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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家宅院最深處, 左眼一道凶煞傷疤的白發老嫗坐於主座。她閉著雙眼，周身墨氣翻騰，伴隨隱約鳳鳴聲。這是她無時無刻不在滋養的至寶鳳棲梧桐筆架，而這件木屬性至寶, 也時刻在滋養她的身體，並帶有護主能力。

  火紅和青色霧氣相互沾染, 最終都被她吸收, 變為彌漫在她周身的墨氣。老嫗本就冷峻的麵容, 被襯得越發詭譎陰冷。

  “老祖宗。”一位二十出頭的冰冷青年，向她躬身一拜。青年俊美的麵容有種禁欲的美感, 偏偏性情冷漠寡淡，似乎周圍的一切都無法調集他的情緒。

  宮爍轉眸，冰冷的目光與老嫗一樣，聚焦在來者身上。

  空氣一瞬間凝固了。

  來人搖搖頭道：“隻是個意外。不過，那名畫師托我詢問，被自家經營的茶館招牌砸傷，算工傷嗎？”

  老嫗詫異，“怎麽？顧青舟一個失去繪心的廢物，也能出手傷人？究竟遇上了何事？有人為他出頭了？”

  來人行了個禮，回稟道：“派去跟蹤顧青舟的人，把人跟丟了。其中一名畫師身受重傷。”

  “何事？”她問道。

  她目光轉向門外，一名佩戴畫家徽章的人影，不知道何時靜靜停在門前。

  老嫗冷道：“你不是想不到，而是……”

  “還是老祖宗想得周到。”

  老嫗冷笑道：“顧青舟尚未回到畫院，我一直派人盯緊他，就怕他玩失蹤。至於顧山樓，他不重要，不過也派人跟著。你隨時都能掌握他的行蹤，與他繼續談這門親事。”

  宮爍道：“我離開顧家後，顧山樓就外出求醫問藥，顧青舟也回青雲畫院，如今顧家已是人去樓空。”

  “你莫怪我太無情。站在什麽位子上，就要思考什麽問題。”她冷言冷語道，“你身為宮家未來家主，要謹記住，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宮家。心境就再無破綻。過幾日，你再去顧家一趟。”

  老嫗的目光，這才收斂銳利。

  “不！”宮爍頓了頓，才冷冷道，“謹遵老祖宗的命令。”

  “怎麽？你下不了手？”

  “老祖宗……”

  “讓你妹妹在痛失摯愛同時，也再無親情，有助於她修煉。等她修煉成了無情畫道，她就明白了。將來她會感激你的。”

  “……”

  她嘴角勾起一縷冷笑，追加道：“你親自動手。”

  這句話似乎觸怒了老嫗。宮家老祖冷冷掃了宮爍一眼，“宮靈煙修不成境界，就殺顧青舟。”

  “老祖宗，人心不可控，如果事情未能如您所料想呢？感情美滿，如何修得成無情畫道？”

  老嫗冷漠道：“男人是最不信的，我們威逼他，他如何會真心愛你妹妹？你與他寥寥數麵，就自以為了解他？”

  宮爍反問道：“老祖宗是否考慮過，若顧青舟與靈煙關係融洽，和睦幸福呢？我見那顧青舟失去繪心也未怨天尤人，反而晉升為畫師，是個豁達的人。他本性純善又至孝，就算逼迫，也做不出主動傷害妹妹的事。”

  宮家老祖感歎道：“可惜她太年輕，我也無法再等，不然借著這份絕望，一次次領悟，她將來成就將高於我。宮家以後遇上風雲府的人，是否還能繼續風光下去，就看靈煙能否爭氣。我向來疼愛她，也不想這麽做，可惜時間不等人。當務之急，是讓顧青舟盡快與靈煙接觸。”

  承受繪心之後，這世上就再無宮靈煙，因為她會繼承老嫗的名字，沿用這名字所承載的一切成就，頂替宮家老祖成為新一任女畫尊。

  宮家老祖這顆繪心，凝聚畢生修為和經驗，唯有同族血脈方可移植。而畫家境界，是移植的最低體質要求，不然身體會崩潰，化為血泥。

  老嫗無情的目光看著他，說道：“靈煙跟我當年很像，我看好她。等她品嚐到顧家人帶給她的絕望，她就能領悟無情畫道。她現在修為太低，不然我也不會將主意打到顧家。隻有她稍觸及無情畫道一角，就能從畫師突破為畫家。這才可勉強承受我的繪心。”

