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以中駟換上駟
作者:浮沉仙人      更新:2020-04-20 07:04      字數:4357
  此事,皇甫陣營之人都不好相勸,而蕭氏陣營之人本會幸災樂禍,但陳景清貌以一頂名喚‘大局’的帽子扣在司馬元頭上,將他震住了。

  而司馬元也確實被鎮住了,在他預料之中,此事或許真有幾位自己人出來勸說,自己也會搪塞了過去,但當皇甫道神都沉默後,他心中頓時明悟,此事背後似乎牽扯甚廣,不僅僅在浮黎內部那麽簡單。

  司馬元心中暗忖,莫非他那位便宜父親創出的那種‘證道’之法會威脅到現在的秩序不成?

  這個答案自然不言而喻,必然會衝擊現有秩序,而且若非與皇甫靜的關係,不用老山主出手,司馬乾當年就被皇甫道神給打殺了。

  雖說司馬元這些年上竄下跳,好似極為囂張,但終究在規則之內玩遊戲,甚至還能給主家帶來幾分好處,他們自然會容忍司馬元手底下的一些小動作,可他父親司馬乾卻是要釜底抽薪,撬動浮黎乃至整個靈神域的根基啊,尤其是神妖魔三道至尊早就將司馬乾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一旦獲悉他真正下落與現今狀況,必然會聯手施壓浮黎,逼迫山門徹底解決隱患。

  到那時,他司馬元該如何自處?而浮黎上下又該如何自處?

  是直接將司馬乾打殺,然後追究藏匿之人?還是以山門之力抗衡外界聯手?

  可倘若浮黎上下不齊心協力,不一致對外呢?

  司馬元心神漸漸下沉,倘若真將司馬乾暴露於世人目光之下,或許他便再無絲毫生機。

  他悲哀的發現,似乎維持現狀才是最佳選擇。

  故而,在太清宮一陣沉默之後,司馬元黯然退下。

  上方皇甫道神輕歎一聲後,微微思索,便對著司馬元安撫道:“還望司馬洞主體諒一下山門,並非山門不願將他釋放出來,實在非是良機。”

  他猶豫了片刻後,緩聲道:“倘若司馬洞主果真思念他,可將其遷回神幽-洞天。”

  司馬元聞言輕輕搖頭,輕聲道:“他不願挪動”。

  眾人神色不一,眾人都是在浮黎待了成千上萬年了,當年司馬乾鬧得那點事兒他們自然或多或少有所耳聞,但未曾料到竟會牽扯如此之深,難怪啊。#愛奇文學iqiwxm&…最快更新

  皇甫道神目光一眺,看了看西方後,沉默片刻,緩緩言道:“至於皇甫靜之事,你不必憂心,那位世尊乃佛門大賢,將她視為親傳,多年來一直安然無虞。”

  司馬元苦笑:“正是那位視她為親傳,司馬方才心憂,莫非真要她青燈古佛一輩子不成?”

  皇甫道神輕歎,目光複雜,繼而眼瞼一垂,他又何嚐不想讓皇甫靜回來,在浮黎安穩修道,畢竟那可是他唯一的嫡親妹妹啊。

  他們自幼失去父母,都是他這個兄長將其待大,從小到大,都是捧在手中怕磕

  著,含在嘴裏怕化了,疼愛到極致,可侍奉那位女世尊乃是她自己的選擇,他又能如何?

  還是向以往那樣獨闖琉璃界,將她強行帶出,然後她又跑回去?

  對,沒錯,當年你要跟司馬乾私定終生,為兄確實有過阻攔,可最後有了司馬元這個小崽子後我不也沒阻止你們見麵了麽?

  還有,司馬乾那家夥拐走我妹妹的時候,我不打他一頓,我咽得下這口氣麽?

  至於他入魔化妖之事,是他自己的選擇,能怪我?

  也罷,反正你從小被我慣壞了,養出如此嬌慣脾性,合該他皇甫道遭罪。

  可你兒子歸來,你還不回來麽?

  莫非真要待在琉璃世界待一輩子不成?

  說起自家這位妹妹,皇甫道神便一肚子委屈,都說長兄如父,你這個小妮子丟下我就跑了,年年祭祀爹娘時就他一個人,偶爾打坐如夢時,還會在隱隱約約見聽到他們怒斥,究竟把你怎麽了,為何多年不曾祭祀他們,他能怎麽說,說你賭氣去了佛門,吃齋念佛去了?

  那他不得被爹娘冤魂攪擾的不得安寧,走火入魔?

