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哥實際上是一個令人驚喜的小意外，而安雪君則是意料之中的狀況。

  正常來說，從衰老劫象裏率先出來的理應是那些真仙。

  畢竟擁有天劫三分之一左右的威力，隻有擁有同樣渡劫體驗的真仙才能勉強習慣這種幻境的強度。

  要不是衰老劫象並不能致死，恐怕楚天所需要擔心的應該是會不會有大量虛仙死在衰老中了。

  他和成化子在低空飛翔，時不時落地駐留，仔細觀察。

  方圓三十公裏，七千餘名人員正在逐漸蘇醒，乍一看，仿佛是春回大地，地底冬眠的生物都在蘇醒一般，滿滿是洋溢的生機。

  衰老劫象仍然在繼續衰減，衰減到大概半成左右的樣子。

  到了這種程度，隻要心性稍微堅韌一點的修仙者便能夠緩過來，掙紮著爬起。

  若幹虛仙醒來了，考察團真仙紛紛醒來了。

  遺憾的是，考察團十數名真仙先於全部七千餘名虛仙，率先蘇醒，睜開懵懂不知的雙眼，望著臉色陰沉的成化子和微笑的青雲發呆。

  “看來我還是輸了。”楚天聳聳肩。

  這次打賭本來就是突發奇想，並沒有專門的設計，想來足足七千餘名虛仙需要蘇醒，他怎麽都不可能贏過成化子的。

  “是的。”成化子臉色終於是好看了一點，淡淡說道。

  “既然輸了，願賭服輸，成化子需要我做什麽，悉聽遵命。”楚天微笑道。

  看著腳下一片盎然生機的靈氣真空，成化子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大地上人頭攢動，一眾虛仙在尋找著自己的同門，同鄉，同隊成員，還有小隊長和大隊長，急切地交流情況，相互安慰，乃至於有人抱頭痛哭的。

  從黑暗的衰老末路中走回來，絕大多數人都不禁感慨自己重獲新生，百感交集，幾乎遏製不住自己交流的衝動。

  人人臉上帶著重生的歡喜，對於衰老的後怕，對於未來的憧憬，像是一場巨大的舞會晚宴。

  相反的是，考察團的十數位真仙默默地站到了一起，相對無言。

  跟成化子一樣，他們從來沒有見識過類似的劫象和天劫。

  他們是真仙，對於自己在劫象中的表現更加清楚，到底是在一個什麽水平上。

  總而言之，非常差勁。

  如果這一次碰上的不是劫象，而是天劫的話，考察團十數人已經去全軍覆沒了。

  虛仙高興，是因為他們是虛仙，還不需要麵對時刻會降臨的天劫。

  但是真仙交出了這樣一份糟糕的答卷，又怎麽能高興呢？

  剛剛渡劫的真仙好歹還心安一點，但隨時都會麵臨下一次天劫的真仙幾乎是提心吊膽，生怕下一次麵對的就是衰老天劫。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完蛋了。

  看到一眾真仙的表情，成化子已經明白了七七八八，他的沉默不語，隻是因為同樣的擔憂。

  “青雲，大家都因為你的衰老劫象有了心結，要是下一次天劫真的是衰老……恐怕能活下來的人就沒多少了。”

  成化子話語聲都帶著沉重的意味。

  “那你們應該高興，自己死得是明明白白，而不是糊裏糊塗。至少臨死前，你們清楚自己死在什麽手上，而不是到死都是迷迷糊糊的。”楚天不以為然。

  按照考察團真仙的表現，他們應對衰老劫象一個都不合格，連率先醒來的成化子都不例外。

  因為他們是在削減後的衰老劫象中蘇醒的。

  應對更加強橫三倍以上的衰老天劫，他們就不會這麽幸運了。

  成化子再次沉默了片刻：“我贏了是嗎？”

  “沒錯，你是贏家，可以提出你的條件。”楚天點頭。

  “那找個機會，我想再一次嚐試衰老劫象，和考察團的諸位同仁一起。”

  這個條件倒是出乎楚天的意料之外，他深深地望了成化子一眼：“短時間內重複劫象對身體不好，你們需要在下界逗留足夠長的時間間隔，沒問題嗎？”

  “應該沒問題，反正雲國沒有規定我們什麽時候回去……”成化子搖搖頭，又點點頭。

  “可以是可以，你們考察團可以和我們同行，但是注意要約束好你的成員，不要惹是生非。”

  楚天帶著警告意味說道。

  考察團真仙實力上占據上風，數量也是不少，要真是鬧出麻煩來，絕對不是楚天和陳魯公安雪君三名一劫真仙可以阻攔的。

  到時候生出是非來，便是一陣腥風血雨。

  他必須未雨綢繆。

  “我是考察團的團長，我可以向你保證，在下界的時候，考察團真仙不會貿然出手，更加不會出言挑釁……”成化子鄭重向楚天做出了許諾。

  楚天有些驚訝，又有些釋然。

  想來這些真仙，是受到了刺激，不甘心不情願就這麽結束吧！

  他們還想再嚐試一次衰老天劫。

  畢竟這是他們的心結，不打開心結，下一次渡劫便是他們的末日。

  楚天想了想，隻要這些考察團真仙不招惹是非，盡量安靜地待在一旁，那麽基本上不會出什麽問題。

  隻要上界雲國不出手，下界還有什麽力量是七千餘名虛仙的對手？

  “好，我答應你了，事不宜遲，我們也該上路。”楚天點頭說道。

  靈氣真空的虛仙，已經開始在陳魯公、安雪君和馬大哥的安排下，批次成隊形撤離出去了，大地上逐漸恢複了平靜和毫無生機，等待著下一次來客的到訪。

  衰老劫象消散無形，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似的。

  楚天感慨地歎息一聲。

  “青雲先生……”一個熟悉的少年聲音響起。

  “你又是從哪裏鑽出來的？”楚天轉頭，沒好氣地說道。

  江蟄不以為意，笑眯眯地說道：“青雲先生，我成了……”

  “成了？你入門了？”楚天一愣，上下打量江蟄，嘖嘖有聲，“你不說我還感知不出來，無根人果然有點門道啊……”

  江蟄最終還是修行了南山經，順利是相當順利，隻不過他的修為乍一看是根本看不出來的。

  還是一副凡人的模樣。

  “好事？壞事？”楚天摸著下巴。

  “當然是好事。”江蟄笑意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