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沉不住氣啊兄弟
作者:南鬥昆侖      更新:2020-05-02 19:22      字數:4941
  夜晚。

  陳梟一個人坐在莊園園林裏,周圍鋪地全是大額晶卡,還有紙幣,這是誘餌。

  四周是擴音設備。

  設備中,早就錄好的一係列難聽的話層出不窮,全是針對那位盜賊的。從祖宗一直罵到生育能力。

  高層,落地窗前,亞修、犰蒙、護衛長站在窗口往外看去。

  心裏不知為何對那個盜賊有些同情。

  陳千聖這廝的嘴太髒了……太髒了啊!為了避免族中孩子學壞,犰蒙甚至給每家族人免費發放了隔音耳麥。

  誰能想到,作為旁觀者,聽到這些話都想打人。那位盜賊如果真聽到,怕不是要來拚命啊。

  隔壁莊園的主人率先聽不下去了:“犰蒙!你們莊園在幹什麽!!!我要去汙染委員會投訴你!”

  那人也是鐵肩人,和犰蒙交情還不錯。隻是實在受不了陳梟擴音器裏罵的內容,如果不是同情犰蒙,知道他們莊園被盜賊騷擾,那位主人甚至想派人把陳梟給做掉。

  樓上,犰蒙用星際通回道:“納猜,我給你送免費耳麥了,是朋友,就讓族人戴上,別幹擾我。”

  哥薩路8號莊園主人,犰蒙的朋友納猜,此刻咬著牙,終於知道犰蒙送來的耳麥是幹嘛的了,急忙讓族裏孩子都戴上。

  這特麽的……犰蒙從哪請來的這種魔鬼,自己聽了都沉不住氣啊。

  此刻,哥薩路10號莊園,也是犰蒙莊園的鄰居,莊園的主人給族中孩子發下去了耳麥,揉著太陽穴,有些頭疼。

  莊園1樓,雜物間,一個青年被綁著,大吼道:“酋長,放開我!我去殺了他!”

  “你冷靜點!那是人類的激將法!”

  青年睚眥欲裂:“犰蒙那老東西,通過議會的關係搶了我們的礦藏,我去嚇唬他一下,是給他的教訓!他該受到教訓!”

  一位老頭,胸口起伏不定,看著青年道:“尼塞,你想暴露身份嗎?你的能力如果被新人類聯盟知道了,會被抓走研究的!”

  “族長,那又如何,放我出去,今晚我先殺了那個喊話的,再把犰蒙殺了!就算被抓去研究,也無憾了!”

  因為這裏是富人區,又是群居生活,鐵肩人習慣了吵吵鬧鬧的部落環境,於是建造莊園時沒有製造隔音房間,就是圖個熱鬧。

  可是現在,擴音器成了噩夢。

  莊園四周的樹木抵擋了大部分音量,卻因為離得太近,做不到完全隔絕。陳梟在擴音器裏已經罵到了盜賊的族人。

  不堪入耳的話,詛咒了盜賊全族上下,包括盜賊族中婦女未來的下場和新生幼兒的生理缺陷,接著,又編排出了盜賊本人被同性生理、精神雙重虐待又樂在其中的橋段。

  屋子裏,被綁著的青年突然吐出一口血。

  “酋長……放了我,我要去弄死他啊……”

  10號莊園的主人,眉頭緊皺,他痛苦無比,青年針對犰蒙莊園做的事,目前就他知道,族中其他人一無所知。

  對方擴音器裏,把盜賊的酋長和盜賊父母的故事編排成了一個精彩的橋段,甚至還有些引人入勝,隻是作為當事者,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老人也有些撐不住了。

  這家夥,是怎麽知道盜賊有酋長的?難道是犰蒙找到了線索?

  一係列不好的想法從老人心底浮現,他精神防線突然崩潰,嘴角沁出血,暈了過去。

  青年得到機會,立即大叫:“快來人啊,酋長暈倒了!”

  ……

  9號莊園,樓上,犰蒙的煙灰幾次落到前襟,都沒覺察,他頭一次見識到這麽無恥的人。

  人類的手段,居然能無底線到這種程度嗎?

  如果那盜賊真在附近,那一定會受到數倍的精神創傷。

  亞修拿出本子,記著一些段子,亞克也醒了,隔著落地窗,看著樓下的陳千聖孜孜不倦地播放著刺耳音波,喃喃自語:“哥哥,如果在藍暗山監區如果遇到陳千聖,被他這麽罵兩年,到了社會上什麽苦都忍得下啊。”

  亞修瞟了一眼亞克:“得了吧,這樣罵你兩天,陳千聖就被你做掉了。然後你也得上電椅。這家夥幼年的成長經曆肯定很畸形……亞克,以後在我們獲得自由之前,少招惹他,萬一犯忌,又被送到藍暗山監區,我們這輩子都別想出來了。”

  亞克深有同感地點著頭,忽然問道:“他打我那兩巴掌怎麽辦?”

