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遙笙邁步走上試衣台，一束燈光打下，眼中如有萬千星河。

  “親愛的。”她正對著劉君乾盈盈淺笑，“好看嗎？”

  劉君乾呆住了，在巨大的震撼中，他緩緩站起身。

  試衣台和他休息的長沙發中間被銀色地毯分隔兩瓣。

  他和他的仙女，正隔河對望。

  仿佛從劉君乾的眼中讀出“仙女下凡”四個字，穿著長尾禮服的楚遙笙輕巧地轉了個圈，“這件要啦，我去換下一套啦。”

  劉君乾仿佛沒從剛才的暈眩中回過神來，他呆呆地望著黑色吧台自己麵前的檸檬水，喝了幾口。

  他轉頭繼續去看手機，卻被一條刺眼的評論定住了目光。

  “隻有我一個人覺得他看起來很土很low嗎？再多光環也掩蓋不了那身上深深的泥土氣息……”

  宛如針紮入心一個激靈，他倒吸一口涼氣。急忙忙往下翻，一百多條評論，絕大部分好評，可他宛如著魔般，目光被幾條負麵評論緊緊盯住。

  “這口音我也是醉了，一股大碴子味兒……”

  “嗯果然人不可貌相，我發現長相和數學成績成反比……”

  “看著好土，新任數學之光，就這？”

  “說不上來的感覺，反正不像精英……”

  他抬頭，鏡子中驀然映出一個錯愕的男人。四麵八方的鏡子映出他的錯愕與茫然，讓他逃無可逃。

  “這身呢？”正發呆間，楚遙笙的聲音將他喚了回來。隻見她換了一身紅色魚尾裙，走路起來波光粼粼，和上一件露肩的白裙不同，這件紅色魚尾吊帶裙胸口褶皺，襯得整個人說不出的性感嫵媚。

  一個下午的時間，楚遙笙宛如走T台秀一般，陸陸續續換了十幾套衣服，或高潔或嫵媚，或颯爽或嬌俏，風格百變。大概五點鍾的時候，她終於心滿意足地癱坐在劉君乾身邊，輕啜幾口果汁。

  “要了幾件？”劉君乾問她。

  “剛才試過覺得不錯的，都買了！有十件吧？”

  “是十一件。”拿來單子讓楚遙笙簽字的男模微笑的糾正。

  “哈哈，看上十二件，要了十一件，看來我眼光真不錯！一挑一個準！”楚遙笙露出驕傲的笑，大手一揮簽上自己的名字。

  “會不會……太多了點。”劉君乾低聲問。

  “我都快一個月沒買衣服了！”楚遙笙頗為委屈地抗議，“才挑中這麽點兒！”

  眼見男模們正為她一件件打包，準備按照之前的地址寄回給她。她站起身對劉君乾說，“走吧！晚上帶你去個好地方，哈哈！”

  楚遙笙買了衣服，心情大好，拖著劉君乾一路雀躍出去。

  天已微微擦黑，楚遙笙帶著劉君乾七拐八繞，如入自家，進了一家劉君乾不認識的意大利文的咖啡酒吧。

  倆人坐定，楚遙笙抱著手機不放開始修圖。對著來問點單的侍應生，楚遙笙頭也不抬，熟門熟路地說，“兩杯‘冰球’。唉，你們家特色還有哪些？”

  “我們有推薦的愛爾蘭咖啡，以及特色章魚爪，還有這款‘日落黃昏’的威士忌也很不錯。”侍者一口氣說了五六種飲料，楚遙笙翻翻眼睛，“好吧，那都來一份吧！嚐嚐鮮！”

  她專心致誌地p著自己的照片，絲毫沒留意到忍不住翻看價目單被天價驚得臉色慘白，欲言又止的劉君乾，過了一會兒把手機擺在對麵劉君乾麵前左右滑動著。

  “看看，哪張好？”

  劉君乾皺眉看著兩張近乎一模一樣的照片，麵對著興致勃勃托著腮望著他的楚遙笙不好掃興，隻訕訕地說，“挺好的，都挺好的呀。”

  “哎呀，沒問你人，問你哪個照片更好看！”楚遙笙糾正。

  “嗯……”劉君乾想說些什麽，還是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訕訕道，“我沒看出差別。”

  “哎呀，你看，左邊發際線明顯高了些，太陽穴飽滿了臉就會小。”楚遙笙指著照片，“還有這裏，這裏，我把下巴修尖了一些，你看沒看出來呀這麽明顯。眼睛放大了，把亂的發絲p掉了一些，呐，還有腿，腿也拉長了呀，隻不過第二張更長，不知道會不會不自然。這麽多差別，你還看不出來呀？”

