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覺得，如果做，也可以，先做開顱手術，等患者恢複差不多，再做腎髒移植，穩妥，成功率也高。”

  旁邊一個腦科專家提議道。

  “術後恢複需要多久？”

  “術後恢複加上輔助治療，我估計最少兩年，甚至三年。”

  “這名尿毒症晚期患者，不可能熬過一個月。”蕭牧之斷然搖頭。

  “如果引起排斥反應呢？”

  韓千平冷冷嘲諷：“他還得死，把他兒子也得害死，不是嗎？”

  “不試試怎麽知道行不行？”

  蕭牧之站起身冷冷看著韓千平反駁道。

  “醫生，他不是殺人犯，你這個手術方案跟故意殺人有什麽分別？”

  韓千平也不甘示弱站起身怒火中燒，用力一拍桌子：“蕭醫生，我建議再學學基礎醫學。”

  “行了，別吵了。”

  “蕭醫生，你跟我交個實底兒，你有多大的把握？”

  廖忠懷表情冷峻仔細看著手術方案。

  “我獨立做的話，最多兩成，聯合手術，可能到三成。”

  “不行，這個決定在三成的情況下，這個決定我下不了。”

  廖忠懷縱然是再支持，一台手術兩條人命啊，誰敢冒失。

  “除非你能給我達到六成。”

  “不可能，就三成。”

  蕭牧之實事求是道：“我沒有更多的把握。”

  此時門被推開，劉父滿臉慘白在護士攙扶下進門露出有氣無力的笑容：“抱歉，打擾了，我不治療，我放棄，救我兒子就可以了。”

  “我不治療，明天我們就回家了。”

  劉父淡然擠出笑容，帶著歉意深深鞠躬：“給你們添麻煩了。”

  “看看吧，這個蕭牧之就是愛出風頭。”

  嚴冰寒在後麵酸溜溜嘲諷：“看，人家病人都說了，不治。”

  “就是，瞎出什麽風頭。”

  “這麽大的聯合手術，哪兒是咱們一個普通市級醫院能搞得，這可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麽簡單啊。”

  聽著眾人的議論，廖忠懷站起身帶著歉意安慰道：“蕭醫生，我非常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們還是尊重患者的意願吧？”

  蕭牧之冷冷掃過一眼眾人，也沉默了第一次真的那麽猶豫。

  責任太重了啊。

  生死兄弟的親弟弟，如果死在自己手裏，那隻能以死謝罪了。

  其實自己也知道，沒有把握，確實風險太大了，並不是可以魯莽的事情。

  “行了，這件事到此為止，這個方案不具備實施可能性，駁回！”

  最終廖忠懷做了拍板決定。

  “我請您慎重考慮……”

  蕭牧之也有些無奈，但是依舊在爭取。

  平心而論，誰願意去死呢。

  如果兩個人都能救下來，那這就是一個完整的家，對於彌補蕭牧之心中的愧疚太重要了。

  “行了，蕭醫生，您的臉皮真的那麽厚嗎?”

  嚴冰寒陰陽怪氣努努嘴：“你又不是聖人，救不了該死的人。”

  “就是，老實呆著吧，我沒空跟你遊戲。”韓千平直接起身離去。

  “不要議論了，就這樣，隻能保一個，你回去跟他們商量一下吧。”

  廖懷忠也帶著歉意解釋：“這是目前最好的結果了。”

  蕭牧之冷冷看了所有人一眼，拿起手術方案扶著劉父回到病房中。

  病房中，得知這件事後。

  劉岩破天荒一言不發，隻是埋頭吃麵一碗接著一碗，從不抬頭。

  “對不起，我沒辦法……”蕭牧之帶著歉意：“隻能保一個，鑒於目前的情況，我們研究決定還是對你做手術，成功率更大！”

  “嗯！”

  劉岩回了一句，頭也不抬的繼續狂吃麵。

  “那你做好手術準備吧，我會盡快安排的！”蕭牧之微微搖頭，轉身去其他病房。

  突然。護士發出一聲驚恐的慘叫。

  “哎呀，醫生，醫生，快來啊，96床病人自殘了，快來人！”

  蕭牧之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毛骨悚然渾身冰涼。

  他快步跑過撞開門闖入病房中。

  此時。

  劉岩坐在床上，麵無表情的用手術刀緩緩割開了自己的肚皮。

  看到蕭牧之，他的眼神閃過一絲痛楚：“哥……”

