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對於追求完美的蕭牧之來說，簡直就是痛苦的折磨。

  剛剛醞釀好的感覺已經完全被卸掉了，此刻感覺心煩意亂至極！

  “蕭醫生，您快看！”

  突然醫助驚恐的指著體外循環係統：“又是一次！”

  瞬間蕭牧之的冷汗下來了，他的眼皮開始抽搐，麻煩了。

  “還有沒有人工心肺機，換掉它！”

  “沒有，就這一台，整個淄城也就這一台。”

  “該死！”

  蕭牧之聲音冰冷，轉頭看了一眼病人，眼神閃過一絲寒意。

  此時已經箭到了弦上，不得不發了。

  而無法穩定的提供體外循環，手術失敗率至少上升了一成半，自己隻有一成半的把握能完成手術。

  僅僅是完成，而不是成功。

  氣氛死寂一般，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蕭牧之遲遲沒有辦法動手。

  砰！

  又是一次意外出現，竟然間隔了不到八分鍾。

  “對了，我想起來了，在上級部門倉庫中有一台扣押的人體心肺機，當時是海關稽查國外走私的時候查出來的，封存倉庫好久了。”

  沈鈞茹忽的想起什麽：“我記得爸爸說過，因為這一台心肺機是嶄新的，但是因為沒有正式的手續，所以目前一直在倉庫裏封存。”

  “快，馬上聯絡廖院長協調，沈鈞茹你帶人去把機器拉回來，快。”

  蕭牧之心中默默計算一番，臉色陰沉死死盯著她的雙眼：“給你五十分鍾，否則你就不用回來了，重複一遍。”

  “啊，五十分鍾，我有五十分鍾，否則……不用回來！”

  “我盡力！”

  “是一定！”蕭牧之猛然轉身死死盯著她的雙眼。

  “一定！”

  沈鈞茹一驚咬咬牙點頭，她也聽出這件事的重要。

  也知道這不是討價還價的時候，點點頭急匆匆跑了出去。

  醫院門口。

  韓長平站在陰影中遠遠盯著病房，眼神閃過緊張與焦躁。

  哆哆嗦嗦摸出煙點燃，抽了一口劇烈咳嗽。

  當他看到沈鈞茹衝出來的瞬間，身體一僵，心沉入穀底，失敗了嗎？

  院子中。

  沈鈞茹一遍遍撥打院長電話，可是奇怪的是廖懷忠院長的電話始終無法接聽。

  焦躁的沈鈞茹直接哭出聲來：“該死的，不接電話，你讓我怎麽辦？”

  “怎麽回事，告訴我。”

  韓長平扔掉煙快步跑過去急切問道。

  “人工心肺機出了問題，我必須要去……”

  沈鈞茹急的眼淚都要出來了，跺著腳解釋：“我隻有五十分鍾，不，已經沒有五十分鍾了。”

  “我知道在哪裏，快！”

  韓長平登時紅了眼，毫不猶豫拉著他跑向自己的車：“上車，我帶你去，快。”

  他咬牙開車掛擋呼嘯衝了出去……

  此時的韓長平死死盯著前方的黑夜，眼神閃著決然的光芒。

  “可是我還沒有打通院長的電話，這不合規矩。”

  “滾他媽的規矩！”

  韓長平驟然咆哮，咬牙至極將油門踩到底。

  一溜溜路燈呼嘯閃過，強大的推背感讓沈鈞茹感覺有些緊張。

  她死死的抓著拉手，看著旁邊這個正在拚命的老頭。

  魚尾紋深陷的眼角，斑駁的頭發，死死盯著前方的目光，這一切好像讓沈鈞茹體會到了什麽。

  是一個好父親還是好丈夫？

  又或者真的隻是一個惡人？

  汽車絲毫不刹車，呼嘯徑直駛入上級醫療部門院內。

  韓長平猛然停車緊張的呼呼直喘，隨即推門踉蹌下車。

  “哎呀，保安，保安！”

  一個老看門人披著衣服急匆匆走出嗬斥一聲：“幹嘛呢，這麽晚了來這裏幹什麽？”

  隨著喊聲，兩個保安急匆匆跑過，警惕的看著兩人。

  “我是淄城醫院的醫生韓長平，為了救人急需倉庫裏的人工心肺機，馬上打開倉庫。”

  韓長平語無倫次的解釋，掏出工牌高高舉起急切道：“馬上打開倉庫。”

