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兩件半道兵!
作者:浮沉仙人      更新:2020-04-20 05:45      字數:5765
  司馬元默然,隻服從兩個人,除了那數萬年未曾露麵的至尊外,另外那個想必便是現任隱神宮主了!

  酈瑤繼續言道:“何況第三代山主曾有規定,隱神衛首領一旦卸位,神衛便無需聽其命令。換句話說,假若隱神宮主今日卸位,神衛明日便會翻臉不認人。”

  司馬元皺眉問道:“莫非一直都是這樣?難道那些宮主在位時都不曾培植親信?”

  酈瑤苦笑道:“隱神衛幹的就是‘無情無義’的事,他們豈會真正臣服於人?且曆任宮主履任最多不能超過五百年,在這短短五百年內,拋去修道閉關時間,再算上巡視四方的時間,哪還有精力去培植親信?況且曆任宮主都知道,這些神衛早已不是當初的謹守本分、恪盡職守之人,他們已然成為不知恩義、不識禮數的殺人機器,豈會真正甘心拋心?”

  司馬元皺眉道:“如此看來,這些隱神衛似乎已無存在必要了?”

  酈瑤螓首輕搖,回音道:“那倒不是,這些人雖然不知恩義,但向來等級觀念極嚴,且數萬年下來,隱神衛早已換了不知多少宮主,但神衛中不少‘得力幹將’卻在裏麵紮根繁衍,經過數萬年發展後,神衛內的各方勢力早已盤根錯節、紛亂繁雜,使得最近數代宮主都無可奈何,頭疼不已。而這一形勢在前代宮主司馬洞主手上有所改觀,甚至還因數次調動、外遷、裁撤等瓦解了不少‘神侯’勢力。

  可惜的是,及至司馬乾驟然隕落,其所實施措施卻功虧一簣,付諸流水。”

  司馬元聞言默然,心中懷疑稍顯遲疑,有些困頓不前,費解難思。

  少許,司馬元問道:“不知前輩之意是......?”

  酈瑤攏紗之下明眸一閃,似有柔和之色流溢,她緩聲傳音道:“日後你入駐隱神衛時,尚需注意五侯七將,隻需將這十二大勢力掌控大半,隱神衛便可徹底歸於你手。”

  司馬元輕輕頷首。

  不知過去多久,他神色複雜地傳音問道:“敢問酈前輩,不知我浮黎仙山此代隱神宮主乃是哪位前輩?”

  酈瑤螓首一轉,凝眼看來,一字一句地道:“司馬氏前任族長司馬乾”。

  司馬元聞言愕然,呆立當場。

  司馬乾?他父親司馬乾乃是前任隱神宮主?

  “也就是說,而今的隱神衛尚屬於群龍無首的狀態?”

  酈瑤回道:“不錯”。

  殿中關於司馬元進駐隱神宮之事已然確立,但最後盧希夷一句話差點將此事攪黃。

  隻見盧希夷指著蘇若煜、陳景清等人厲聲道:“堂堂三大道境存在竟對一末學後-進行借刀殺人的陰損招數,真是奇恥大辱!”

  陳景清眼神一沉,怫然不悅地道:“盧洞主莫非連太清宮聯席會議都不放在眼裏了?”

  盧希夷霍然起身,毫不給麵子的厲聲道:“聯席會議?老道看恐怕是你們串通一氣來陷害司馬洞主的吧?怎麽,害死司馬乾還不夠,而今還要讓其斷子絕孫?你們可真是好手段!好手段啊!”

  此言一出,即便是皇甫道神都不禁皺眉,那位疑似一直閉目養神的蕭毅齋當即偏頭,一雙無形的炬目洞若觀神,恍若神光垂下,落在司馬元、盧希夷身上。

  幾乎同時,一股無可匹敵的莫大威嚴倏忽而降,司馬元當即悶哼一聲,一陣陣哢哢作響聲自體內傳出,五官麵目模糊、七竅猩紅外溢,幾乎瞬間便令司馬元元氣大傷。

  旁側盧希夷臉色大變,大手一揮,一卷滿天拂塵自袖袍中飛出,在司馬元與蕭毅齋之間猛然一斬。

  司馬元再次悶哼倒地,不過臉色卻由白轉紅,外泄的精氣戛然而止。

  殿中不少人當即色變,酈瑤更是直接掠至司馬元身前,素指極速飛舞一番後,司馬元模糊意識漸漸清醒,臉上猶有慶幸與後怕之色,方才在那個瞬間,他幾乎在那充滿燦光卻仿若墮入無盡黑暗深淵的世界中徹底沉淪下去。

  若非最後一刻,一股龐大的撕扯之力將其拖拽而出,他或許真有可能當場隕落。

  這一刻,是他成為靈神後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也是最令他恐懼的一次。

  因為,對方僅僅隻是一個眼神,便讓他萬劫不複。

  酈瑤見司馬元並無生死大礙後,豁然轉首,龐大的氣場瞬間蕩開,語氣冰冷,如若源自雪原冰窖,一字一句地道:“在太清宮內動手,看來蕭洞主而今連山主都不放在眼裏了。”

  他在試探!

