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顱手術是一門極其困難的科目，雖然學者很多，但是兩極分化極其嚴重。

  開顱手術本身極為考量一個醫生的操作能力，而實力差的醫生雖然手術過程差不多，但是會造成很多後遺症，受傷傷部位的恢複問題，長期昏迷不醒，失語，甚至癲癇。

  對於蕭牧之來說，真正完美的成功率也隻是存在於理論之中，操作與理論是有差距的。

  雖然他有強大的感知力，能完全把最大的精力投入進去，可是這種手術也太複雜了，尤其是在聯合手術之中，這種困難會因為血壓，血氧等等因素的變化變得不可捉摸。

  蕭牧之照例閉上眼睛，手在顱骨附近不斷摸索著，他沒有時間分心做其他的事情了。

  “裝神弄鬼的。”

  韓千平一邊忙碌，一邊鄙夷的看著蕭牧之，十幾分鍾了，他在等什麽？

  劉岩手術部位的頭發已經被剃光了，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蕭牧之突然動了。

  他的手在虛空不斷滑動，好像在模仿什麽，動作自然無比，一遍接著一遍。

  幾個專家冷笑嘲諷，這是得了失心瘋吧？

  蕭牧之神情平靜如水，手不斷地虛空畫著，渾然不顧旁邊鄙視厭惡的眼神。

  十遍，二十遍！

  突然，蕭牧之手腕一抖，抓起工具驟然開始了他的手術。

  他的手柔弱無骨，輕柔的好像觸摸情人的頭發一般，可是這種手法下，骨垢線被劃開，隨著動作優美至極的如同自然成熟的豆子一般。

  韓千平楞了一下，手下差點出現失誤，他出現了一種錯覺，如果自己躺在這裏，會不會被割的很舒服？

  捫心自問，自己可以嗎？

  不行，遠遠不如。

  突然韓千平打了個激靈，這難道就是自己老師曾經提起過的契合，完全手術中思想與工具之間的共鳴，工具其實是思想的延伸，而真正發成這種轉變的，就是人的本身？

  天才，真正的天才！

  動作清晰自然，甚至韓千平一眼都能看清楚他要做的什麽動作，要幹什麽，簡直就是教科書一樣的典範。

  其餘的極為專家也震撼了，倒吸一口冷氣，情不自禁向前兩步。

  “看可以，做好自己的事。”

  蕭牧之的聲音帶著清冷，瞬間驚醒了幾個人。

  韓千平臉色一紅，低頭繼續手術，心中卻升騰起一種期待，趕緊做完觀摩這場大師的藝術。

  每一個持刀者。

  其實對於手術有一種癲狂一般的入魔的感覺，就如同沙漠中即將渴死的人看到了甘泉，他們早已經心癢難耐了。

  終於，韓千平忍著誘惑做完腎移植淡淡：“張主任，過來縫合。”

  張詠貪婪地看著蕭牧之的手法，聽到後不滿的應了一聲，接手繼續手術。

  而韓千平迫不及待移步向前，仔細觀摩蕭牧之的每一個步驟。

  他在怒火中燒，甚至想扇死自己，怎麽沒帶筆記本，混蛋。

  回頭看著上麵專家組，做了一個攝像的動作，那專家組點點頭。

  開顱之後，蕭牧之淡淡：“擦汗。”

  “我來！”

  韓千平一把攔住護士，親自上去小心翼翼幫忙擦汗。

  因為他自己知道，如何才能正確到極點的擦去汗水，保證手術不被幹擾。

  蕭牧之的手上刀映出寒芒，竟然給韓千平有一種浩瀚的感覺，天那。

  “正好大家都在，我就說說心得。”

  蕭牧之淡淡：“手術要在兩個小時內必須完成，可以保證最大限度的手術效果，他的難點就是顱骨後怎麽躲避損傷，我的計劃是這樣的……”

  他的聲音清冷無比，韓千平竟然恭恭敬敬的聽著，不敢放過任何一個字。

  要知道，很多人的經驗都是完全實戰摸索出來的，有時候也許就是一句話的提醒，就能給人開啟一個真正的新世界。

  不僅手術室中的人，甚至上麵的專家組都站起身，貪婪地聽著每一個字。

  “真正的開顱最成功者，那就是醫生會跟患者愉快的聊天，從而完成手術……”

  蕭牧之淡淡道，聽得所有人感覺如同天方夜譚，但是感覺又能接受，因為在知識點上，理論存在的。

  “傳說中的術中喚醒?”

  一個老專家打了個激靈，帶著顫聲“這太困難了吧？”

  “不難！”

  蕭牧之表情平靜甚至還有時間閑聊：“必須提前與患者溝通，提醒他即將做的事情，隨後用氣管內插入全麻靜脈複合麻醉的方式，有由左側額顳頂部打開馬蹄形切口，在顯微鏡下切除腫瘤。”

  “不可能，因為腦部血管太複雜了，隻要喚醒，任何患者無意識的躁動都可能造成血管區域以及功能區域的損傷。”

  一名老專家脫口而出，帶著質疑：“您這個隻存在於理論架構上。”

  “我在從醫經曆之中，最少見過三例，其中一例連麻藥都沒有用過。”

  蕭牧之平靜的反駁：“想都不敢想，你怎麽去做？”

  “我的天那，不是，如果我……”

  韓千平心中已經激動得安耐不住：“我想見識一下的話，有沒有可能？”

  “那需要麻醉師配合，有高級水準的麻醉師。”

  “我可以。”

  身後的麻醉師脫口而出帶著強大的自信：“隻要您能說出來，我能100%做到。”

  “你來，給我進行腦血管病的顯微夾閉和介入栓塞技術的麻醉，區域控製在1.9！”

  蕭牧之突然後退讓出一個位置，韓千平眼神登時火熱無比，要開始了嗎？

  在高難度聯合手術的基礎上進行術中喚醒。

  我的天，太瘋狂了吧！

  想想都熱血沸騰，渾身震顫。

  所有人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甚至聯合專家觀察組都紛紛站起，死死盯著屏幕。

  麻醉師點點頭，開始小心翼翼的操作，十幾分鍾後點頭：“好了。”

  “那現在我開始演示術中喚醒。”

  蕭牧之輕輕持手術剪在腦部功能區域之中動作，突然劉岩呻吟一聲，緩緩睜開眼。

  所有人都震撼了，真的驚得目瞪口呆，術中喚醒，真的存在。

  韓千平也打了個激靈，死死瞪著眼看著劉岩，我的天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聽著，你正在進行手術，很成功，我需要在術中評估你的一些狀態，不要動，聽我說。”

  蕭牧之溫聲道：“現在你感覺怎麽樣？”

  “沒什麽感覺，哦對了，我感覺頭有點……不舒服。”

  劉岩的話讓人目瞪口呆，頭當然不舒服，大腦都在外麵露著呢。

  “我媽呢，我先吃牛肉麵。”

  “我保證，手術後你睜開眼，牛肉麵就在你的桌上。”

  “多放牛肉。”

  “放很多，我保證！”

  兩人一邊對話，一邊進行手術，所有人都震驚的看著。

  一場令人震撼的手術，就在這時緩緩拉下帷幕。

  “我現在進行縫合，你可以休息一下了，手術很成功。”

  蕭牧之微微一笑點頭，緩緩開始縫合。

  韓千平走出手術室，頹然坐在地上摘下眼鏡擦擦淚水，抬手惡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心中升騰起一股悲哀與妒忌。

  沒想到，自己引以為傲的醫術，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