  良久之後,皇甫道神有些陰晴不定的臉色漸漸回複,在眾人目光閃爍之際,他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目光複雜漸消,對著司馬元言道:“你若有心,可前往琉璃界一行。”

  司馬元聞言心中一動,輕輕點頭。

  待司馬元之事了解後,殿中便再次熱鬧起來,諸多事情由眾人決議,並頒敕下去。

  待眾人漸漸商議完諸多瑣碎之事後,目光也漸漸一凝。

  因為,他們發現那位玄真洞主散開了護體濃霧,並將目光一抬,看向皇甫道神。

  眾人心中一凜,暗道莫非蕭皇之爭,又要開始了?

  但等了半天,卻並未見到兩人爭鋒,隻聞蕭毅齋緩緩言道:“不知司馬洞主可曾將太虛天洞安排妥當?”

  司馬元聞言一怔,微微眯眼,看了眼蕭毅齋後,目光放在皇甫道神身上,問道:“不知玄真洞主所謂何意?”

  蕭毅齋目光從司馬元臉上掠過,隨即緩緩言道:“而今太虛天洞老洞主新去,群龍無首,實力幾要跌出九大至尊勢力席位,倘若讓外界看出太虛天洞虛實,必回大舉進攻,讓我道門實力大損。”

  他目光一凝,對著皇甫道神稽首言道:“故而依蕭某之意,我浮黎既已借走一人,自當還他一人,一來以安其心,二則是便於遙控太虛,讓其為我所用。”

  他大有深意地道:“太虛離開多年,倘若能在我等手中回歸,也不枉山門訓道之恩。”

  此話說完,第一個跳出附和蕭毅齋之人居然不是陳景清,而是王導!

  王導目光一閃,向著上方皇甫道神稽首道:“啟稟宮主,我以為玄真洞主所言

  甚是,太虛畢竟曾是我浮黎一介洞天所在,倘若今次果能讓其回歸,不僅能消掉我浮黎一大四方隱患,更能壯大山門實力,而且而今太虛洞主飛天禦敵,此時此刻正是拿下太虛的絕佳時機,一旦讓靈神域其餘至尊勢力獲悉,此種良機將再難擁有!”

  說完他俯身一拜:“故而貧道附議!”

  司馬元微微皺起眉頭,思索著那位玄真洞主此舉究竟是誠心誠意地要將太虛掌控在手,這是要將人流放。

  司馬元目光一閃,心中自語,或許兩者皆有。

  如此一來,那前去太虛之人選,恐怕就不隻是一人了。

  旁側靈瑤洞主、桓彝二人對視一眼後,稍稍沉吟了一下,也詢問司馬元意見,他能怎麽說,一樣回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二人當即回道:“我等附議!”

  隨後蘇若煜、陳景清以及萬聖三人稍稍沉思片刻後,便覺得蕭毅齋所言確實如此,頓時不再遲疑,紛紛言道:“我等附議”。

  繼而,眾人齊齊看見司馬元。

  司馬元輕輕頷首:“若能將太虛歸山,自是最好。”

  上方皇甫道神見眾人盡皆同意之後,稍稍沉思片刻後,便輕輕頷首道:“太虛乃我浮黎之一部,久居其外,已令山門顏麵大失。而今既有良機收回,浮黎自當全力施為!”

  “此事,貧道也附議!”

  眾人輕輕頷首,如此,太清宮數千年議事竟然首次全票通過!

  山門上下的一統之心,不言而喻!

  蕭毅齋輕輕頷首:“還請宮主下令,即刻派遣山門修士前方太虛坐鎮,不可令宵小截胡!”

  皇甫道神輕輕頷首,繼而問道:“不知諸位以為,哪位適合坐鎮太虛?”

  眾人目光一閃,邊陲大臣好是好,可遠離中樞也不妥啊,不然除了那位聖人遮蔽穹天外,還有太清宮諸位淩駕其上,日後在山門無法立足啊。

  下方王導與陳景清二人早已心領神會,當即向著司馬元微微拱手後,再朝著皇甫道神言道:“我等以為,撫平太虛的司馬洞主可勝任。”

  司馬元眼簾一垂,此刻方覺蕭毅齋之本意。

  蕭毅齋輕輕頷首:“蕭某也以為,司馬洞主可為太虛鎮守人選!”