  宮爍手指發涼，“老祖宗這麽做，是要培養出一對怨偶。”

  她目光望向遠處，暢想道：“先威逼顧家不得另行婚配，再放寬條件，不逼顧青舟入贅。以鳳棲梧桐筆架為誘餌，進行下一步談判。此物為我宮家至寶，以此填補他繪心後，他必須留在宮家不得離開，否則立即收回。顧家人縱然心中有怨氣，卻不得不虛與委蛇。我讓靈煙與對方接觸，要保證從一開始，顧家人就不會對靈煙產生任何好感。”

  老嫗冷道：“事情經過我已悉數知曉。還要感謝風雲府，否則顧家哪來危機感，這麽快答應下來？顧家抗拒就對了。若心甘情願，如何達成我的預期？”

  宮爍回家直接閉關，穩定了境界，這才來此，將出行的始末，向對方匯報道：“老祖宗，我這趟去顧家，顧家對入贅的事很抗拒。對我們宮家也隻有提防，全無好感。至於三年內不與人議婚的條件，顧山樓沒表態。他與人鬥圖重傷在身，我不好太逼迫他。不過顧青舟擅自做主答應下來，也算提前完成計劃。但作為交換條件，他希望這期間，我宮家護顧家周全。”

  按理說一名畫尊，不該衰老的如此快，壽命應該更加長久。但本就不屬於自己的修為境界，任何交換都需要付出代價，耗盡身體潛能，便是她逆天的代價。

  無情畫道強行讓她位列頂尖強者行列，已經逆天而行。再厲害的修煉功法，也無法做到無限提升修為境界。

  三年後，這一鬥圖大陸少見的女畫尊，就要耗盡壽元殞落。除非她能突破畫聖，增加壽命。但不管是她自己，還是宮家人都清楚，這是不可能的。

  可惜這麵子再這麽賣，也隻能再賣宮家三年。顧青舟沒有猜錯，未來三年對宮家尤為重要，因為宮家老祖隻剩下三年壽命。

  宮爍心頭微鬆，表情上仍然冷冰冰不動聲色。

  她頜首道：“區區風雲府的食客，膽敢對宮家未來家主齜牙，就該好好教訓，這件事你做得很好。既然陶風雲管不好他家的狗，我宮家人便替他管教。隻要我還活著一天，陶風雲就要賣我麵子。”

  宮家老祖已經聽與宮爍同行的幾名畫家匯報，猜想也是這麽回事，麵色稍霽。

  依靠鬥圖打敗對手能積攢名聲。而以勢壓人，越級欺壓同道中人，一樣能漲聲望。隻是名不正，修為漲不了太多。宮爍卡在突破關鍵點上，隻缺一絲助力，這解釋也說得過去。

  宮爍抬頭，周身寒意不弱於對方，冷冷答道：“路上教訓了風雲府兩名想要插手顧家的食客。我叫人打斷他們的雙手，其中一人是畫家，境界高於我，或許是因此積攢夠了聲望。”

  宮家老祖缺乏情感的眸子睜開，目光異樣冰冷, “宮爍，你出門去了顧家一趟，回來路上就晉級為畫家, 閉關幾日什麽都沒交代。我一直在等你回話。今日你既已出關, 我便要問問, 本該還有半個月才能晉升，你是如何突破的？是否與顧家有關？”

  冷情冷臉，他冷冰冰道：“這幾日勞煩老祖宗處理宮家事務, 我已穩定境界。特來向老祖宗問安。”

  係在額頭上寶石，隨著他的動作蕩了一蕩, 發髻長長的頭帶垂在耳邊, 火紅如血，這是他身上唯一有溫度的一抹色彩。

  “……算。”宮家老祖冷道。

  另一頭，顧青舟再次繪起了他的表情包大業，這次他選了一張動圖。

  【天道好循環.gif】<script>LdgRead();</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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