  試探皇甫道神!

  也在試探那位數萬年都未曾現身的山主大人。

  神色陰沉的盧希夷與冷若冰霜的酈瑤齊齊看向皇甫道神,靜待其作決定。

  司馬元再不濟也是堂堂洞天之主,也是司馬乾與皇甫靜的親生兒子,更是他皇甫道神都親外侄,無論是公還是私,他皇甫道神莫非就這般眼睜睜地看著其死於非命?

  換句話說,這次是他司馬元命大,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而且司馬元一旦踏入隱神宮那種龍潭虎穴之地,真的還有下次嗎?

  能否全須全尾出來都是問題。

  殿中刹那間針落可聞。

  蘇若煜坦然自若,陳景清平淡從容,蕭毅齋更是平靜出奇,仿若無事人。

  唯有兩個近乎咬牙切齒地酈瑤與盧希夷兩人正滿眼噴火的看著皇甫道神。

  今日之議乃是這位太清宮宮主所邀,也

  是他親手將司馬元置於炭爐之上。

  而在如此隆重之地,司馬元被蕭毅齋當眾重創,這將皇甫道神置於何地?

  倘若今日之事不妥善處理,盧希夷與酈瑤如何肯善罷甘休。

  此刻殿中氣氛陡然凝重,蕭毅齋自始自終都沉靜從容,仿若從未發生方才之事。

  陳景清、蘇若煜早已起身,雙眼戒備的佇立在蕭毅齋身側,似是防止司馬元等人偷襲。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其真正防備之人乃是皇甫道神!

  巍峨的太清宮內,雙方看似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但實則不過虛張聲勢,徒作緊張。

  皇甫道神沉默少許後,忽然開口道:“司馬洞主既要入住隱神宮,山門可賜你兩件半道兵以作防身之用。”

  此言一出,酈瑤神色一怔,盧希夷麵容緩和,蕭毅齋朦朧氣息悄然一縮,陳景清、蘇若煜當即色變,幾乎下意識地道:“不可!”

  盧希夷卻臉色肅然地朝上拱手一拜:“多謝山門恩賜”。

  蘇若煜向前一步,沉聲道:“宮主這是何意?司馬洞主既為神霄脈主自有神寶護體,何須山門多此一舉?”

  陳景清神色深沉,淡聲道:“山門重寶豈可授予無功之人,此舉與我浮黎律令不符,還請宮主收回成命。”

  豈料皇甫道神本是沉靜的臉色豁然一變,恢宏堂皇氣勢驟然大作,其目光如炬,炯炯有神,如同神靈之眼,威嚴而浩大。

  如此驚變,令陳景清、蘇若煜語氣一竭,氣勢當即一滯。

  卻見皇甫道神入炬神目一一掃過陳景清、蘇若煜後,目光最終落在蕭毅齋身上。

  隻聞其開口便是驚人,令殿中氣氛當即冷上三分:“堂堂一脈洞主,竟會以大欺小,蕭師弟莫非就這班能耐了嗎?”

  話音剛落,蕭毅齋抬眼迎上皇甫道神如炬神目,隻見身上朦朧氣息霎時一轉,徒然臻至淩厲鋒芒。

  皇甫道神當即大手一揮,整個太清宮刹那間光華大作,如同大日。

  呼吸之間,便是一股幾欲鎮壓九天十地的龐大氣息傾泄而下,繼而化作滾滾洪流,席卷四方。

  場麵似有失控趨勢。

  盧希夷、酈瑤臉色微變,將氣息大衰的司馬元庇護在中間;陳景清、蘇若煜似有所悟,眼中閃爍不已。

  皇甫道神威勢正隆,聲音宏大而威嚴:“按照山門律令,浮黎洞主若有不軌,宮主可清動聖塔,以鎮壓宵小!”

