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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掌櫃財大氣粗, 買了畫作拓本不臨摹，直接點睛當做一次性消耗品。換做其他人就沒這麽大方了。花一樣的錢, 自己臨摹畫作後使用，就可以一直用下去，無非是用墨丸等顏料補充一些畫作的耗損。

  一座小院內，春光正好，屠畫師懶洋洋臥在躺椅上曬太陽, 時不時抿上一口小酒。至於欠下的幾十張畫稿, 本來欠五六張的時候，他還有些慌, 如今欠得多了，債多不壓身, 一時半會也畫不完, 屠畫師反而穩如老狗。

  叩叩叩——

  【讓你得瑟.jpg】

  他關閉原有表情包效果，假裝路過，手指按在圖上，點睛激活了另一張表情包。

  他早已預料跟蹤他的人不會少了宮家，這次不過是被證實。

  “宮家。”顧青舟輕念。

  他看向茶館招牌——有間茶館，名字很普通，沒寫誰家姓氏。不過招牌最下方，有一個很小的刻印，是鳳棲梧桐的圖案。

  顧青舟發現這名畫師，曾經跟蹤過他一段時間，進城後被他換裝甩開，就沒再遇上過。

  一名畫師從茶館裏走了出，冷笑道：“也不打聽清楚這家是誰的產業，潑皮無賴也敢來吃霸王餐，找死！”

  “散了，都散了吧！沒什麽好看的！”茶館裏走出幾個夥計，驅趕圍觀的人群。

  片刻之後，一道人影從茶館裏飛出來，砸在了對麵的攤子上。之後……兩個、三個、直到飛出去五個人才消停。如果剛才他湊上去，很有可能被砸中。

  顧青舟腳步一頓，離茶館還有幾十步距離，停下裝作對身旁攤子上賣的小玩意感興趣。

  他準備進一家茶館稍做休息，才遠遠看到茶館的招牌，表情包突然提示不能前行，茶館裏有危險！

  在街上逛了將近半個時辰，顧青舟覺得有些累，修為也無法支持他一直開啟點睛效果。

  或許因為他換了身份，對方根本沒認出來。但也說明這張表情包存在探測上的局限性，並非全知全能。

  顧青舟路上還遇見了一個眼熟麵孔，表情包提示對方是畫師，但並沒提示對方是曾經跟蹤過他的人。

  腦中不斷有意識提醒他，他行走的街上，誰佩戴了畫師徽章，誰腰上有刀，誰懷裏揣了匕首，不過這些瑣碎警示都隻提示一遍，當顧青舟不想要這種簡單的反饋時，表情包就沒再提醒過。

  之後他戴上麵具，離開了自己包下的獨立院子，到街上轉一轉，實驗表情包的效果。

  顧青舟小心翻動花台上的花枝，從泥土裏剔出一根鏽鐵釘，免得它將來哪一天不經意就禍害了誰。

  激活後沒有白鷺出現，測探範圍大了一圈，反饋的內容沒什麽變化。

  【在危險的邊緣瘋狂試探.jpg】

  顧青舟將白鷺收回畫中，再次點睛激活昨天繪製的簡化表情包。

  周邊有潛在危險，比如花台裏有根鏽鐵釘，尖頭朝上埋在泥土中，如果去摘花，有可能會劃傷手指。比如隔壁院子住客，懷裏有一把匕首。

  長腿白鷺從畫卷中飛出，大搖大擺走出房子，開始在院子裏頻頻伸腳。這院子的範圍不大，顧青舟用心神控製白鷺的走動範圍，能感受到與表情包相連的反饋信息。

  “點睛！”顧青舟當即激活了這張圖。

  顧青舟仿佛能感受到這隻白鷺周身彌漫的無奈感。

  白鷺：我隻是一隻鳥，你還要我怎樣？

  可能是因為他改圖之後，這隻白鷺可以被具象化，讓所有人看見，這麽小一隻白鷺，跑到一裏外伸腳試探危險，想到這畫麵，顧青舟突然覺得很有喜感。

  沒有可升級的提示，範圍也縮小了一半。

  效用效果：刺探偵察方圓半裏危險，並及時反饋給使用者。

  顧青舟鬆了口氣，笑容欣慰的將手指按在表情包上，讀取內容。

  【在危險的邊緣瘋狂試探.gif】畫作完成！

  所以將一張靜態表情包，改成動態圖，雖然是一次新嚐試，顧青舟卻一點都不慌。

  喝了一杯茶緩了會兒，待補充完體力，顧青舟再次提筆畫白鷺。這次先畫出眼睛，拓印數份，再進行接下來的繪圖工作。因為有畫鳥經驗，加上已經完成過兩次動圖的創作，並且對其中一幅有很大改動。