  “那是你瀕臨失控,客觀來講,那兩巴掌倒是幫了你。我看……就算了吧。”

  淩晨,0點。

  陳梟準時關閉了擴音設備。

  周圍鴉雀無聲,所有人仿佛解脫一樣,太幸福了啊。

  犰蒙摸著自己的心髒,作為旁觀者,自己都馬上要崩潰了,好在終於完了。他叫來護衛長:“讓大家去休息吧。”

  “是!”

  “等等,還有件事……”

  “怎麽了?”

  “下午陳先生稱呼我為‘老胖子’那事,就別寫進任務投訴裏了,聽他罵了一晚上別人,我開心多了。”

  護衛長苦笑,聽他不罵人,我更開心。

  犰蒙打了個哈欠:“這次任務沒法完成的話,也不用追究委托費了,畢竟也出了口惡氣。如果任務完成的話,給陳先生付雙倍酬金吧。”

  “啊?”

  “啊什麽啊,陳先生的任務酬金才2000,雙倍也不過是4000,又不是雙倍委托費。”

  “哦,好的酋長。”

  ……

  莊園,安靜的隻有風聲。

  別人都睡了,包括骨人兄弟。

  陳梟盤坐在草坪上,依舊在喝茶。

  他坐姿很奇怪,如果懂行的人才能看出,這是跏趺坐,隻是恐怕沒幾個人懂。

  陳梟眼神一如既往的陰沉。

  沒人知道,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他了。

  意識深處,陳梟仿佛旁觀者一樣看著身體的行為,怔怔無語。他被數條意識鎖鏈困在這裏,沒法奪回身體的控製權。

  而另一個‘自己’主宰著這具身體。

  “這戾氣到底是什麽……另一個人格嗎?戾氣又怎麽算人格呢……”

  那個‘自己’渾身的戾氣隻有陳梟才能看到,已經具現!黑紫色的氣息,愈發明顯,汙濁、陰暗、邪惡,聞著還有些刺鼻。很誇張的一種氣息,仿佛特殊的能量一樣,纏繞在那個‘自己’身旁。

  但更詭異的是,自己身上也有一種氣息!

  暗紅色!

  雖然隻有一點點,卻具象了出來。

  他被意識鎖鏈鎖住,無法奪回身體的控製權,可是也因此進入了意識世界。

  這個‘裏世界’中,他清楚的看到,自己身上的暗紅色,環繞在周身,如同修煉出的真氣一樣,非常神奇。

  “我難道也有特殊能量?”

  陳梟心中一驚,隻是現在,感覺到身體異動,沒法多想了。

  9號莊園,大多數人進入夢鄉的時候,端著茶杯的陳梟忽然眼睛一亮,嘴角慢慢揚起。

  “終於出現了……沉不住氣啊兄弟……”

  身後,一根弩箭擦過耳畔,釘在地上,射爆了地上的一張晶卡,箭羽還在震顫。

  陳梟回頭,圓月之下,高空之中,一個蒙麵身影居高臨下,手執冷鋼弩,戴著夜視儀,身後翅膀煽動。

  會飛?!

  陳梟舔著嘴唇,有點意思!

  “你激怒我了。”那人開口,是變聲器的聲音。

  陳梟慢慢站起,一雙赤腳踩在草坪上,端著茶杯一笑:“我故意的。”

  “嗬嗬,你是憲兵團的特派憲警吧,報上名字,我不殺無名之人。”

  “我不是憲警,不過……我叫陳千聖。小豬玀,想殺我的話,得叫你媽媽和妹妹一起來啊。”

  陳梟揉了揉褲襠,下流的笑容,令空中的青年勃然大怒。

  “你今晚死定了!誰也救不了你!!!”

  說話間,青年俯衝而至。

  他手中,是一杆鑽機槍,這已經是冷兵器中最恐怖的東西了,尖頭的衝擊鑽高速旋轉著,青年釋放出凶猛的殺意,衝擊鑽朝著陳梟刺去。

  來得好!

  千鈞一發之際,陳梟閃身避開,掏出光束槍,瞬間調成‘擊穿’模式,砰——

  開槍的一瞬間,那個青年幾乎是淩空驟停,調整了身形,在翅膀的控製下,身體側了一個幾乎不可能的角度,光束槍打空了!

  5發光彈,剩了4發,陳梟沒有遺憾,反而興趣更濃。

  好快!

  能在那種速度下變換身形,躲開光彈,可以說對方的戰力已經不可小覷了。

  “行啊小豬玀,鐵肩人能出一個返祖異種,難得一見!”

  空中青年聽到陳梟再次挑釁,拔出冷鋼弩又一次射擊。

  三連瞬射!

  弩箭直奔陳梟頭頂,胸口,小腹,夜色昏暗,弩箭塗了特殊材料,幾乎沒有反光,對方也關閉了紅外瞄準,陳梟卻仿佛能看見那弩箭一樣,閑庭信步般一躍,三根弩箭擦過身旁,打穿了身旁的樹木。

  “準頭不夠,再來!”

  陳梟朝著對方招了招手,青年立即安上一根弩箭,隻是猛然間,陳梟揮手,甩出一個東西。

  青年意外,那玩意也塗著特殊材料,沒有反光,夜視儀隻看到一個灰蒙蒙的東西飛來,下一刻,肩胛就是一痛。

  他發現肩膀上,是一個鋼鏢,幾乎透穿肩膀!

