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旭批完最後一道文書，遞給長華，放下筆，道：“聽說婚期定了？”

  “……”長華在文書上用印的動作微頓，隨即恢複如常。所有文書處理畢，隨侍在殿的牛頭、馬麵立即上前收拾筆墨。

  “審出什麽了？”他問。

  馬麵：“羅酆的嘴還沒撬開。”

  牛頭：“他底下的交代的沒什麽有用價值。”

  長華眼皮掀起，目色涼的驚心動魄。

  扭頭、馬麵異口同聲道：“屬下現在再去審。”

  風一樣飄出殿外，不約而同立在柱子旁緩了好大一會子，一轉頭，發現對方也正回緩過來。默默對視一眼，若無其事撇過頭。

  馬麵原本腳頭向前，撇過頭後，順勢轉身往反方向走。忽覺身側有物，眼尾餘光，牛頭也正從眼角掃他。頓了一瞬，到底沒將腳頭再轉後，抬眸，又默默對視一眼，錯開，道：“殿下……”

  同時發聲，又同時戛然而止。

  馬麵做了個請的手勢，牛頭心情憂鬱的歎道：“殿下心情甚糟哇！”

  “嗯，”馬麵道：“有火不能發，定與玥主有關。”

  “確然，”牛頭望向遠方：“不是說玥主睚眥必報嗎？東海龍太子此舉無疑要她性命，怎得就叫他蹦躂回東海了？”

  馬麵將右掌心的文書換到了左掌心，在牛頭希冀的目光中，故作矜持的沉吟一番，這才開口：“今日消息傳回時，我正在先王處，聽先王分析，就結果論之，說君上和玥主都未取東海太子性命，四海也已知這些年明裏暗裏都得了他們相幫，如今感恩戴德！”

  牛頭蹙了蹙眉，不讚同道：“堂堂天君、玥主，以謀術施以小恩小惠也就罷了，還叫三界都看在眼裏，若真如此，未免令我等失望。”

  馬麵認可的點點頭，轉言道：“但亦有傳言，說東海龍太子往昔有恩於他們，玥主此舉是為清恩怨；也有說玥主因東海太子殿下與她夙家兄妹同病相憐，故起了惻隱之心。”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一張無臉鬼麵拍案而起，赫然而怒，道：“先有三界各族之罪惡顯而易見，她選擇前塵不咎；如今東海太子犯惡在先，她又憑己之念優柔姑息，簡直不識大體，不知所謂。

  我等耗神耗力，培養她多年，竟是越來越不中用，千百年前如此，如今亦如此，果真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杇也！”

  坐在他對麵的亦是一張無臉鬼麵，倒顯得沒有他激動，但言辭卻極為犀利，隻聞他道：“如此蠢笨，如何領會“審判”之奧義，如何配得上所負天道之“監”，如何成我等之正念！”

  說罷，看向上座。

  上座之人一襲長袍，袍子質地上乘，表麵浮動一層冰冷的高級感，縱向從中心線對半左白右黑。他麵上覆一張麵具，也是黑白色，從額頭到下巴沿中線，縱向半白半黑，唯一不同的是，它與所著衣服顏色恰好相反，左邊為黑色右邊為白色。

  黑白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