  話音剛落,即便是盧希夷、酈瑤都不禁臉色大變,心中同時暗道不好。

  兩人正遲疑猶豫之際,兩道氣息驟然衝天而起,在眨眼功夫便遁走雲霄之外。

  觀其遁勢,疑是其洞天方向。

  遁走的兩人不是別人,正是蕭毅齋的‘兩大盟友’陳景清與蘇若煜。

  這一刻,即便是司馬元都不在裝死,‘蘇醒’過來。

  皇甫道神威嚴炬目落下,司馬元驟感渾身一緊,一陣眼花繚亂之後便在一片高空之上。

  俄而,一陣劇烈的轟鳴聲傳來,司馬元豁然轉頭望去,隻見左後方一片雲霧繚繞之地當即彈出兩道身影。

  司馬元神色一變,身影極速掠進後,發現正是酈瑤與盧希夷二人。

  酈瑤眼見司馬元平安無事,當即鬆了口氣,繼而醒悟:“快走!”

  司馬元抬眼一看,隻見前方劇烈動蕩之地早已被兩大龐大氣息籠罩,再也難以窺探出虛實。

  司馬元稍稍感悟片刻後,他感覺到那位皇甫宮主似是占據上風,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場爭鬥很快便會結束。

  他轉頭對著酈瑤二人言道:“兩位前輩無需擔憂,我等無需離開。”

  話音剛落,在酈瑤、盧希夷二人感應之下,太清宮方向劇烈氣息已然漸漸平息,似是塵埃落定。

  未幾,一道玄真虹影自太清宮飛遁而出。

  似感應到司馬元三人,稍稍停留片刻後,便扔下一道流光而來。

  司馬元臉色大變,然而盧希夷與酈瑤二人卻臉色一喜,相視一眼後,盧希夷當即縱身一躍,在流光抵達之前便將其截住。

  酈瑤靠近司馬元,輕輕地舒了口氣,言道:“是我浮黎至寶九馗天車”。

  繼而呼嘯聲臨近,盧希夷手持一架巴掌大小的漆黑木車落下。

  盧希夷手掌攤開,九馗天車懸浮在上。

  司馬元定睛看去,隻見其渾身漆黑,大如頭顱,宛若一架被縮小數倍的黑木車。

  但與平常四軌木車有所迥異的是,此木車車身上繪有貔貅、饕餮以及鬼麒麟等遠古神獸圖形,盡皆形象猙獰,令人不寒而栗。

  盧希夷看著身前木車,笑道:“我道宮主為何突然大動幹戈,原是為了此寶。”

  酈瑤卻雍容一肅,看向玄真洞天方向,有些憂慮地言道:“連此寶都在其手,不知還有何物被其據為己有。”

  盧希夷頷首道:“難怪他敢如此囂張跋扈,原是竊取了山門諸多至寶。”

  司馬元看了二人,問道:“敢問二位前輩,不知此寶有何用途?”

  酈瑤輕輕一拍光潔額頭,笑言道:“妾身倒是忘了你新近拜入山門,對於我浮黎諸多形勢尚不了解。”

  九馗天車,原屬幽冥鬼域某位半步道境。其主材乃是三萬冥嬰之神髓骨,後又暗中襲殺了九百半步冥神,取其魂血澆灌煉製而成。此寶成型之日,幾乎引來道劫,

  震動幽冥數位殿主。

  但不知為何,竟被天車主人僥幸逃走,其後一路東上,在我東域潛藏下來。

  其後不知為何,因緣際會之下,此寶便落入浮黎手中了。

  聽到這裏,司馬元心中一動,“因緣際會?”

  盧希夷會心一笑,言道:“妖魔鬼怪在我浮黎境內自然無所遁形,我輩修士,自當誅邪殺妖,庇護境內安寧。”

  司馬元聞言一笑,繼而興致勃勃地問道:“不知此寶該如何使用?”

  酈瑤回道:“九馗天車,其本出行道器,有抵禦之效。全盛之際,可抗道尊數擊而毫發無損。但因前任天車之主數次鬥法,此寶受損嚴重。已然降至半步道器。但其仍可抗衡道尊全力一擊。”

  司馬元眼中滿是興奮,可抗衡道尊全力一擊,那幾乎相當於一條命啊。

  隨後他問道:“先前宮主不是說,會賜我兩件山門至寶以作防身之用嗎?卻是不知我浮黎山門之中究竟有哪些至寶。”

  隨即酈瑤便將諸多淵源娓娓道來,譬如山門的諸多重寶,還有各大洞主大鎮洞之寶。

  譬如那九曲靈河便是數萬年前靈神域某位半步聖人攝取了一萬丈長的靈河煉製而成,法寶成型之初不過區區道器。其後又加入了九條千丈瀑布煉製而成,以作其分支。再以某種上古秘法‘嫁接’了十個百傾湖泊以作其葉。

  法寶甫一出世便引來天劫,可謂是億眾矚目,轟動諸域。

  可惜的是,此寶最後損於寶主殞命之戰中。而今浮黎手中的這件僅僅隻是其碎片煉製而成,喚作九曲靈枝。

  司馬元眉頭一動,問道:“不知這九曲靈枝有何威能?”

