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得神符
作者:羅彬遜      更新:2020-04-22 14:55      字數:2860
  第二天早上,陳建峰從地板上起來的時候,羅彬正在廁所抱著馬桶睡著。

  羅彬在地板上睡到後半夜,胃裏翻江倒海一直折騰了半宿,昏沉著腦袋也沒心思理會那奇怪的夢境。

  陳建峰的狀態要好很多,睡了一夜酒就散了。他洗漱整理完就出門上班去了,臨走囑咐羅彬再多休息會,如果想明白以後幹點什麽,他可以無償提供一套辦公室。就是當年羅彬陪他買的,在金橋大廈1801,目前正閑置著。記得當時因為開發商的合同問題,他還幫著打過市長熱線,最後開發商免費送了個車位。

  陳建峰走了以後,羅彬獨自在沙發上躺了會,想睡卻睡不著了。腦袋倒是不怎麽疼,隻是胃裏難受手腳也沒什麽力氣。

  他站起身,來到窗邊的茶台自顧自的泡起了茶,寄望著茶水衝走酒後的難受。這茶一喝就到了中午,人才算清爽起來。

  他拿著手機,把銀行的三十萬欠款和兩個網貸都給還了,卡裏隻剩下了十六萬。想著是該回老家把客叔那五萬也給還上,於是起身關了空調地暖,又給陳建峰打了個電話,這才出門下樓。

  他開車先回南都新苑,洗澡換了身衣服,又在街上隨便巴拉了兩口吃的,便開車往老家去了。羅彬的老家離省城寧市也就二百多公裏路,但因為從鎮裏回村的山路不好走,全程也得三個多小時。

  車子開得很穩一路無話,轉眼下了高速便到了臨山鎮。羅彬在鎮子上轉了轉,趁銀行還沒下班,取了一萬現金放在身上備用。又憑著自己這幾年耳濡目染的白酒常識,給父親挑了兩瓶價格實惠且口感尚佳的濃香白酒。

  他知道父親是愛酒的。自從母親過世,羅彬又在外地上學工作,這些年的孤獨歲月裏,也隻有酒能常伴他左右,給他些許慰籍。隻是去年父親察覺到羅彬經濟上出了狀況,在塞給羅彬幾張從幾千到五萬不等的定期存單以後,便強忍著把酒給戒了。

  羅彬提著酒走在街上又買了些熟食,一路尋思著還有什麽是父親需要買的。其實給父親買東西是很難的,太貴的他不會要,太差的自己又不願意給他用。如果被他知道這筆錢是借的,手裏的兩瓶酒估計都會被他摔了,因為在他的認識裏,欠債還清之前又哪裏還有資格貪圖個人享樂呢。

  正自糾結的走著。在鎮醫院的門口,羅彬又遇上了去年那個賣他符紙的老頭,當時號稱是九陽山來的。

  去年那會羅彬正陷在被投資公司卡襠的境地百般無助,就衝著老頭說這觀音符紙能讓他事業平順財源廣進,於是為了圖個彩頭就花了五百塊錢求了一張。

  後來更別說事與願違,就連符紙本身都在前兩天滑進馬桶被尿給滋了。

  羅彬現下沒了心結,想起這些事便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搖了搖頭裝沒看見似的從那老頭身前走過。

  那老頭正雙手籠在袖子裏,坐在道沿上微眯著眼養神。許是怕涼,就在屁股底下墊了個簡易的帆布袋。見羅彬從他身前走過,他咧開嘴,露出不剩的幾顆牙叫道:“哎,小兄弟!去年的符紙你怕是給丟了吧?怎麽的,不再來一張?”

  羅彬一聽就來了脾氣也不朝前走了,回轉身幾步來到那老頭近前,歪著頭故作凶相地看著他說道“怎麽的?生意不好,就可我一個人騙那?”

  那老頭也不惱,咧嘴嘿嘿地笑著,那露出的光杆門牙黑油油的。咂巴下嘴問道:“看你這麵相,最近怕是近水了吧?”

  羅彬猛的一怔,自己投江這事可沒跟人提過,這老頭難不成真的能掐會算?