  果然不行。顧青舟略帶失望，好在畫時他已經有心理準備。

  這張圖並沒有表情包對危險的探測效果。隻單純錄入了這段景象。

  白鷺伸腿在沙灘海浪邊際線上頻頻試探，這生動有趣的一幕，在他眼前上演，鳥與自然界景象的融洽生存方式，讓人看了會心一笑，但僅此而已。

  “點睛！”他手指按在完成的畫作上。

  先畫頭，再畫身體和翅膀……顧青舟花了一個時辰，畫出了一隻讓他滿意的白鷺，又耗費了不少心神畫腳邊的海浪。

  傳統畫法，點睛後本就會動，隻要在畫圖過程中，腦海裏構想好自己要畫出什麽影像效果。

  顧青舟畫完白鷺伸腿的簡化表情包，就休息去了。第二天一早醒來，神清氣爽，他開始用傳統技法，試著不通過表情包的製作方式，畫這幅鳥類作品。

  另一邊，顧青舟對自己的畫作被用來催稿一無所知，使用者總能開發出畫作各種各樣的用途，給人帶來驚喜。

  他看著門外趾高氣揚的花掌櫃，悲憤道：“你贏了，不就是畫稿嗎？我交！我交還不行嗎？”

  屠畫師不堪忍受，從榻上一躍而起，一路疾馳眼冒金星的打開院門。

  “太欺負人了，怎麽能汙人清白？我犯什麽事了？我不就是拖稿嗎？至於這麽針對我嗎？”

  奈何不管怎麽努力，死活看不進去，腦海裏滿是魔性的節奏，占據了他所有的思維，讓他不管做什麽事情都無法專注心神，連剝個琵琶吃在嘴裏都完全沒味道。

  屠畫師拿起床頭的一本熱銷連環畫。他讀不進文字，看畫總能行吧？

  節奏感強烈的聲音直往耳朵裏鑽，根本停不下來。

  ……

  開門呐！

  開門呐！

  開門呐！

  陽光正好，屠畫師卻再也享受不出這陽光的明媚，隻覺得四麵八方都是婦人的叫罵聲，他啊呀一聲跑進臥室，蜷縮進被子裏，把整個頭和身子都埋進去。

  ……

  開門呐！

  你有本事去犯事，怎麽沒本事開門啊！

  ……

  屠畫師手指抖了抖，低頭繼續看話本，隻是話本中精彩的內容，他盯著半天也沒看進去一句，腦海裏全是有節奏的拍門和潑辣的罵街聲。

  ……

  開門呐！

  ……

  開門呐！

  啪嗒，屠畫師手裏的話本掉在地上。這花掌櫃從哪招來的潑婦？有節奏的拍門聲，開始在他腦海裏循環起來。

  ……

  開門呐！

  你有本事去犯事，怎麽沒本事開門啊！

  我知道你在家！

  你別躲在裏麵不出聲！

  開門呐！

  屠畫師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麵對債主，他什麽大場麵沒經曆過？對方還嚇不住他。這年頭，欠稿不交的才是大爺！屠畫師翻動書頁，迫不及待看下麵的內容，就聽到門外的敲門聲變得急促起來。

  “好啊，屠老賊！你是鐵了心拖我的稿！既然你不仁，別怪我不義！”花掌櫃說完就高呼一聲：“點睛！”

  作為一名習慣性拖稿的畫師，當具備一顆承受力強大的心髒。裝死是常態，否則怎麽能繼續拖稿？屠畫師又翻了一頁話本，看到精彩之處笑出了聲。

  “屠先生，你是打定主意裝死了是不？”花掌櫃的聲音再傳進來。

  曾經他有個同行，拖稿了數年，直到在麻將桌上輸光了家底，才畫了十多張應付畫坊，拿到錢繼續停更。

  屠畫師之所以有恃無恐，全靠同行襯托。拖稿已成常態，他隻不過拖得特別厲害，但他也是其中特別有才的。

  屠畫師隔空翻了個白眼，他還欠風雲畫齋兩幅畫作，若真有什麽能催更的畫作，怎麽沒見對方用？

  誰知道花掌櫃在門外放狠話道：“屠先生，我這次可是特意從風雲畫齋買來了催更畫作，你別逼我點睛！現在出來，隻要你交一半，交出三十幅畫就罷休!等我點睛後，你再出來，可就連下個月也要一起交了！”

