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葉先生
作者:漏墨軒      更新:2020-05-10 07:07      字數:2403
  不一會兒,酒保來到近前。他在望月樓工作多年,自然認識曹宗,忙上前行禮道:“敢問君侯有何吩咐?”

  曹宗麵有得色,輕蔑的看了陳襄一眼,對酒保道:“本侯今日想要在這間酒室請客,請你讓他們換個地方。”

  陳襄大怒,明明是我們先來的,竟讓我們換個地方。張進等人亦是氣憤不已,但礙於曹宗和上官安的威勢,敢怒不敢言。

  陳襄可咽不下這口氣,大聲道:“酒保,我們在此飲酒,這位平陽侯無故攪擾,還請你將他們請出去。”

  酒保自然知道這是陳襄他們的酒室,但並不清楚他們的具體身份,料定不是普通人,一時頗有些為難,對曹宗堆下笑臉道:“君侯,要不小的另給您安排一間?”

  “不,本侯今日就要在這裏飲酒。”曹宗不為所動。

  “這,這恐怕有些不合規矩。要不,小的去問下我們執事?”說完,不等曹宗回話,那位酒保一溜煙的跑開了。

  這時,上官安上前對曹宗說了幾句話,似乎是勸他離開。曹宗稍有猶豫,並沒有立即離開,不屑道:“一個望月樓的執事,有何能耐?”

  片刻之間,望月樓的執事從後堂而出。隻見他年約四十來歲,體態修長,步態從容,倒不像個酒樓老板,頗有幾分名士的風度。

  他沒有搭理曹宗,徑直走到陳襄麵前,微微躬身道:“敢問公子可是李光明李公子?”

  陳襄看他還算客氣,也給足了自己麵子,欠身道:“正是在下,敢問閣下如何稱呼?”

  “鄙人姓葉,是這望月樓的執事。”

  “原來是葉先生。今日我在寶地宴請幾位好友,已經定下了這間酒室,開懷暢飲時,平陽侯突然闖入,還請葉先生將他請走。”

  “掃了李公子和幾位小友的雅興,鄙人深感慚愧。李公子放心,定能讓各位公子在望月樓盡興。”

  葉先生聲音不大,卻說得清清楚楚,聽在曹宗耳朵裏,卻是無比難受,他臉色極其難看,沉聲道:“葉先生,你要將本侯趕走嗎?”

  葉先生走到曹宗麵前欠身行禮,然後微笑道:“君侯這是說哪裏話,君侯來此就是貴客,豈有趕人之理?來人啊,將所有空閑的酒室都收拾幹淨,請平陽侯隨意挑選,酒錢算在我的頭上。”

  “本侯若執意在這間酒室請客呢?”曹宗一臉挑釁的笑道。

  “君侯,這恐怕不合規矩。鄙人過來之前,已經問過了酒保,確實是李公子先定下了酒室,望月樓一向講究公道和規矩,若是壞了公道和規矩,以後還有誰敢來?”葉先生不卑不亢道。

  曹宗大怒:“姓葉的,你是執意不肯給本侯麵子嗎?”

  “鄙人覺得,君侯不會這麽做。”葉先生淡淡道。

  “本侯有何不敢?”曹宗冷笑道。

  “君侯是皇上的外孫,太子的外甥,代表的是皇家的體麵,若是執意倚強淩弱,以大欺小,豈不是有損皇上和太子的臉麵?”

  “你少給本侯戴高帽子,本侯不吃這一套!”

  葉先生歎了口氣,道:“君侯若執意如此,鄙人隻好請京兆尹出麵,斷斷是非。”

  “你!”曹宗氣急敗壞。京兆尹公孫無忌,為人最是執法無私,他一旦出麵,兩方都是貴戚子弟,曹宗不占理,絕對討不到便宜。

  上官安又附耳對曹宗說了一通,曹宗狠狠的瞪了葉先生一眼,對張進和金強道:“本侯就看在張舍人和金都尉的麵子上,不打擾你們的雅興了,有空咱們再小聚一番。”

  張進和金強有些尷尬,拱手道:“多謝君侯,不送。”

  “李公子,山高水遠,後會有期。”臨走之時,曹宗挑釁的對陳襄道。

  陳襄淡淡一笑:“隨時奉陪。”

  曹宗和上官安走後,葉先生對陳襄等人道:“打擾了李公子的酒興,鄙人深為不安,今日的這頓酒算在鄙人頭上了。”

  “不敢,已經打擾了葉先生的生意,哪還敢如此破費。”

  “李公子若是不答應,就是還在怪罪鄙人,鄙人心下難安。”

  陳襄一愣,這個葉先生簡直太給自己麵子了,他到底什麽來頭?罷了,罷了,既然人家如此盛情,還是先行接受吧。

  想到這裏,陳襄淡淡一笑:“如此就多謝葉先生了。”

  張進和金強感念葉先生的仗義解圍,紛紛道:“葉先生放心,以後,隻要我們請客,必定首選望月樓!”

  葉先生滿臉堆笑:“張公子和金公子的好意,鄙人心領了。不管列位公子何時來,都是我望月樓的貴客。”

  葉先生走後,張進等人好奇不已,問陳襄道:“李兄,你和這葉先生到底什麽關係?他今天太給你麵子了。”

  陳襄一陣苦笑:“能有什麽關係?你們沒看到嗎?我也是今天才認識的。”

  “不可能吧,初次見麵就不惜得罪平陽侯也要維護你,若說沒有關係誰能信。”張進大搖其頭。

  “難道這葉先生和平陽侯往日裏有仇怨?”金強沉吟道。

  “不可能,但凡生意人,都是和氣生財,怎麽會無緣無故與平陽侯結仇呢?其中必有蹊蹺。”劉世俊斷然道。

  “別猜了,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朋友,說不定家父以前和他有舊呢?”陳襄道。

  “對,有道理。不管他了,先喝酒。”張進舉起了羽觴。

  “等等,張兄,你這新豐酒啥時候換成葡萄酒了?”金強攔住了張進。

  張進尷尬的笑道:“新豐酒有點烈,我怕支撐不住。”

  “瞧你這樣兒,還喝酒呢?”金強輕蔑道,話音剛落,一觴新豐酒一飲而盡。

  “豪氣,夠豪氣。來,再來一觴。”張進忙不迭的給金強倒酒。

  “張兄,你是想故意把我灌醉吧?有你這樣的酒友嗎?要喝就都喝新豐酒,喝葡萄酒的根本不算。李兄,我敬你!”

  陳襄微笑舉觴,一飲而盡,眾人齊呼:“大氣!”

  “金兄,不要仗著你先學飲酒,就在我麵前顯擺。五年之後,我必定把你喝趴下。”張進不甘示弱。

  “好,那我等著,隨時奉陪。”金強豪氣衝天。

  看著這群還稚氣未脫的少年,陳襄仿佛回到了大學時代。

  他是南方人,卻是在東北上的大學。東北人善飲酒,喝起五十度的白酒都能用瓶吹,甚至喊出了“感情深,一口悶;感情鐵,喝吐血”的豪言壯語,這讓當時從未喝過白酒的陳襄目瞪口呆。

  耳濡目染之下,陳襄也愛上了喝酒,可惜酒量始終不如人意,每次最先醉的一定是他。離開東北後,他就很少喝白酒了,大醉更是罕見。

  不管何時何地,有兄弟都是幸福的,陳襄的眼眶有些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