  楚遙笙嘟著嘴，有些不高興。“不知道你們這些數學家裏腦子裏都是些什麽，基本的審美都沒有！”

  劉君乾反是憨憨地笑了，“都好看。在我眼裏，都好看的。”

  楚遙笙聽他這麽說，白他一眼，已經隱隱笑逐顏開了，卻還矜持地攪動著手中的杯子，傲嬌地說，“哼，這次就放過你啦！你要是想和我在一起，可得邁開步伐緊跟著我的審美才行！”

  侍者如車水馬龍般端上一個又一個飲品，有表演著炙烤火焰的愛爾蘭咖啡。楚遙笙微微抬眼，瞟了一眼，又低頭修自己的圖。劉君乾目不轉睛，看著那團火焰在酒杯中升騰而起。

  “雕蟲小技。”修完圖的楚遙笙伸個懶腰，“難入法眼，不過，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一會兒多給點小費。”

  她看著浮動冰球的威士忌對劉君乾說，“來吧，嚐嚐。”

  眼見劉君乾就要端起杯子暢飲，楚遙笙忽然打斷他，“哎呀，不是這樣的！”

  隻見她拿起一個小勺子，在那冰球上輕輕一鑿，忽然從冰裏冒出絲絲縷縷的煙霧，如仙女般煙雲繚繞。楚遙笙拿出手機哢哢拍照，直到那煙霧散的差不多了，空氣中彌漫著清甜的氣息，才將玻璃杯推回給劉君乾。

  “好啦！”完全沒留意漲紅了臉的劉君乾，楚遙笙盯著另一個精美如童話城堡的甜點目不轉睛。

  “你看，這個小湯匙，是不是和我家裏的那個咖啡壺特別配！一樣的配色！”楚遙笙忽然興奮道，“我要這個！”

  她喚來侍應生，卻被客氣地告知店裏所有器具不賣。

  楚遙笙反是頭一偏，咬著湯匙說，“假如，我偏想要呢？“

  “遙遙，這樣不好吧。”劉君乾勸。

  “我看上的，沒有得不到的道理。”楚遙笙眼睛一翻，從包中拿出一張黑色的卡在手裏把玩。“去問問你們老板。”

  那侍應生一看楚遙笙手裏的卡，倒也很是乖覺地說，“如果您一定想要，我們就送給您，分文不取。”

  楚遙笙這才滿意地露出一個傲嬌的笑，勉為其難般收下，麵對目瞪口呆的劉君乾說，“還算懂事。”

  “遙遙，你如果真喜歡，我們可以在網上看一樣的，然後買下來，沒必要非從這裏拿走。”劉君乾試圖跟她講道理。

  “從這個地方拿走更有紀念意義嘛。畢竟是我們第一次結伴來紐約的紀念啊。”楚遙笙噘著嘴，“我媽說了，比起其他有的沒的，我的心情和時間永遠最重要。”楚遙笙忽然又開心起來，拿著湯匙開心地攪動著咖啡。

  “上次在國內，我看上了一家小燭台。老板出來之後看到我，直接揮揮手就送我了。美國人可真是的，幹什麽都要錢，一點情調沒有！哼，萬惡的資本主義，就是這樣！”楚遙笙抱怨著部分美國餐廳的沒眼力見兒，偶爾會怠慢了她這個千金大小姐。

  “我們走吧。”楚遙笙站起身，“該回去了。”

  “還沒付錢呢。”劉君乾說，他早已飛速在腦海中盤算了一遍剛才楚遙笙一餐點的價目。不多，大概是他兩個月的生活費吧。

  “他們有我卡號啦，都是熟客，誰還搞那些亂七八糟的。”她說著就要挽起劉君乾的手臂離開。

  “不行，我們必須AA製。”劉君乾堅持著，“至少一人一半。”

  “你是一定要讓我生氣嗎？請你吃頓飯不可以嗎？”楚遙笙大小姐脾氣上來了，怨怪這人不懂風情。

  “對不起，我沒有讓女人為我付賬的習慣。”劉君乾堅持說，麵對有些怒氣的楚遙笙絲毫不退讓，“我們是平等的，所以賬目至少理應一人一半。如果你頓頓都這麽堅持……”他麵頰有些漲紅，“我做不到。”

  楚遙笙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暗嘲這人太軸不解風情。

  眼看兩人要杠上了，劉君乾僵持著不肯挪動一步，楚遙笙展顏一笑，“好呀，但是AA也有不同的AA法，對吧。你請一頓我請一頓，這也算AA吧？這樣，這頓我請了，下一頓你來！兩全其美，公平吧？哎呀好啦好啦快走啦！”

  楚遙笙拉著一時辯駁不出什麽的劉君乾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