  看羅彬這一臉驚疑,這老頭卻不再說話籠了籠袖口,身子往後一倒,靠著身後的牆壁閉上了眼睛。

  羅彬再怎麽問他也不理,隻是輕抬眼皮說道:“一千一張,不求神符就別耽誤我做生意。”

  羅彬想起了昨晚的怪夢,也想探個究竟,咬咬牙抽出一千塊錢遞了過去。這老頭頓時眼光發亮,立馬坐直了身子雙手把錢接了,沾了口水一張張數過。然後笑盈盈的扒開幾層衣領把錢塞進了內裏的口袋。

  他站起身拎起地上的帆布袋,從裏麵翻出一張嶄新的符紙遞給羅彬。囑咐道:“和去年一樣,切記貼身帶著。”說完挎上包準備走了。

  羅彬立馬站起身一把拉住他問道:“不是吧,你就這麽走了?我還有事問呢,還得請你幫我化解化解。”

  老頭狐疑的看著他問道:“化解什麽?我可沒說我會算命,就賣你張符紙而已。這冬天日短夜長,等太陽一落山天就黑了,我還著急找落腳的地呢。”說著甩開羅彬的手便走。

  羅彬感覺整個心態都崩了,難不成又被他騙了?趕忙追上要他退錢,那老頭一聽也顯出幾分急色,連忙說道:“錢自然是不會退的,要不然我等你這半...額不是,我是說你要再這麽拉扯,我可就躺地上不起來了。”

  見羅彬厭惡地鬆了手,他又故作高深地說道:“看你心誠,臨別我倒是可以送你兩句龜縮一隅半載餘,晝伏夜出神魄離。臨水江邊垂頭臥,符咒傍身闖困局。”

  直到那老頭走遠,羅彬才從那幾句話裏回過神來。這幾句說的淺顯明白,都是羅彬最近的親身經曆。這老頭怎麽就跟親眼見過似的?想到最後那句他又

  慎之又慎的把那張符紙揣進了懷裏。

  ……

  ……

  羅彬回到家,太陽已經快落山了,村口這套三層洋房已經建了七八年了。當初父親眼見羅彬已經參加工作,不再需要家裏負擔,便覺著是時候重建房子,來年結婚的時候也好體麵些。

  父親做人做事從來都是果敢的,他就這麽七拚八湊,獨自操持著把新房給建了。想到父親才把建房子的錢還了,手頭也好不容易攢下些積蓄,卻又全掏給自己拿去填了坑,不免又唏噓起來。

  他把車停在門口,四處尋摸發現房門緊閉,又到往常藏鑰匙的地方摸了摸,卻什麽也沒摸到。拍了拍手,撣了撣灰,拿起手機給父親打了電話。

  羅父還在山上打理橘園,為來年做著準備。知道兒子回來自然是高興的,可是又忍不住責備兒子工作要緊。昨天冬至,羅彬母親的墳頭他都已經去過了,如果羅彬單純為這事耽誤工作,羅父便覺得有些不值。

  羅彬看天色漸黑,便囑咐他幾句讓父親下山慢些不必心急,自己會在車裏等他,挨不著凍。

  打完電話,羅彬想到昨天冬至沒能回來祭奠,今天既然已經到了,便決定趁父親回家之前,去給母親上墳。

  母親是在羅彬十三歲時沒的,那時候還沒有公墓和火葬,按村裏習俗短命的都得安葬在村尾。

  羅彬怕天黑透了,便不再停留,驅車繞過兩道彎,在一座名叫東風殿山前停下。

  回身望望身後的村子,已經看不見了。他裹了裹外套,搓了搓手,沿著小路上山,在一座孤墳前跪了下來。

  他把這一年的經曆和自己的窩囊蹉跎,倒豆子般的都一一說了。

  越說心裏越是自責,腦海裏對母親的思念,對父親的愧疚和對自己的悔恨一股腦的湧上來,他隻覺得有什麽東西要從額頭鑽出來,頭痛欲裂,表情扭曲,齜牙咧嘴的就要喊出聲來。

  就在這時眼前的墳墓“啪”的一聲爆裂聲響,一道銀色電光直射羅彬額前,羅彬頓時失去控製般的仰起了頭,一條電弧正聯接著羅彬額頭和墳墓爆裂開的孔洞裏。

  孔洞裏慢慢懸浮出一塊核桃大小的石頭,如果此時如果有人看到,定也分不清是羅彬在放電激鬥那石頭,還是那石頭電射他的腦門,隻聽得這電光嗡嗡作響,四下裏劈啪有聲。

  羅彬的額頭和那懸浮的石頭,好似兩相呼應,隻見那石頭慢慢的懸浮靠近,直至沒入羅彬的腦門消失不見。此時的電弧也已經消散無蹤,四周歸於寂靜,而羅彬的身體失去牽製,綿軟的躺在了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