  皇甫道神目光一轉,落在蘇若煜、酈瑤、萬聖以及桓彝四人身上,“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其中蘇若煜頷首道:“司馬道友功勳卓著,且在太虛早已打下根基,此次再往想來並不會有何不愉快的事情發生。”

  酈瑤眸光一閃,看了一眼司馬元後,頓知他這次被蕭毅齋給坑慘了,心中歎息一聲後,輕輕頷首:“妾身也以為司馬洞主實乃最佳人選”。

  至於萬聖則笑嗬嗬地道:“少主能力老奴還是相信的,鎮守太虛必是安然無

  恙。”

  桓彝眼瞼一垂,作為此次‘驅馬’事件的隱藏推手之一,他卻有些避嫌,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司馬元後,也隨之默許了。

  似乎這太清宮快要變成蕭毅齋的一言堂了。

  但此事還沒完,卻聽蕭毅齋微微沉吟少許後,言道:“司馬洞主即將去往太虛,久居神幽-洞主之位恐會令山門上下不服,不妨卸去這身桎梏,也好安心守備太虛,以解浮黎後顧之憂。”

  這話算是釜底抽薪了,連皇甫道神都有些皺眉,蕭毅齋這是準備趕盡殺絕啊!

  酈瑤、蘇若煜、萬聖三人臉色微變,下意識地看向桓彝,卻見桓彝苦笑,臉上同樣震驚愕然,似乎也不知此事。

  而陳景清、王導相視一眼,盡皆看出對方眼中興奮之色,繼而齊齊拱手道:“玄真洞主所言甚是,司馬洞主既已遠離山門,再遙控神幽-洞天,不僅會讓山門上下不服,更會將司馬道友置於篝火之上,於司馬道友不利啊。畢竟一人鎮守兩個洞天,在浮黎曆史上也頗為少見,恐無法服眾。”

  “還望宮主三思!”

  殿中陷入沉寂,幾近落針可聞。

  良久之後,皇甫道神目光一轉,落在司馬元身上:“不知司馬洞主以為如何?”

  司馬元沉默了。

  他早已預料到蕭毅齋反擊會很猛,但依舊還是低估了其野心。

  他竟然要連根拔起,不留後患,一股腦兒的將他扔到太虛天洞去。

  要知道,去當客卿和去當主人是有本質區別的。

  客卿人人都願意,隻是掛個名而已,又不會損害其既得利益;但是被人騎在頭上那就是絕對不能容忍了。

  尤其還是司馬元這個被‘喪家之犬’,那豈不是將整個太虛都壓下一頭麽?他司馬元如何服眾?

  故而,去太虛可以!

  但要剝奪他的神幽洞天卻是半點都不行!

  此乃底線!

  故而司馬元目光一轉,落在蕭毅齋頭上,緩緩言道:“莫非山門就這麽對待功臣的?”

  “前有蕭老前輩親往天外禦敵,司馬無比傾佩其胸襟魄力;後有蘇道友主動獻出聖溟洞天,以助山門禦敵。”

  他目光一懾,一字一句地道:“不知蕭道友可願獻出玄真洞天,以助山門抵禦域外邪魔?”

  殿中人人臉色微變,想到蕭毅齋此舉莫非要一網打盡,挾功掃除所有洞天?

  還是這位的目標從始至終都是那位皇甫宮主?

  眾人心中念頭迅疾轉動,頗有人人自危之狀。

  豈料蕭毅齋朗聲大笑道:“有何不可?”

  說完他向著上方皇甫道神拱手道:“蕭某願卸去玄真洞天之位,還請宮主應允!”

  殿中頓時沉寂如死。

  而司馬元同樣被震懾的啞口無言。

  他目光死死盯

  住蕭毅齋,抿嘴不言。

  卸去神幽洞天之位,便意味著司馬氏族再無棲身之地,更意味著他司馬元再無參議太清宮的資格!

  一旦他答應,那不僅他這些年在浮黎的一切努力都將化為無用功,甚至日後被人追殺說不定都不會引起浮黎注意。

  他如何答應?

  可此刻蕭毅齋答應了,那他司馬元答不答應?

  不答應?

  那好,你讓浮黎上下如何看你?

  你讓身側幾位盟友如何看你?

  忽而,他目光一轉,落到桓彝身上,心中不覺悚然一驚。

  這位被自家遺忘之人,這一刻,似乎有些沉默啊。

  司馬元默然。

  他似乎嚐到了背叛的滋味。

  但一個簡簡單單的作壁上觀便可得到偌大一個洞天的酬勞,誰不願意?

  不願意的怕是連傻子都不如。

  故而他桓彝也沉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