  “不行，沒有上級指示這是犯錯的。”

  看門人皺著眉頭斷然嗬斥：“要拿走設備可以，馬上找我們上級領導，然後請他作批示，回來就可以開門了。”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韓長平感覺有些絕望，走完流程，人都完了。

  “那沒辦法了，回去吧。”

  “求你了，我把自己壓在這裏，讓這位醫生帶設備回去，行嗎？”

  韓長平眼睛急的赤紅，嗓子沙啞爭辯：“求你，我來負責！”

  “不是負不負責，我真的沒辦法啊。”

  看門老人攤開雙手無奈：“我就一看大門的，我有多大權利？”

  突然韓長平失控了，轉身跑向倉庫，拚命搖晃大門嘶吼：“打開啊，救命啊，我老婆快沒命了啊！”

  兩個保安趕忙過去攔截，沈鈞茹用力攔住兩名保安哀求：“沒時間了，真的沒時間了，沒有這台機器一條人命就沒了啊。”

  “可是……”

  保安也帶著同情：“對不起，您別為難我們啊。”

  “真的要來不及了。”沈鈞茹看了一眼手表，還剩下不到三十分鍾了，感覺有些絕望，緩緩癱軟在地，完了。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突然韓長平看到了消火栓，轉身跑了過去。

  “婉華，你一直說我膽小怕事不像個男人，現在看我給你瘋一回！”

  韓長平咬牙用力一拳打破，被玻璃劃的手上鮮血淋漓，抓起消防斧咆哮向鐵門劈了過去。

  兩個保安剛要阻止。

  突然看門人一把拉住他們兩個淡淡：“你們不是剛剛在巡視嗎，還沒回來吧？”

  “咱們要擔責任的。”一個保安猶猶豫豫。

  “行了，沒啥大不了的，人是醫院的又跑不了。”

  看門人微微歎了口氣：“那可是一條命啊，人家等著救命呢！”

  幾個人就靜靜的看著他劈開門，韓長平被震的雙手鮮血飛濺，終於咆哮一聲，砸開了門衝了進去。

  沈鈞茹含淚快步跑過兩人合力找到那台機器推出來，裝上車。

  “沈醫生，拜托了。”

  韓長平氣喘籲籲臉色蒼白，滴血的雙手哆哆嗦嗦將鑰匙捧給沈鈞茹，深深鞠了一躬。

  看著這個明顯蒼老的老人，沈鈞茹緩緩接過鑰匙鞠躬：“我謝謝您，謝謝韓主任。”

  “我應該感謝你。”

  他擠出一絲笑容，轉身來到保安麵前緩緩伸出雙手：“對不起，你現在可以抓我了！”

  沈鈞茹眼淚奪眶而出：“韓主任，您……”

  “走，快走啊。”韓長平轉頭厲聲嗬斥：“救人去！”

  沈鈞茹用力點點頭，擦擦眼淚開車飛快駛離。

  “我真他嗎瘋了！”

  仰望夜空，韓長平忽的笑了，露出蒼涼的淚水。

  ……

  四十分鍾過去，設備沒有回來，所有人已經開始坐立不安。

  “這個該死的設備，有沒有修複的可能！”蕭牧之直接脫掉手套來到機器前打量這台機器，微微皺眉。

  在這台機器下方有一個小金屬銘文，果然也是2001，跟自己那件竟然是一個批次的。

  “誰知道這些器械是怎麽來的？”

  “都是統一采購的，好多年了，不好修啊。”

  一個老醫助好像知道一些內情帶著無奈：“當時是準備采購一批國外的先進醫療器械，所以就派人考察，過後引進了一批吧。”

  “2001？”

  一個年輕醫助看到銘牌有些不可置信：“咱們淄城不得了啊，那麽早就有了這麽先進的設備了？”

  “哪兒啊，當時技術封鎖，我們是弄不到的，是通過關係托人才從國外渠道弄了這批二手的設備，聽說價格很高了。”

  “二手的？”

  “對啊，都是二手的分到了各大醫院了。”老醫助有些無奈：“最新設備咱們當時弄不來。”

  “那這些是哪一年弄來的？”蕭牧之壓抑著怒火問道。

  “2007年左右了，人家不用的才輪到我們，哎，可惜了，這麽多年裹足不前，還是用這些破爛貨。”

  蕭牧之用力壓抑住心中的憤怒，太過分了，簡直草菅人命啊。

  “現在我們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