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幽垂著眸，不知在想什麽，半響才道：“……你擔心她此去並不能消除心魔種？”

  夙向陽：“要消除心魔種，阿姐這次去的地方就不能是被複製的，得是曾經實實在在的過去。

  過去不可更改，君上陪她去是為了帶她出來，也是為了將令她產生心魔的東西帶出來，從而化解。

  但君上可能高估了自己，他不曾見過她說自己撐不下時的模樣，並不真正了解她。就像阿姐時常說的那句‘我終究還是不懂人’一樣！”

  妖王燭幽轉眸看向他，問的不動聲色：“在你心裏，玥主是怎樣的？”

  夙向陽：“阿姐她很愛君上不假，但君上不可能成為她的全部。就像當年，阿姐那麽依賴過問天君，後來卻寧願以自己為祭，也未順從他一樣！”

  燭幽眸光動了動，望向從天際滑落的霞光，他突然想起安城庭院的花園來，抓起他的手腕道：“近日動蕩，九幽一眾已在各族攪動多起風雲，你先住在我殿中，修煉之事，我指點你。”

  夙向陽猛地看向他：“吾王如何得知？難不成您也要煉‘清淨界’？”

  燭幽未接他的話，隻道：“兩條應龍過幾日出世，可給你做玩伴。”

  夙向陽眉頭緊緊一皺，連步子也不邁了，渾身寫滿拒絕：“我討厭小屁孩，”又加了一句：“也討厭所有小崽子！”

  燭幽柔著目光將他從頭到腳掃了一遍。

  夙向陽努了努嘴。

  燭幽拉著不情不願的夙向陽邊走邊道：“記得安城的小院子嗎？”

  其實那院子並不小，隻不過與妖王殿的庭院相較，確實不算大。夙向陽仰起頭看了眼他的側臉，也想起曾在那裏的光景。

  雖短暫，但有他護著的那些日子，無論是他還是夙千凡又或者夙千琪、月長明，其實都過得很幸福。

  夙向陽從袖間掏啊掏，掏出一個葡萄模樣的東西，一把捏碎，袋子落了一地。他撿起來道：“種子和花根我都有，阿姐回來的時候花就能開！”

  燭幽：“……”

  銀狐站在妖界入口，最後往裏看了一眼。幾個月前那場叛亂留下的斷壁殘垣、滿目狼藉已消失不見。入眼皆是蒼翠草木，蔥蔥鬱鬱，在薄霧背後綿延起伏，若隱若現，沒有盡頭。

  無論經過了過少次的紛爭，這裏總能在很短時間內恢複如初，讓人看不出絲毫的傷痕。

  沒有記憶，是它予以在它麵前跳騰過的角色最高級別的蔑視！

  依舊如初，卻是銀狐最後的如釋重負。

  他在山門處跪下，望著驟然浮現在中空的“妖界”二字，化作狐形，鄭重的拜了三拜，一字一字鏗鏘有力，道：“幸不辱使命！”

  若有旁人在場，一定會發現，它一隻九尾銀狐，如今隻剩三條尾巴！

  拜完後，他起身離去，灑脫、坦然，全然沒有了萬千年前在此處徘徊一整夜後，拖著九條長長的尾巴返回時的頹然！

  那日傍晚時分，銀狐收到了羅酆以長華為餌，擒了夙千凡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