  肩胛中鏢,青年一驚,身體失去平衡,每次翅膀煽動時,肌肉就有種撕裂般的疼痛,青年立即覺察到自己維持不了多久,下一刻,毫不猶豫地朝莊園外飛去。

  “想跑?還沒打完呢!”

  陳梟赤足追上,那個青年闖入哥薩路10號莊園,陳梟也一躍而入,青年驚愕,發現陳梟居然沒有觸動警報?

  他沒有猶豫,直接往樓頂飛去。

  陳梟咧嘴一笑,黑色的戾氣直接灌入雙臂,如猿猴般攀爬上去。

  從一樓到二十樓,青年用了10秒,卻沒法繼續用力,他看著肩胛上的鋼鏢,心中驚駭,以自己的反應能力,連光束槍都能避開,為何沒有避開這一鏢?

  他覺得不現實。

  然而更不現實的是,正在樓頂歇息的他,看見一雙手扒在了天台圍牆上,一個少年跳了進來。

  那少年喘著氣,青年看見這一幕,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迅速放棄了拔出鋼鏢的想法,仰麵從天台飛下。

  陳梟看著對方又跑,毫不留情地甩出鋼鏢。

  嗖嗖嗖三鏢,擦過青年身旁,青年心驚膽戰,幾次用力驟停,在毫厘之間躲過對方的鋼鏢。

  青年胸口起伏,肩膀血水流出,染紅了半身。

  “不能再這麽拖下去了……必須要止血!”

  他想飛,卻飛不快,也飛不高!

  那個少年,非常堅韌地從二十樓又一層層攀了下來。

  10號莊園裏,幾個沒睡熟的住戶,聽著陽台有響動,聞言驚叫,陳梟對著那群人道:“別叫!9號莊園的盜賊今晚攻擊你們來了,我在抓捕他。”

  那些鐵肩人大驚,隨機朝著陳梟大喊加油:“你是犰老板請的特派憲警嗎?還請快點抓住那個盜賊!”

  如果盜賊隻針對9號莊園,他們大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如果牽扯到他們,每個人都希望盜賊能被繩之以法。

  一些粗魯的熱心人,更是學著陳梟的罵腔,隔空罵著那盜賊族中婦女的未來,和新生兒的生理缺陷。

  空中的青年趔趄,這幫蠢貨,你罵這些不是等於罵自己的家人嗎!

  午夜的街道仍舊燈紅酒綠。

  幾次轉彎,青年繞過了整條街區,總算躲開了陳梟的追擊。

  達帕丘城,達帕河岸旁的橋下,青年再也飛不動了。

  他臉色蒼白,明顯是失血過多的緣故,橋下的流浪漢發現闖入了不速之客,紛紛好奇地圍了上去,青年舉起冷鋼弩:“滾。”

  流浪漢大驚失色,連忙退走。

  “總算擺脫他了。”青年身體素質異於常人,即便中了鏢,也能堅持到現在,可是肩胛中肌肉因為擠壓鋼鏢而變得血肉模糊,那些鋼鏢還有部分倒刺,他幾經猶豫,才咬著牙將其拔了出來。

  血液再次湧出,青年大口喘著氣,撕下衣服,準備包紮。

  “這樣包紮,十天半個月都好不了。”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來,回蕩在橋洞,青年立即驚住。

  “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天賦吧。”城市裏的光芒,照亮了一個少年的臉龐。

  少年在微笑,手中是軍用繃帶,朝著青年揚了揚:“想療傷,還是繼續鬥?”

  青年舉起冷鋼弩,瞄準陳梟。

  陳梟摸出光束槍,同樣回敬過去:“冷鋼弩常配8根箭,你應該還有4根。米勒-11常配5發光彈,我也還有4發。比一比看誰先被放倒?”

  陳梟徑直走了過來,青年手指幾次握住扳機,都沒有摁下。

  直到陳梟走到麵前,冷鋼弩抵住了陳梟的胸口,陳梟的光束槍也頂在了對方的腦門。

  “一起開槍?”陳梟嘿嘿一笑。

  青年眼神幾經變化,終於複雜失落:“為什麽你會幫犰蒙那種家夥,憲警不應該是維持正義嗎?”

  陳梟挑著眉:“我說了,我不是憲警。”

  青年眯起眼睛,陳梟笑道:“不過我是維持正義的。”

  青年不明白這有什麽區別。

  “先告訴我,你叫什麽,這包止血繃帶就送給你。”

  “不需要!”青年把頭轉向一邊。

  “不需要就死啊!”砰——

  陳梟一槍射出,擦過青年鼻尖,碎石打在青年臉上,劃出鮮血。

  青年驚恐地看向這位少年,他發現這少年眼中,有著和他年紀不符的冷血和殘忍。

  “不好意思,打偏了。”

  陳梟吹著槍口,剛剛和顏悅色的表情立即變了,“真以為我脾氣好是嗎?這次不會偏了。”

  說著,陳梟的槍口,瞄準了青年的褲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