  盧希夷撫須一笑:“九曲之上便是穹霄,此寶可助人挪移千萬裏,幾乎相當於空間溶洞,傳送於千萬裏之外。”

  司馬元聞言大吃一驚:“若是如此的話,那豈不是立於不敗之地?”

  酈瑤無奈回道:“此寶雖可助人挪移,但也有個致命缺陷,那便是挪移之初不可遭受打擾,否則必將跌入空間夾層,徹底迷失在時空之中。”

  司馬元恍然,頷首道:“世分陰陽,物有利弊。”

  盧希夷回道:“正是此理”。

  正說話間,遠處太清宮忽然一陣靈氣大動,司馬元三人轉首看去,又是一道流光飛來。

  盧希夷看向司馬元,他當即精神一振,知道此乃皇甫宮主先前所言的防身至寶。

  他毫不遲疑地縱身一躍,踏空一抓,那道流光便落入司馬元手中。

  及至身形落下,攤開手掌一看,卻是一柄灰色長刀,其上氣息沉寂,如同死物,賣相極差。

  司馬元皺眉問道:“刀?”

  盧希夷一見此刀卻臉色大變,當即脫口而出地道:“萬化邪刀!”

  “且慢!”酈瑤顏容幾乎同時一變,驚呼道。

  然而話音未落,司馬元手中原本暗淡死寂的長刀驟然灰芒四射,如同陷入晦暗世界。

  司馬元瞬間被灰光籠罩在內,通體一疆,眼中神光渙散,如同失智。

  同時,在司馬元昏昏沉沉之際,那長刀化作的灰光嗖地一聲便向司馬元頭顱‘刺去’。

  兩道驚怒喝聲同時響起:“該死!”“不好!”

  驚變突如其來,令人猝不及防。

  即便是盧希夷都未曾料到太清宮那位竟會以此寶來算計司馬元。

  萬化邪刀,靈神域臭名昭著的邪道至寶,昔日曾為萬化道君的成名之物,傳聞此物染了足足十位道尊之血,其內蘊藏的殺氣、煞氣、邪氣乃至咒怨之氣足以令半步道尊存在迷失心智,更無論僅僅靈神後期的司馬元了。

  太清宮那位將此寶送與司馬元,可謂是居心叵測,極其陰險毒辣啊。

  而酈瑤則半是痛恨自己疏忽大意,倘若司馬元真有何意外,她如何向他交代?

  至於盧希夷則是半是驚怒半是羞惱了,當著他的麵算計了一位後輩,他還如此無能為力,隻能束手無策的幹看著,幾乎相當於當麵羞辱他了。

  另外則是,司馬元而今乃是他與酈瑤共同護持之人,倘若司馬元有個三長兩短,他先前為托付而付出的心血豈不是白費了麽?

  太清宮那位此舉可謂是一箭三雕啊。

  既算計了他們二人,還將這位外侄徹底納入掌控,更讓他盧希夷、酈瑤二人擔上立謀殺洞主之罪名。

  當然,萬化邪刀或許在蕭毅齋身上,今日被其搶來,複又贈送給司馬元,再又落入自己手中,這位太清宮主好一招‘移花接木’啊。

  還有九馗天車這件至寶,也將皇甫道神口袋,真可謂是一箭數雕啊。

  與此同時,在司馬元被萬化邪刀的邪靈之氣包裹時,盧希夷、酈瑤卻在外仿若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而在太清宮內,那道偉岸的身影負手而立,身上赤金堂皇之氣上下流轉不定。觀其氣息,似正有九道,婉轉流淌,如同靈河。

  同時,在他人看不見的模糊不清麵孔之上,那雙威嚴冷淡的雙目閃過幾絲幽微深邃之色。

  在潺潺‘流水’之間,似有呢喃聲傳遞而出:“是福是禍,就看你的造化了。”

  聲音低弱,及至弱不可聞,繼而隨風飄逝。

  皇甫道神,皇甫靜大兄,司馬元大舅也。

  隨後一陣鴻光升空,倏忽見遁走莫名,再無其行蹤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