醒了十二分精神。何雨再無足輕重，也是孔淵身邊的人，有什麽消息自然比他們這些不是林氏直係的員工要靈通得多。

  “是什麽消息？”

  廠長同樣低聲回問道。

  他也左右看了一下，發現何雨帶來的人都已經醉醺醺的。

  何雨本人同樣喝得上臉，酒氣十足，估計這氣氛已經差不多了，何雨要被他探出底細來了。

  廠長不知道何雨在孔淵的提醒之下早有準備，帶來的人都是千杯不倒。

  何況千龍衛訓練有素，幾杯普通的酒水難不倒他們。此刻裝作醉成一團，不過是配合何雨演下戲，逼藥廠就範而已。

  “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幹這吃力不討好的活？

  主席說了，林氏現在的業務太冗雜，有些產業根本就不需要，還容易拖累集團的生產。

  所以沒有用處的產業幹脆就折價賣了算了。到時候把企業的人員精簡一下，看情況直接關停也行。

  你說這解藥的項目如果我不好好做，那不就‘沒用的項目’了？到時候是個什麽樣的下場，誰說得清啊。

  你別以為之前裁員的事是假就能安心，主席從中獲得不少的靈感。

  他也覺得人員隻要精不要多，總部的人手調點過來也夠使。

  唉，這是我經手的項目，要是到時候落到這個下場，那也太難看了。”

  何雨一邊說一邊小口喝酒，越說越激動，仿佛已經陷入醉酒的狀態中。

  廠長也是越聽越心涼，這個發展可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金家留下的這個西藥藥廠在上雲名聲很大，雖然是地方性企業但在國內也小有名氣。

  廠長一直認為，孔淵把藥廠拿下來，就是想借這個知名度好好經營下去，無論如何都會留下廠子，所以才有恃無恐。

  但聽何雨的說法，要是孔淵已經聯係了買家。

  下定決心要把林氏的業務精簡，把“沒用”的企業都折價賣出，那他們藥廠如此消極怠工，很可能就會麵臨被關停或者被售賣。

  這兩種情況無論是哪個發展，都是廠長不願意見到的。

  自大從金家手中轉給林氏之後，藥廠的福利和薪資都有一定程度的提高，比在金家旗下要優越不少。

  這樣的福利廠長本就舍不得放棄。

  而且他現在已經年過四十，如果工廠在這個時候關停，他基本就等於失業了，在人才市場上根本找不到下家。

  而且他也不是技術工種，還很難轉行，失去工廠就等於失去收入。

  廠長後背的襯衫被冷汗洇濕，感覺自己的腦袋也被酒精泡得有些迷迷糊糊。

  這孔淵做事可真不按規矩出牌，哪有這麽幹的？

  我們藥廠明明就很能賺錢，以前在金家的時候曆來都是收益最大的企業之一，孔淵憑什麽就覺得他們的廠子沒有用？

  在眾人都喝得差不多的情況下，廠長顯然對環境的警惕度持續下降，已經失去對何雨的密切關注。

  而始終清醒的何雨看著廠長的臉色不斷變化，心裏明鏡似的又幽幽歎了一句：

  “唉，之前林氏大廈遭遇的幾次危機都給主席帶來不好的感受。

  要我講，那些安排了內應的人真是不幹好事，主席現在看誰不配合都會產生懷疑，特別是對那些不熟的。

  不過我也能理解，不熟的人誰知道會不會背後有什麽陰謀呢是吧？

  弄得我們也很難做。”

  何雨心知工廠裏出了李藝一事也是醜聞，廠長跟李藝共事多年竟然看不出對方心懷鬼胎，害藥廠被鑽了空子，也是廠長的失職。

  孔淵先前來過藥廠一趟，把這件事情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可以算作是當時心情好，但要秋後算賬也怪不得他。

  何雨現在就是拿這個廠長製造心理壓力，讓他知道藥廠不是無懈可擊的，孔淵如果真的要找借口把工廠處理掉，多的是機會。

  “這也不能怪主席，這年頭人心不古啊，肮髒手段太多了。我們都是在主席底下多事的人，理應多理解理解。

  就是這廠子也不新了，我們騰挪地方得要點時間。這樣你看行不行，給我們兩天時間準備一下。

  你也知道工廠人多，讓所有人都聽話不容易的，給我兩天時間安排好了以後就可以接收設備了。”

  廠長確實被何雨這番話嚇得不清，如果他稍微清醒一些，或者他沒有為了勸酒自己也喝上頭，現在可能會察覺到何雨全篇都在鬼扯。

  但現實沒有如果，廠長確實就被何雨繞進去，主動示弱了。

  “好吧，既然廠長都盡力了，那也隻好就這麽辦。我現在就回去告訴主席，希望他能滿意吧。”

  何雨裝作妥協到道，實際上心裏狠狠地出了口氣。這老江湖讓他忙活了那麽久，終於給他拿下了，終於可以給孔淵交代。

  廠長聽得出來何雨的話勉勉強強，不過還是對孔淵抱有一絲希望。他感覺自己現在隻是微醺，腦子還是清楚的。

  孔淵現在最大的目的肯定是保證解藥的生產能夠順利進行，隻要他們藥廠配合，孔淵就很難找到借口對他們下狠手。

  就算何雨沒給他們廠說好話，孔淵現在也不能馬上找到其他的工廠生產，還是要給他們廠子去做。

  隻要工作做好了，孔淵再多嫌棄也得咬牙吞下。

  廠長篤定地想到，跟何雨又喝了幾杯之後終於把人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