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片刻，劉髆忽然道：“光明哥哥，你上次說要教我玩格五呢，現在教我吧。”

  格五？什麽玩意兒？我不會啊。無奈之下，陳襄隻好向李尋燕求助，問道：“尋燕，你會格五了嗎？”

  李尋燕點點頭：“我剛學會，還是哥哥教我的呢。”

  “好，你來教殿下吧，我在旁邊指點。”陳襄如釋重負。幸虧她會，如若不會那就完蛋了。

  “不，我就要光明哥哥教。”劉髆鬧起了小脾氣。

  陳襄傻眼了，這怎麽破？急中生智，他連忙彎下腰，一臉痛苦的喊道：“殿下，我肚子好疼，要去如廁。殿下，還是先讓尋燕教你吧。”

  人有三急，總不能不讓人拉屎吧，劉髆無奈，撅起小嘴道：“去吧，去吧，等我學會了，再跟你討教。”

  陳襄如蒙大赦，趕緊去找廁所。可是，廁所在哪裏呢？

  居住在李廣利家時，陳襄的房間有一個便桶，擦屁股用的是粗布，用過之後隨手扔在旁邊的水盆裏，隨時都有人清洗。

  雖然說很不習慣，但畢竟每天都有人打理，他早就習以為常了。

  當然，這是權貴之家，或者家境比較殷實的，如果是普通人家，該怎麽處理呢？難道真是用木片？陳襄想想就屁股疼。

  轉了一圈，陳襄沒找到廁所在哪裏，索性不找了，參觀起後宮來。

  漢朝後宮名為掖庭，並不算很大，分布著很多小院落，按照品級安排，級別高的獨占一院，級別低的合居，最低級的和宮女無異。

  況且，漢朝的後宮等級也不如明清時期那般森嚴，隻要皇上喜歡，隨時可能草雞變鳳凰。可惜，此時的漢武帝年事已高，又沉迷於求仙，低級嬪妃們有名無實，稀得召見，大多是怨女，都在找機會出宮。

  轉著轉著，從鳳凰殿後的一排廂房傳出了一陣歌聲，陳襄循聲而至。歌聲清越亮麗，又略帶一絲哀愁，唱的是一首《佳人歌》，詞曰：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這是李延年的名曲，無論古今，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敢唱這首歌的莫不是一位傾國傾城的美女？陳襄動了好奇心，想要一睹其人。

  剛要一探究竟，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點評道：“唱得不錯，可惜啊，還是差一點神韻，算不上真正的傾國傾城。”

  是李季的聲音，陳襄悄手悄腳的靠近，藏身於角落，恰好看到了他。

  李季經常來往宮中，那女子認識他，連忙行禮道：“宮女靈兒拜見李國舅。”

  “沒想到我們的靈兒姑娘不僅人長得漂亮，歌聲竟也如此美妙，在下唐突了。”李季微微躬身，頗有幾分風流倜儻之意。

  “李國舅謬讚，閑來無事，瞎唱了幾句，哪敢入方家之耳，還請李國舅指點一二。”

  李季出身倡優世家，唱歌技藝雖不如其兄李延年，但畢竟耳濡目染，微微一笑道：“靈兒姑娘若不介意，那在下就鬥膽直言了。不知靈兒姑娘所唱的佳人是自己，還是他人呢？”

  “當然是別人，靈兒豈敢以佳人自居。”

  “靈兒姑娘太謙虛了。《佳人歌》若唱的是自己，應多一分自憐和傲氣；若唱的是別人，應多一分神秘和委婉。最關鍵的是末尾兩句，一問一答之間神韻自現。”

  靈兒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多謝李國舅指點，靈兒受教了。”

  “要不，你以自己是佳人再唱一遍吧。”

  “那靈兒就獻醜了。”