  本以為花掌櫃跟前幾家一樣，敲一會兒門沒人應聲就會消停。哪怕守在門口不走也不怕，他這半個月壓根沒打算出院子。

  不在，我當然不在家。屠畫師又翻了一頁話本，張口無聲回道。哎呀，這新出的話本真有意思，他看得根本停不下來，屠畫師很快又沉浸在故事中。

  “屠先生，你在家嗎？”花掌櫃的聲音傳入院子。

  屠畫師被欠下的數量嚇得手一抖，半撐起身子，看了一眼廚房已經熄滅的炊煙，又淡定的躺回椅子上。

  “屠先生，你欠我玄羽樓書畫坊的五十五張連環畫什麽時候交？”

  正看到精彩處，門外再次傳來敲門聲，這回是一名三十來歲的婦人聲音。

  屠畫師一邊曬太陽，一邊攤開了當下最熱門的話本，愉快讀起來，廚娘做好飯菜，回到畫中，他又點睛了一名墨女，一口口將飯喂到他嘴裏，眼睛始終沒離開話本。

  至於飯後是不是需要睡一會兒，這得看吃飽後自己會不會犯困。犯困時腦子變成了漿糊，沒靈感強行畫畫效率低，不如養足精神。

  飯香從廚房傳來，他又癱在躺椅上不想動了，反正一會就吃飯了，他現在磨墨潤筆，也來不及動筆畫圖。與其剛開頭就被打斷，不如等吃飯後再畫。

  不過被列為拒絕往來名單，他心中還是有點慌的。這種心慌隻持續了片刻，就被暖洋洋照在身上的陽光衝淡了。

  抱歉，我是一名沒有感情的畫師。

  屠畫師心想，年輕人就是沒耐心，這才在門外待了多久？

  “屠先生！上回我來，你說馬上好，正在畫，壓根沒動筆吧？罷了罷了，你不開門我就不進去了，我過兩天再來，希望你至少能交出一幅畫作，否則別怪我青鬆畫坊將你列入拒絕往來的名單！”這年輕人充滿威脅的聲音，伴隨腳步聲一同消失。

  他繼續不為所動。

  “屠先生，請開門呀！”

  不一會兒工夫，門外又傳來一名年輕人的聲音，是另一家催稿的。

  他愜意眯起眼，又剝開一顆枇杷，對院外的敲門聲視而不見。反正對方敲累了，過一陣子就走了。以往這些畫齋、畫坊來催稿的人，都是這麽知難而退的。

  屠畫師從果盤裏拈起一顆枇杷，剝掉外皮一口咬下，多汁的果肉在嘴裏綻放，好吃！

  “屠先生！你家有人為何不開門？四張畫作完成了幾幅？這麽久了先交一幅也好呀！”

  小院中升起寥寥炊煙，中年男子聲音去而複返。

  屠畫師家裏囤了好多儲備糧, 夠再吃半個月不用出門。他輕聲點睛了一幅畫作, 從畫卷裏下來一位廚娘。畫中人不能沾水, 但食材是現成的, 帶防水的魚皮手套，簡單切菜做飯能做到。雖然這廚娘隻會固定做一道菜，品種太單一，屠畫師卻懶得費力再臨摹會做其他菜品的廚娘。

  反正對方敲一會兒，沒人應聲就會離開。

  一個中年男子聲音從門外傳來，屠畫師在躺椅上翻了個身，繼續舒服的躺好，外麵聲音有點像明月畫坊的掌櫃，他記得自己欠對方四張畫作, 不過離契約還有半個月才到期, 不管了。

  “屠先生在家嗎？”

  他宮家總不會人人都像宮爍，教訓旁人時，既不麵帶得色，也不心中愉悅吧？

  顧青舟腦海裏收到了激活成功的反饋，不急不緩向前走。沒走幾步，就聽到身後有重物砸地，伴隨驚呼聲傳來。

  “不得了！茶館招牌掉下砸到人啦！”<script>LdgRead();</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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