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呂屠戶就當著大家夥的麵，給這位姑娘片片肉。”

  隻見呂屠戶接過歪脖從屋內盛過來的一碗酒，咕嘟一口便喝下了肚，隨後把碗那麽往地上一摔。

  他往手心裏啐了一口唾沫，然後舉起櫃台旁邊斜靠著的一隻大木錘子朝著豬腦門上一敲。

  速度之快連豬也沒有叫出來，再看看木樁上的豬，早就已經木腿僵直暈死過去。

  歪脖趕緊走過去把豬抱到了一邊鐵架上的銅掛鉤上鉤好，倒掛的豬嘴裏麵流出來不少被豬身體溫浸熱的涼水。

  這豬肉裏灌水是為了保持肉質的鮮嫩，還方便破肚以後避免豬血沾到開口處不好清洗。

  呂屠戶快而準地刺入豬的頸部中間，然後朝著反方向倒割向豬尾處，這樣一來豬身內流出來的鮮血嘩啦啦地淌在了豬頭下麵的一個大盆裏麵。

  旁邊的幾個看熱鬧的婦女心裏也感覺到一陣作嘔，並且都扭過頭不敢再繼續往下看，反倒是其他的男人拍手替呂屠戶叫起了好。

  “好，可真有兩下子！”

  “妘兒姑娘，這一個殺豬的有什麽好拍手叫好的，你說呢？”

  “單論這手法，算是有些東西。”

  隨著呂屠戶手裏的劈肉刀在豬的四條腿內側輕割四刀，刀刃便割斷了豬腳的腳筋，刀身又利落地順著肉皮內側劃破豬皮。

  呂屠戶把刀往肉墩子那一扔，刀尖便紮了進去，連他也哈哈大笑起來。

  “美人，你要的一斤上腦肉我已經替你片好了，您瞧瞧怎麽樣？”

  “哎喲，這裏怎麽圍了這麽多人。各位都讓讓，借過一下。”

  “什麽味道啊，真難聞啊！”

  “是豬糞，離我遠點！”

  “豬二響，你可真是會挑點啊，沒看這裏挺熱鬧的嘛，快把豬伢子送到那邊去。”

  “好好好！”

  “哎，先別走。”

  “是孫捕快，您怎麽也在這裏？”

  “你兜裏的東西掉出來了，給你。”

  “多謝，這送豬的帳簿可不能弄丟，要不然這數量就對不上了，數量對不上我就賠了。”

  “帳簿？對啊，我怎麽沒有想到呢。豬二響，這帳簿能借我用用嗎？”

  “可以啊，您是官爺，拿去拿去。”

  “大家夥瞧瞧，這就是呂屠戶給我片的一斤上腦肉。”

  “怎麽你認為我這肉的斤量不對？”

  “沒有。”

  “那就是我這肉有問題？”

  “也不是。”

  “他娘的。呂爺，這人就是來找茬兒的，我去找衙差過來收拾這兩個家夥。”

  “我在這，找我什麽事？”

  “哎喲，這是誰啊，敢在這裏亂應話？”

  “是......是孫捕快！”

  “哼，我當是誰呢。孫捕快，你來的正好，快幫我把這兩個人給我抓到縣衙審審。哦，對了，隻要你把人拿下，我興許一高興會考慮考慮我丟豬的事情。”

  “哎喲，這呂屠戶怎麽會這樣跟孫捕快說話？”

  “是啊，我也不知道。”

  “聽說是縣尹大人讓孫捕快幫呂屠戶查丟豬的事情，我看這孫捕快也因此困擾了好幾天。八成是讓呂屠戶給拿住了把柄，這怕是在揶揄孫捕快呢。”

  “這就是呂屠戶給你片的上腦肉？”

  “怎麽，孫捕快這是有閑瑕的時間插上一腿了？”

  “替民講理，我可是本捕快分內之事。嗯，這肉的確是有一斤，不過這刀子也真是偏差的太多了吧。要我說啊，您這豬八子的刀工也不過如此嘛。鄉親們都瞧瞧我手裏這塊肉，看看有什麽問題嗎？”

  “瞧著沒看出什麽啊。”

  “你吃過豬肉嘛。”

  “哈哈哈！”

  “喲，劉饞口，你不就吃過些豬油渣過過腸子。你給我們說說看，這裏麵有什麽門道？”

  “呂屠戶片下的豬肉的份量夠秤，隻不過這上腦肉靠外麵的這一層肉恐怕是不夠美味，不信你們用刀子割下來聞聞味道。”

  “真的假的！？”

  “他說的沒錯。”

  “孫捕快，我看你還是好好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吧，到時候可不要怪我不給你行方便。”

  “孫捕快，你......”

  “今天我還是要管管這件事情了。”

  “好。”

  “妘兒姑娘，孫捕快這是怎麽了，剛剛不還是麵對呂屠戶一陣犯怵，現在倒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我也不知道，先看看再說。”

  “歪脖，過去把肉收了。爺今天還不賣了呢，快去！”

  “販而不賣，恐怕不行吧？”

  “我的肉鋪，我說了算！歪脖，動手。”

  “是。”

  “豬二響，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就剛剛，我已經把豬伢子從後門送到你們的豬圈裏麵了。今天您這裏這麽多人，一看就是生意興隆啊。先把豬伢子的錢結了吧，我還趕著去其它地方送貨。”

  “生意興隆？倒是找茬兒的人不少。歪脖，給他把錢結了。”

  “給你，你數一數，看對不對？”

  “不數了，信得過。喲，孫捕快，您在這啊。我剛剛還在找，正好帳簿可以還我了吧。”

  “帳簿！？你把帳簿給他了？”

  “是啊，怎麽了？”

  “呂屠戶，怎麽怕了？我從帳簿找到你丟豬的那天，這上麵可是白紙黑字寫著呢。四月二日，賣八隻豬伢子與呂屠戶。大家夥瞧瞧，這字跡上麵還用紅筆圈了出來。你這誣陷衙門官差，是出於何居心？”

  “誣陷！？我......我哪敢啊，可能是我記錯了。對對對，是記錯了，不......不好意思啊。”

  “你這話可倒是說的輕巧，不過我倒是不想與你計較。明天去衙門把案子消了，我可不想在那裏呆的不自在。”

  “看來孫捕快已經把問題給解決了，現在我明白了。”

  “好好好，我明天就去。”

  “這肉呢？”

  “明白。歪脖，再去後麵拿半斤的上腦肉補給這位美人，今天這錢我就不要了，您拿好嘍。”

  “行，不要錢，那我就不客氣了。”

  “子魚，看看你，好像咱們買不起肉一樣。”

  “妘兒姑娘，管他呢，反正咱們賺了。”

  “都看什麽看，快散了吧。”

  因為找不到長宮妘兒跟子魚兩個人，落十一和阿蠻在酒館那裏喝了不少酒，阿蠻看到前麵有圍著那麽多人，便扶著落十一往那裏走。

  不巧的是，醉酒的落十一有些頭暈，並且暈暈乎乎之間他看到遠處的長宮妘兒在跟一位男子糾纏不清。

  他一把推開身邊的阿蠻，踉蹌著跑過去一拳打在孫捕快的左邊臉頰上，孫捕快也因為這一拳差點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