  還沒等靈兒開口，陳襄隱隱約約聽到了李尋燕的叫聲，不敢耽擱，趕緊離開。不得不說，李季講得頗有幾分道理，可惜未能再聽一遍。

  緊趕慢趕的跑回劉髆和李尋燕下棋的地方，半路上碰到了李尋燕。

  李尋燕關切道：“哥哥，你怎麽去了那麽久？現在好些嗎？”

  “好多了，有點便秘。”陳襄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好，那就走吧，我已經教會殿下了，他非要和你下。”

  和我下？我根本不會啊。陳襄頭大無比，但想來連李尋燕都會下的棋，應該不會難到哪裏去，現學現賣吧。

  走到劉髆麵前，陳襄一臉歉意道：“有點便秘，讓殿下久等了。”

  “光明哥哥，這格五挺簡單的嘛，你來陪我下一盤吧。”

  “殿下，尋燕也是剛學會，不知道教得對不對，要不你們先下一盤，我來看看？”陳襄提了一個有些過分的要求。

  果然，李尋燕嘟起了小嘴：“哥哥，你就這麽不相信我嗎？”

  陳襄愛憐的摸了摸李尋燕的頭，笑道：“不是不相信妹妹，是想看看你們誰厲害。你們誰贏了，我才跟誰下。”

  劉髆是個好勝之人，立馬答應道：“好，尋燕姐姐已經不是我對手了。”

  李尋燕不服氣道：“殿下，我剛才是讓著你呢。”

  “那這一次就不要讓了，咱們憑真本事下一盤，讓光明哥哥做個見證。”劉髆很自信。

  說話之間，兩人已經擺開了架勢。格五的棋盤很簡單，隻有一條道，在地上隨便畫十三個格子就行，棋子黑白各五顆。

  行棋時，執白先行，每次隻能走一步，一直走到對方的位置，先到者為勝。如果兩方棋子相遇，就可以跳躍，一次跳一顆或多顆，最多五顆。但隻能跳對方的，不能跳自己的，這一點和跳棋略有不同。

  陳襄仔細看了一會兒，基本明白了規則，卻並沒有必勝的把握。這種棋看起來簡單，但勝負就在一步之間，稍有不慎就會輸。

  不一會兒，劉髆和李尋燕已下完了一盤，劉髆以一步險勝，他很得意，對陳襄道：“看到沒有，尋燕姐姐已經不是我對手了。”

  李尋燕有些委屈，對陳襄道：“哥哥，你一定不能輸。”

  陳襄趕鴨子上架，硬著頭皮和劉髆下起來了。結果，他輸得比李尋燕還慘，劉髆大笑不已：“哈哈，你們都是手下敗將。”

  接連下了三盤，都是以陳襄失敗告終，陳襄尷尬不已，劉髆卻滿腹狐疑道：“光明哥哥，你不會是故意輸給我的吧？”

  “不敢，我已經全力以赴了，殿下天資超群，我自愧不如。”陳襄被迫拍起了馬屁。

  “不可能，你肯定是故意的，我看你比尋燕姐姐還差勁。”劉髆不相信。

  陳襄既有些不服氣，又不想被坐實拍馬屁，道：“殿下，要不我們再下一盤？”

  “光明哥哥，這一次不能再相讓了。”劉髆正色道。

  “好，絕不相讓。”

  其實，陳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臭棋簍子，不管是象棋，還是軍旗，十下九輸，別說同齡人，就是和小自己一大截的，也是輸多勝少。

  正名之戰，陳襄使出渾身解數，絞盡腦汁，但最終還是敗下陣來，以一步惜敗。

  劉髆生氣了，將棋盤一推：“不下了，沒勁！”

  李尋燕也埋怨道：“哥哥，我記得你以前很厲害的，怎麽今天如此不堪一擊呢？”

  陳襄尷尬不已：“殿下恕罪，我實在是很久沒下了，棋藝退步得厲害。我回去一定好好練，再來陪殿下。”

  劉髆還是一聲不吭，幸虧李常侍前來喊他們吃飯，這才打破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