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同場旁聽孔淵和葉安對話的歐克絲很快就明白葉安的心態了。

  或許是女性對感情的敏感程度更高，歐克絲明白葉安這種怨氣的源頭是他把自己視作孔淵的手下。

  把葉家視作林氏的同盟，期待孔淵對他有更友善的態度，所以對孔淵的冷淡感到委屈不滿。

  也就是說，葉安已經打心底裏認同孔淵。

  歐克絲飛快地把自己的解讀發送到聊天群裏，裴讓跟何雨都發送了一個省略號，完全沒有想到葉安的心思那麽纖細。

  尤其裴讓已經忘了孔淵之前誇歐克絲時自己的複雜心情。

  不過這是好事，李榮鑫能不能被官方招安得看孔淵的操作，但葉安顯然已經是被招安了。

  孔淵自然非常喜聞樂見。

  “是我之前對你有所誤解，我向你道歉。在嚴家這件事情上我們之間都是有共同立場的，林氏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孔淵毫無心理負擔地道了歉，這種沒什麽真情實感的口頭安慰他向來是不吝惜的。

  葉安沉默了一下，好像沒想到孔淵會那麽配合地就道了歉，為這突然的示好感動了片刻。

  “葉家在上雲是會一直支持林氏的。”

  葉安又重複了一下，仿佛在加強自己的信念。

  “嚴孟剛才想叫我一起對付林氏，他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態度有點極端，不像他平時的作風。

  根據我對他這麽多年的了解，這種反常不太想是生意場上的事，但我的人也回複說嚴宅一切安好，不是柳無那種情況。”

  葉安接著說下去，把他覺得異常的地方都全盤托出，還加了一些自己的觀點。

  他對嚴孟的這些判斷算是在上雲裏比較有權威的。

  六大家族鬥了那麽多年，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最了解自己的永遠是敵人。

  孔淵采納了葉安的說法。

  他同樣覺得在這個時間嚴孟理應是沒有太多事業挫折的。被孔淵下麵子是件大事，但不至於讓他失去理智。

  是的，在孔淵看來嚴孟現在突然對付林氏，就是不理智、十分反常的行為。

  “那嚴宅近期有沒有麵生的人進出？”

  孔淵問道。

  其實這些事他大可以讓係統或者千龍殿去查，很快也能得到消息。

  孔淵不會在不重要的人身邊安排人手花那麽多時間潛伏，想知道消息都是實時安排手下去調查，效率實際上還更快。

  不過既然葉安剛才都自爆在嚴家安插了他的人，肯定已經提前獲得情報，孔淵也就沒必要裝不知道了，直接就問他還探到什麽消息。

  “沒有，嚴宅最近很安穩。”

  “嚴孟本來就生性多疑，我的人進去都花了快十年才爭取到他的信任，嚴孟不會隨意讓不熟悉的人進他家。”

  “實在要說麵生的人，最近接近過嚴孟的隻有唐成業。不過我想你也不會覺得唐成業有什麽問題。”

  葉安交代了孔淵想知道的情報。

  他知道唐成業就是孔淵安排的人，想必孔淵對此人也有一定的信任，所以沒有刻意挑撥。

  孔淵在想葉安這些情報的可信度。

  按照葉安的說法，嚴家沒有出事故，嚴孟生意上又沒有重大打擊，那出現這樣反理性的舉動就很詭異了。

  “柳無他們那邊是什麽動向？”

  孔淵又接著問道，同時手中飛快地操作係統去驗證葉安所說的情報的真實性。

  係統有了固定問題，搜索起來就比寬泛地調查線索要快許多，幾乎是一瞬間就確定了葉安說的話沒有水分，都是真的。

  孔淵依然沒有對葉安完全放心，不過已經調整了一點自己的看法。

  “他們從雜誌的事看出了離間林氏跟嚴家的機會，沒少埋汰嚴家，你看那個雜誌排版就知道了。”

  “不過我的人說他們都沒有給嚴孟打電話，應該是通過郵件或者信息去嘲諷的。所以他們也沒能獲得什麽有效信息。”

  葉安其實也想過這個問題。

  嚴孟和他對話的時候，提及另外三家的態度都很生硬，從他的狀態判斷是真的討厭那三人，不是做戲。

  這回答讓整件事越發奇詭了。

  嚴孟不知道出於什麽理由，突然要在合作期內對付孔淵，並且拒絕了看上去更有優勢的柳王於三家聯合。

  反而選擇勢單力薄地邀請葉家加入自己的計劃。

  這是在他有所選擇的前提下挑了最艱難的一條路。

  “那他有透露自己的計劃嗎？”

  孔淵本來不打算問這個問題，因為正常人都不會在沒有確認合作之前和對方討論自己的計劃，即使有討論，也多數是半真半假的煙霧彈。

  所以孔淵原本認為嚴孟也不會告訴葉安相關計劃。

  但現在聽到嚴孟那麽多不合理的做法，他又覺得說不定嚴孟還真的會先透露計劃。

  孔淵不知道的是，葉安是差一點就要跟嚴孟同流合汙了。

  嚴孟的勸告句句都說在葉安的心坎上，他確實是有極大的衝動想答應嚴孟的合作。

  而嚴孟的打算其實也很簡單。

  他想把林氏趕回海天，接管林氏在上雲的所有產業，和葉家平分經營，重新跟王家和於家形成製衡的局麵。

  至於柳家跟金家，已經處在衰落期的家族沒有任何價值。

  況且嚴孟想接手的產業就是從這兩家瓜分的。六大家族就此前兩家，對另外三家而言也是妙事。

  這個想法極其貪婪，但也點燃了葉安的野心，把他之前想了很多年卻一直做不到的期盼喚醒了。

  哪個頂層豪門不想獨攬所有的資源？

  葉安礙於家族實力，在有生之年很難實現這個目標，但他心裏不是沒有想過的。

  當前上雲頂層資本已經被孔淵籠統收拾了一遍，柳家跟金家都被他製服了。

  換個角度想，那就是葉家隻需要對付一個林氏，就相當於鏟除了三個勢力，是個穩賺不賠的買賣。

  然而最終嚴孟提出的計劃過於瘋狂，迫使葉安的理智回歸，臨門一腳之際拒絕了嚴孟的合作邀請。

  葉安知道野心和能力不匹配的下場隻有死路一條，曾幾何時他也覺得六大家族能走到今天，都是因為各家家主懂得克製自己的野心。

  而現在嚴孟的腦子出問題了，把葉安徹底推向了孔淵的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