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江充父子
作者:漏墨軒      更新:2020-05-01 17:49      字數:2515
  於槐裏莊園歇息了一晚之後,李季帶著陳襄和李尋燕返回了長安城。

  接下來的幾天,陳襄將主要精力用在了治平館上。為了避免在宮中撞見漢武帝,他連樂府都沒去。敏感時刻,還是少露頭為妙。

  十幾天的漫長等待後,終於等到了江充從敦煌而歸。

  “二叔,咱們應該前去探探江充的口風。”陳襄建議道。

  “咱們家平日裏和他沒什麽交情,他恐怕不會說實話吧。”李延年皺眉道。

  “隻要他願意見,總歸能探出一些口風的。”

  想了想,李延年答應了:“好,那我去會會他。”

  “二叔,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你一個小孩子,能派上什麽用場?”

  “事關父親的安危,身為人子豈能置之不理?懇請二叔垂憐。”陳襄正色道。

  李延年愣了一下,道:“好,那就隨我去吧。不過,見麵之時,你不要亂說話。”

  五月二十八,李延年帶著陳襄一起拜訪江充。江充的府邸也在宣平裏,還是漢武帝出錢替他置辦的,麵積比李廣利家還大。

  畢竟是宮中的協律都尉,江充對李延年還算客氣,親自出門迎接。

  趁著二人寒暄之時,陳襄偷偷打量起了江充。此人四十歲左右,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質,配上他獨有的繡衣,看起來非常顯眼,不愧是漢武帝親封的直指繡衣使者,秘密警察頭目。

  寒暄已畢,江充問起了陳襄:“這位公子是?”

  李延年連忙介紹道:“他是我的侄兒李光明,貳師將軍之子,關心父親安危,執意來此,還請江直指見諒。”

  “晚輩拜見江直指。”陳襄躬身行禮。

  江充上上下下打量了陳襄一番,點頭道:“小小年紀,氣度沉穩,日後必是朝廷的棟梁之才,後生可畏啊。”

  “江直指過獎了,晚輩愧不敢當。敢問江直指,我父親在敦煌過得還好嗎?”

  “李公子不用擔心,你父親毫發無損,吃穿不愁。”江充答得很官方。

  李延年忍不住問道:“敢問江直指,我大哥什麽時候能回來?”

  “此去敦煌,皇上隻讓我給貳師將軍帶去了一句話,膽敢退入玉門關者,一律斬首。”江充波瀾不驚道。

  李延年大驚失色:“皇上這是什麽意思?我大哥是回不來了嗎?”

  對於這句話,熟讀漢朝曆史的陳襄一點都不驚訝,反倒有一種得到證實的釋然感。看來,中國古代史籍還是很靠譜的。

  對於陳襄的淡定,江充頗感意外,問道:“李公子,你覺得皇上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呢?”

  “回江直指,皇上的想法,小子不敢妄加揣測。”

  “小小年紀,心思倒挺縝密。那我再問你,若你是貳師將軍,該如何作答呢?”江充微笑道,似乎很欣賞陳襄。

  “回江直指,小子覺得,家父應該會說,若不攻下大宛,絕不回玉門關。”

  “好!好一個聰慧的少年!直達肯綮,一語中的!”江充大讚,隨即意味深長道:“李公子,你可真謂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江直指謬讚了。”陳襄心中暗道,我是開了上帝視角的人,能跟你們比嗎?

  “江直指的意思是,皇上有可能讓我大哥戴罪立功?”李延年小心翼翼道。

  “貳師將軍確有這個想法,但皇上還在考慮之中。李都尉,稍安勿躁,靜待結果吧,相信過不了幾日,皇上就會有決斷的。”

  李延年大喜:“多謝江直指見告。”

  “我和貳師將軍一見如故,二位日後有什麽事隨時可以來我府上。”江充微笑道,又對陳襄道:“李公子,犬子江恒也在治平館上學,還請李公子多多關照。”

  江充在邯鄲時,被趙王太子劉丹滅了全家,隻身逃到長安,後在長安落地生根,重新娶妻生子。

  李延年聽出了江充話中的友好之意,忙對陳襄道:“光明,一定要記得多與江公子親近。”

  江恒?怎麽從沒聽說過?來不及細想,陳襄立即應道:“江直指放心,小子雖不才,但不敢不視江公子為兄弟。”

  江充很滿意陳襄的態度,微笑點頭道:“我家恒兒是近日才入學的,不過才六歲多,你可能還不認識。今日,他恰好在家,你們先認識下吧。”隨即吩咐下人道:“去把公子叫來。”

  不一會兒,一位年約六歲的少年被領到了李延年和陳襄麵前。江充一臉寵溺的向他介紹陳襄道:“這位是李公子,也在治平館上學,若有人欺負你,他會幫你的。”

  李延年大讚道:“江公子小小年紀,已有龍行虎步之資,日後必是王侯將相之才。”聽得陳襄一陣惡心,你這馬匹拍得也太誇張了。

  然而,事實證明,不管什麽時候,拍馬屁都是最有效的維護人際關係的不二法寶。江充嘴裏謙虛道:“李都尉過獎了。”臉上卻樂開了花。

  不過,實話實說,江恒長得確實不賴,圓圓的臉蛋,大大的眼睛,活脫脫一個小正太,任誰看著都會喜歡。

  此刻,他奶聲奶氣的對陳襄道:“李哥哥好。”

  到處被人叫哥哥,陳襄頗為受用,彎下腰,拉著江恒的手道:“以後啊,你不止有我這個哥哥,還有一位小姐姐。”

  站起身,陳襄對江充道:“江直指,我妹妹李尋燕也在治平館識字,一定會和我一起照顧好江公子的。”

  “好,好,那就多費心了。”江充高興道。

  辭別江充,二人回家。馬車上,李延年不解道:“這個江充一向為人倨傲,怎麽今日這般好說話呢?兒子都拉出來了,簡直不可思議。”

  “也許父親早就和他交好呢?”

  “從沒聽你父親說起過。”李延年搖頭道。

  “或許真是一見如故呢?”

  “不會。”李延年搖頭道:“你父親如今正是落難之時,誰願意這個時候和他一見如故。江充如此精明之人,豈會看不懂局勢?”

  沉吟半晌,陳襄鄭重道:“二叔,你說江充會不會在此時特意拉攏我父親呢?畢竟,他身為直指繡衣使者,當此關鍵時刻,或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李延年想了想,點頭道:“有這個可能。”

  “江充平日裏在朝中口碑如何?”

  “怎麽說呢?這人是皇上一手提拔的,為了顯示自己的忠心,連太子都敢得罪,朝中沒什麽人跟他來往,避之唯恐不及。說來也怪,他越是這樣,皇上越信任他。”

  “那就對了,他在朝中和孤家寡人無異,靠著鐵麵無私才博得皇上信任。一旦皇上駕崩,他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必須早日選好退路。”

  “唉,這個人啊,我總覺得有點靠不住。”李延年憂慮道。

  “二叔,不管怎麽說,我們現在需要他的幫助,父親能不能回來,很可能要靠他了。以後的事,還是等父親回來再說吧。”

  “好,那你明天開始上課吧,一定要多關照江公子。”李延年沒有更好的辦法,暫時隻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