  手深入鮮血淋漓的肚子中摸索，咬牙痛苦中帶著決然咆哮：“如果非要我拿出來才肯給我爸爸做，那我就自己拿出來……”

  “我死，求你救我爸爸，我因他而來，就一定要因他而去！”

  劉岩渾身浴血如洗，疼的不斷顫抖滿臉汗水，卻滿臉笑容喃喃：“艸，真他媽疼啊……”

  鮮血湧出，溢滿了整個床單。

  震撼！

  極度的震撼。

  蕭牧之一瞬間感覺如同過電一般，眼淚奪眶而出，心中卻升騰起一股壓抑至極的火焰。

  滔天的怒火，無處發泄，滿懷悲憤！

  “馬上通知廖院長，馬上！”

  蕭牧之快步拉出他的手捂住傷口，眼神冷厲至極，憤怒咆哮：“準備手術室，準備止血，請他通知所有主任醫生，馬上到這裏。”

  “可是……”

  “給廖院長打電話，這是兩條命啊。”

  蕭牧之瘋狂的厲聲，用力捂住劉岩的肚子，溫熱的血從他指尖流下，第一次感覺那麽無力。

  他的眼眶充溢淚水，聲音第一次沙啞顫抖。

  “我想請求他，為兩條命負責，打電話，之後我來負責，行嗎？”

  護士拚命點頭眼含淚水跑出！

  當廖懷忠趕到急診，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蕭牧之單膝跪地捂著劉岩的傷口，地上的血觸目驚心。

  “這個結果您滿意嗎？”蕭牧之的聲音平靜帶著顫聲：“我能請您重新考慮我的方案嗎？”

  看著現場的慘狀，廖懷忠好像讀懂了一個兒子企圖要救父親的決心。

  感同身受！

  “我同意，立即進行聯合手術。”

  廖懷忠用力摘下眼鏡擦拭一下眼睛，毫不猶豫脫口而出：“馬上空出兩個手術室同時進行。”

  “可是我們……”

  韓長平看到眼前的一幕，剛要說什麽。

  廖懷忠銳利的眼神掃過，帶著一絲決然：“出了事情，我負全責，你隻需要盡力。”

  “我服從。”

  韓長平也知道，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點頭轉身冷聲：“快，馬上按照院長的要求準備。”

  “謝謝你，院長。”蕭牧之微微點頭，長長的鬆了口氣。

  “蕭牧之，你是第一主刀醫生，快去換衣服吧。”

  廖懷忠奮力拉起他，惡狠狠用力在他胸口錘了一拳，聲音凝重：“我相信你，我賭你能行，但是不要有壓力，出了問題我負責！”

  蕭牧之眼神驟然銳利，重重點頭。

  這個倉促至極的手術就這麽被推著進行了。

  所有人都心懷不滿，可是在這種情況下，盡力搶救是唯一的辦法。

  廖懷忠也破天荒的直接換衣服下到手術室，充當第二主刀，整個醫院迅速行動起來。

  在最倉促的情況下做一個根本不屬於普通市區級別醫院能做的聯合創傷手術，這簡直本身就意味著風險。

  “手術後我你得接受懲罰，看護不嚴。”

  廖懷忠瞪了一眼蕭牧之隨即命令道：“所有專家給我上去，組成聯合專家組，沒有時間廢話，各司其職，腦部手術蕭牧之主刀，腎髒移植，韓千平主刀，我為第二主刀，張詠為配合醫生，四個麻醉師準備……”

  “可是我……”韓千平略一遲疑。

  “快去，馬上！”

  廖忠懷冷厲的瞪了一眼：“這不是請求，是院長下的命令！”

  “好！”

  說歸說，鬥歸鬥。

  真正要走這台手術，所有人表情凝重至極，在路上就開始完善手術方案。

  主要矛盾點，還是第一手術是先做腎髒移植還是開顱。

  “先做爭論這個沒有必要，同時進行。”

  蕭牧之身穿手術服淡淡：“如果失敗，咱們盡力了，如果成功，這將是市級醫院的首次，那也會震驚全國甚至世界的。”

  “話說的好聽。”

  韓千平帶著手術口罩冷哼一聲：“第二手術組跟我進去，我進行第一主刀移植，廖院長進行受體手術，同時。”

  “好！”

  所有人嚴肅起來，紛紛開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