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千凡一覺醒來，感覺身旁坐著一個人，下意識抬眸，剛好接到玄清燃著滔天怒火的目光。

  有恨有怒，帶著毀天滅地的狠意。

  夙千凡許久沒有在睡覺的時候做過戒備了，猝不及防，一個激靈，出了一身潮汗。

  玄清猛地回過神來，趕緊俯身，將人撈進懷裏，語氣急切：“玥兒，對不起，是不是嚇到了？”

  聲音裏帶著顫意，心髒撞的胸膛“咚咚咚！”似乎就要跳出來。如此情形，倒不像是他嚇著夙千凡了，反倒像夙千凡驚了他。

  她本想問玄清，到底發生了何事。突然想起，接到他目光前，他好像正在看自己的心髒位置，猛地偏頭，果然瞧見心口位置的“監”和心魔種被去了遮攔，一片生機盎然。

  “他知道？”夙千凡腦子一片發蒙。

  可是這個，她也是近日發覺修為莫名消失，才注意到的。查了許多古籍，至今沒能查到化解之法。

  當下正是多事之秋，他雖麵上不顯，但與各神官對天地秩序的修複、毀損時序的墊補、大勢運道的補救已然花去他太多精力。

  這個時候，她實在不願再添他煩憂。

  更何況要怎麽把這件事說出口也得好好想想，總不能直接告訴他，前車之鑒隻有死路一條，生死有命，叫他安心，不必強求吧！

  這屁話她自己說著都覺得惡心，掙紮了這麽久，一句生死有命便認命？

  況且，好不容易等到了他，若真這麽容易放手，她覺著自己一定會因為不甘而化為厲鬼的。

  雖說這一次真的是她咎由自取，但無論怎麽著，她還是想要再掙紮一下，萬一成了，至少能在他身邊多待些日子，再幸運一些，或許還能有個小孩，一起看天邊流光溢彩，看山間清風明月，看世間萬種風情！

  但如今被他自己發現了，卻連發火都擔心嚇著她，這麽好的人……

  夙千凡越想越歉疚，鼻子發酸，伸出胳膊抱住他，忍不住道：“玄清，對不起！”

  玄清的身體卻是一僵，抬眸看向她，原本充盈在眸子裏的火氣一絲兒影子也無，道：“為何要說對不起？”

  夙千凡也愣住了，道：“先前我說，關於我的事，你不許瞞我。雖說我的身體是我自己的，但如今與你在一處，關乎性命之事，我自然也不該瞞著你。”

  玄清沒說話，夙千凡也知道，她此舉無疑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實在沒道理，輕聲道：“我不是有意瞞你的，我隻是想先自己找法子，有個頭緒，等你手裏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找個合適的時機再與你說。

  畢竟這件事的結局總是凶多吉少，我們都平靜些的時候，一起想麵對的法子，到時候，隻要拚命去做了，無論最後如何，接受起來多少總不會太難過。”

  玄清卻道：“你為何要給我道歉？”

  他的口氣生硬，像是再也聽不下去了，撐起胳膊起身道：“你忘了？這些年你所有的艱難，你落得如今下場，全是因為我給了你靈域給了你三界責任，全是因為你要救我出靈池淵海，你幹什麽要給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