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二日，李曉凡還在為店門口乞丐的事情煩惱。他還沒有想到一個好的解決辦法。

  同時，一個麵相六十歲上下的老人，正走在大街上。他一頭亂發，臉上漆黑“發亮”。上身穿著個破破爛爛的外套，下身一條黑的看不出材質的褲子。背著個破布袋子，似乎很重，壓得他有點駝背。

  旁邊的路人見到他紛紛避讓，看到他的形象，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名乞丐。

  老人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慢慢悠悠的向著一個方向走去。

  沒人知道這個老人是誰，也沒人關心他是誰。但是在海寧省的乞丐圈子裏，老人的名聲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所有人都稱呼老人“九叔”。據傳老人已行乞四十多年，走遍了全國各地。

  九叔在乞丐圈中，年紀雖然不是最大，但是資曆卻是最老。

  在同行中口碑極好，他有一套自己的原則。

  他單純就是乞討，不會拿這當成牟利的手段。每天要夠自己的開銷，就結束，多餘的錢他還會拿去照顧那些更困難的人。行俠仗義，據傳他在街頭碰到不公平的事都會管一管。兩條腿，四十年走遍全國的壯舉。這些讓九叔在圈子內地位很高，很多人以他馬首是瞻。

  地位高了當然也有了更多的責任。九叔現在就是整個江寧市所有乞丐的負責人。

  他負責選拔各個區的乞丐長老，負責分配乞討區域。他還製定了一些乞討規矩，所有在江寧的乞丐都要遵守。他還負責調解和平息乞丐圈中各種小集團的矛盾。

  總的來說，九叔的身份相當於江寧市丐幫幫主。江寧市街頭上那些事，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他每天就徘徊在江寧市的大街小巷，他是江寧市的“活地圖”。所有的地方他都去過，再不起眼的路也留下過他的足跡。

  現在他要去看望自己的一位老朋友。他的這位老朋友年歲比他還大，身體本來還算硬朗。但是今年幾場秋雨氣溫下降的很快，據說得上了傷風感冒。作為老朋友。九叔肯定是要去問候一下的。

  走在路上，九叔突然想起，天氣還熱的時候，他在前麵看到一家門口貼著“免費品嚐”廣告的店。當時他好奇想去店裏碰碰運氣。沒想到店主那個小年輕人不錯，不僅沒嫌棄他，沒趕他走，還給他裝了滿滿一碗牛雜湯。

  那可是他第一次吃牛雜湯，他一眼就認出這是牛的內髒做的美食。不過他不忌諱吃內髒。在困難的時候，不容易乞討到錢的時候，他也吃過幾次內髒，味道非常差。

  可是那家店的牛雜湯做的味道鮮美，他驚訝於那家店竟然能用那麽不起眼、不被人接受的東西做出好味道。這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正好順路，他想過去看看那家店怎麽樣了。

  沒多久，九叔就來到了自然麵館店門前的那條街，遠遠望去，小店還是他第一次見的樣子。

  “咦。”九叔口中輕咦了一聲，看到自然麵館旁邊赫然是一家名為自然牛雜湯的小店。

  “嗬嗬，看來小夥子經營的不錯，又開了一家店啊。”他想走近點，看看能不能從玻璃看到給他牛雜湯的那個小年輕。

  快走到店門口的時候，九叔皺起了眉頭。他發現店門口的牆根下，竟然蹲著一個人在那裏乞討。

  這完全違背了他製定的乞討規矩。在那乞討可是在影響人家小店的生意。

  他沒有妄動，走到那個乞丐身前，發現那個人一頭長發，隻是趴在那做做樣子。

  “當個乞丐都不合格。”九叔心理不滿，重重的清了一下嗓子。

  長發乞丐聽到聲音，尋聲望去，看到一個上了歲數的同行。再仔細一看，老人背著個破布袋子，正怒目看著自己，還給了自己一個眼色。

  長發乞丐如遭雷擊，這個年紀，這個破布袋子。不正是行裏傳奇九叔的打扮嘛。二話沒說，站起身跟著前麵的老頭走到了街道的僻靜處。

  長發乞丐沒等九叔開口，直接說道：“見過前輩，您是九叔吧。”

  “認識我就好，知不知道我為什麽叫你來？”

  “這……我知道，九叔，我違反了您定下的規矩。”

  看到長發乞丐還算誠實，九叔心思飛轉。很多無家可歸的人，真是生活所迫。絕不是大奸大惡之人。眼前這個人能開口承認，想來應該有苦衷。

  於是開口問道：“怎麽回事？跟我說。”

  “九叔，我是被逼無奈，是長老安排的。我知道這違反了您定的規矩，可是長老說如果不按照他說的做，就要對付我。他安排我就蹲在那乞討，店裏人出來勸我就乖乖走，後麵還有人接我的班。我就知道這些，其他的我什麽也不知道。”長發乞丐一口氣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你們長老在哪？去跟他說，晚上我要見他。”九叔聽了長發乞丐的話，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是，九叔，我現在就去告訴長老。”

  “告訴他晚上在老天橋下麵等我。”

  九叔看著長發乞丐走遠，拐過街口不見了。他臉色略有些陰沉，又看了一眼自然麵館的方向，轉身向遠方走去。

  自然牛雜湯店內，張娜睜大眼睛，向窗外望了望。轉身幾步跑到後廚李曉凡身邊，小聲說道：“老板，剛剛那個長發乞丐不見了。我留心觀察了，小潔肯定沒去勸他，他就自己走了。”

  “別急，再觀察看看，你忘了他們可是有人換班的。”

  “好嘞老板，放心吧。”

  從那個長發乞丐離開，到晚飯口，再也沒有一個乞丐坐到店前乞討。李曉凡心中納悶，想不明白緣由。但是看到問題暫時解決，他還是挺高興的。

  忙碌的晚飯時間來了，李曉凡趕緊收心，把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認真煮起牛雜湯來。

  同時一座破敗的老天橋下，聚集了百十號人。九叔正坐在一個破沙發上，旁邊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站在旁邊，鼻涕一把，眼淚一把，似乎在道歉。

  九叔緩緩開口：“你壞了規矩，不配再做長老。降為普通乞討，算是給你個機會。”

  聽了九叔的話，男子感恩戴德，退了下去。

  “你。”九叔一指長發乞丐。“以後負責這片所有人。誰要是再壞規矩，一定重罰。”

  此話一出，在長發乞丐帶領下，百十號人齊聲答應。

  九叔再沒說話，隻是看著遠方，那是自然麵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