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龍不壓地頭蛇，你一個小輩是不是太猖狂了。”

  柳無的聲音很含混，強壓著怒火，卻沒與孔淵預想中的瘋狂，不知道本來就隻是偽裝出來的精神脆弱還是老狐狸又把自己隱藏起來了。

  “林氏在上雲循規蹈矩，何來猖狂一說？

  反而是你柳家始終在上雲胡作非為，打壓下層資本還用各種違規的手段進行恐怖威脅，我正是要來阻止你。”

  孔淵依然是冷漠地回應道。

  他今天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要讓柳無收手。至於是用什麽樣的方式，要不要出動非常手段，就看柳無的回應了。

  “我要是不停手，你想怎麽做？在我家把我幹掉？那你也逃不過六扇門的製裁。”

  柳無嘶啞著嘿嘿一笑，有恃無恐地發揮了老流氓的作風。

  他現在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孔淵要顧慮林氏在上雲的聲譽，也要顧慮自己的安危，行動起來就會有很多掣肘。

  他柳無不一樣，柳家無力回天，他也沒想救活柳家，出了什麽事大不了就是他帶著柳家一起完蛋，不虧。

  在門外假裝備茶實則偷聽的柳慧被他爸的回應氣得直發抖。

  她最初認為柳無給柳家本家打拚了一輩子，肯定舍不得產業也舍不得她這個唯一的親人受苦，會盡力保住柳家的財富，所以才很期待柳無清醒過來。

  但現在柳無這光棍態度一味地去激怒孔淵，根本就沒想給柳家爭取談判的空間。

  “我說了，我不是來欺負病患的。

  你不答應，我也不會強迫你。

  不過柳家不是你一個人的柳家，我給你選擇是尊重你家主的身份，你想決定柳家的未來，還得問問其他人的意見。”

  孔淵聽到這裏就明白了這個人冥頑不靈，講道理是說不通的。

  他冷笑一聲，將之前柳慧與林氏簽署的協議文件拿了出來。

  文件原案非常厚，孔淵不可能全部帶在身上。

  他拿出來的是薄薄兩頁紙，囊括了全部柳家折價售賣給林氏的產業清單。

  其實看詳細條款就會知道，這些產業原本的價值有高有低。

  柳慧當時跟林氏簽文件的時候，也盡量把最優質的產業保留在柳家手裏，所以孔淵才需要對林氏內部產業進行重組和調整。

  不過單獨這樣拎出來整個列表來看，就有些觸目驚心了。

  孔淵考慮的沒錯，柳慧在柳無醒後看他精神狀態不佳，沒敢仔細說自己都做過了什麽。

  含含混混地隻是把最終剩餘的家產告訴柳無，饒是這樣也讓他氣得幾近吐血。

  所以現在柳無看到這份孔淵特意準備的清單時，腦門上的青筋蹦蹦直跳。

  “柳慧！柳慧！人呢！？趕緊滾過來！！”

  柳無猛地把文件拍在桌子上，往茶室的方向咆哮道。

  孔淵好整以暇地後靠在沙發椅背，看柳無可悲的笑話。

  雖然他在海天的時候和柳江有過矛盾，剛來上雲的時候也被柳無針對過，但孔淵對能能在上雲經營屹立那麽久的六大家族多少還是有點佩服的。

  哪怕看不起他們的作風，也不至於鄙視。

  然而現在柳無的樣子太過失態難看了。

  孔淵從他身上看不出任何令人欣賞的品質，隻有一個心理脆弱的老頭遭受打擊之後無能狂怒，到處宣泄。

  躲在茶室的柳慧才不會在這時候現身給柳無撒氣，她一動不動地貼在門邊，繼續偷聽外邊的動靜。

  “行了，一把年紀還在這裏大吼大叫成何體統？

  你還沒發現嗎，柳家已經沒人願意搭理你了。

  照顧你是家人的情分，不是本分，你看看你自己平時什麽作風，把最後一個肯正經對待你的人都氣走了，自作自受啊。”

  孔淵見柳慧沒有反應，大概也能猜到對方是什麽想法。

  說得好聽點，柳無是柳家本家現存唯一擁有經商才能的人，說的難聽點那就是柳家已經無人可用。

  如果柳無能好好溝通，把柳家導向正軌，孔淵肯定現在柳慧已經出來給她爸撐腰，斷不會讓孔淵一個外人在自己家裏氣她老父親。

  現在柳慧裝失蹤，已經很能說明問題。

  這種情況跟孔淵的打算一拍即合。

  他今天決意要限製住柳無，之後柳家的產業交接就得交給別人進行。

  柳家在柳慧管理的時候，跟林氏的合作關係很融洽，直白點說就是好掌控，對於孔淵而言肯定比柳無要好用得多。

  顯而易見，柳慧也受夠了柳無這段時間的瘋癲，如果要給柳家找出路，最優選擇依然是和孔淵交易。

  再次一點的選擇，就是和柳雍科合作，不過柳雍科人心不足而且還是富豪聯盟的一員，不到絕路柳慧不會跟他接觸。

  兩個人雖然全程沒有語言交流，甚至眼神也隻接觸了一瞬，但他們已經有了一定的默契。

  柳無聽到孔淵的話，咆哮聲驟然停了下來，似乎終於發現這個事實

  他在柳家掌權太久，就算退休之後也是實際掌控人，從來說一不二，哪試過被人無視到這個地步？

  柳無在孔淵進門的時候還在想，他隨時可以叫自己的護衛來把孔淵幹掉，現在卻很懷疑還有沒有人會聽他的指令。

  更有可能的是，之前他的手下其實始終都是柳慧的人，現在柳慧決定拋棄他了，柳家其他人也不會再聽他的話。

  柳無看向孔淵的眼神中立刻就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孔淵見他這個表情，就明白他心理防線突破了。

  “我就是你最後保持自己家主尊嚴的機會了。

  你現在承諾停手，我會保證柳慧聽你的話，而且讓柳家的產業繼續保持盈利。

  如果你執意拒絕，那我也不會再跟你浪費時間。我相信你的健康狀況也支持不了你多久。”

  孔淵趁柳無心緒大亂，追加道。

  柳無茫然地看了孔淵幾眼，被他點醒了自己的處境之後柳無就像從一個夢境中驚醒，眼中有些淒惶。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一旦失去家人的支持，就隻是一個會被拋棄的病老頭而已。

  最終，柳無在孔淵麵前低下了腦袋，點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