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華一刻也沒休息，連夜召集舊部，直到天際泛白，他才裹著一身寒露出現在狐族入口處。

  抱臂倚著石壁假寐的銀狐王緩緩睜開眼，側頭，與他四目相對一瞬，錯開目光，打開陣法，入眼參天古木林立，山石高聳，瀑布飛奔。

  兩人一路無言，直到走進竹樓小院，銀狐王才開口道：“先休息，還是？”

  長華：“他們回信了？”

  銀狐王挑剔的眸，一時之間，塞滿了世間所有的嘲諷。

  長華這長長的半生所感受過的暖意是可以用一百以內的數字計算的，對待任何一件事，早已不會期待驚喜，更冷、更涼薄、更糟糕……這些負麵的，遑論多沒有下限，他反而都能不動聲色、波瀾不驚的接納。

  “無妨，今晚動手。”

  銀狐王：“倉促了。”

  長華：“冥界眾部如今各懷鬼胎，趁虛而入，費些力氣罷了。”

  銀狐王：“雖說華長老夫婦已廢，但盡管羅酆自身實力鮮少外露，可據我調查，亦不容小覷，如不能一網打盡……”

  長華冷聲道：“他的命我自會取，先找出酆都大帝。”

  銀狐王怔了半響。

  他終於明白，除蕭靖宸外，夙千凡待長華為何又與旁人不同。不過是人心換人心，最簡單、最直接、最樸實無華的相待。

  也終於解惑，明明最初他和長華、夙千凡三人最是親近，為何最後他們兩人越走越遠，教他不舒服的許多年，至今也如一根卡在喉嚨裏的骨頭。

  “就算最親近的人，也該有各自最舒服的活法，不是遷就旁人，也不是力不從心的上趕！”夙千凡與他站在狐族門外送別的亭子裏說，那時她要上蒼山，送夙向陽回來。他沒聽懂這話何意，當時隻有一腔對她毫無長性，先前棄了他，如今又棄他弟弟的憤怒。

  突然小樓的大堂裏傳來喧嘩聲：“依老夫看，長華少主才歸來，手中勢力全無，想要奪回冥界，可得全指望咱們。

  不是咱們不幫，隻是自從玥主輪回人界，三界和平已久，各宗各族兵務荒廢，實在幫不了多少啊！”

  “對，對，就是這個理。”另一個聲音傳來。

  又一個聲音：“眾所周知，玥主實力超凡，不如等她養好身體，再定作戰計劃。況且，她與長華少主感情甚篤，理應盡力。”

  “你放屁！”狼族長老暴躁的聲音傳來：“攻打靈域，把人往死路上逼的時候你們一個比一個義憤填膺，給的圍剿名目之一還是她用妖力為禍世間。怎麽，這個時候用上玥主實力了？以我看，不管太古的怨氣，還是上古的怨氣，靈域壓根兒就不該管，還搭上一個太古神子，護下的竟是你們這些狗屁東西！”

  “你你你……簡直不知禮數，區區小小一個狼族長老敢以下欺上，跟我叫板！”

  “請問您哪位？”虎族書生少主道。

  老頭趾高氣昂，鼻孔裏出氣：“妖族宗長老！”

  啪的一聲，狼族長老摔門而出：“豈有此理，我堂堂妖族居然有你這種貨色，還爬到了宗長老的位置！”

  “我第一次覺得作為妖族，是挺丟臉一件事。”

  胡蘿卜精揉了揉兔子公主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