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影像鏡片 英倫之旋律
作者:
斐荊藍 更新:2020-04-19 23:41 字數:11120
幽暗的天空,灰蒙的街道,所有的人文景物都是那麽複古,守舊。帶著沉沉的壓抑感,淒涼的氛圍裹足了身心。
她是英倫中世紀著名巫師家族,黑魔法的傳承人。威斯敏斯特街,大本鍾,泰晤士河畔,這裏的一切都是那麽熟悉。
安貞莉往前走著。過路的馬車,行人,為什麽沒人覺得她的穿著奇怪?
灰色連衣裙,棕栗長發披肩的她站在路邊,望著街景,好像在看老電影般。
不經意地轉身,麵前櫥窗裏一隻海藍圓狀的八音盒,吸引了她的注意。
出神地瞅了一會兒,像是要深陷其中。遠方傳來了明亮的鍾聲,安貞莉抬頭望向那裏。
穿過石子小道,到達大本鍾樓是最快的捷徑,她居然還記得這些。
隻是去的路中,在一座陳舊的樓塔下,她不自覺停住了腳。望著塔中的閣樓,安貞莉感知懷念。
不遠處出現了一個身著長稠白衣,黑褐長卷發的年輕女孩。但是,看不清她的臉。
“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安貞莉十分驚訝,“hoAreYou?”
少女微微笑了笑,往前去了。
“ait!”她趕忙追逐。雖不知為何要跟隨那個女孩,像是出於本能吧!
跑了一段路,前麵出現了一片樹林。還有無數的螢火蟲飛來飛去,朦朧且神秘之感。
少女高興地奔入了樹林裏,和那些貴族們跳交誼舞。場麵宏大,美麗浪漫。
此時,有一個身形修長,身著黑色騎士衣裝,銀金短發的男子,進入了安貞莉的視線。
那個少女拉著他的手,喜悅地轉著圈。周圍人聲鼎沸,人們都洋溢著歡樂。
樹林外的安貞莉往前了兩步。她想看清那個青年的臉,還有與她搭話的少女真麵貌。
可未待風姿翩翩的青年轉過身,周圍衣著華麗的貴族就回了頭。那一張張七孔流血,猙獰望著她的麵孔,嘲笑聲一浪高過一浪,讓安貞莉驚悚。
“他們都是虛幻的人,還以為你會熟悉。”少女站在她直尺道。幻影全部消失了,連同這片樹林。
安貞莉惶惶地注視著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究竟是誰?”
忽然,傳來了一連串優美的樂聲。好似某種熟知的旋律,使她不由自主折身望去。
一刹,小提琴從那身著長筒外衣,棕紅長卷發的女人手裏滑落,發出了刺耳的音調。
安貞莉猛地恐懼尖叫,捂住了雙耳俯下身。
“想起來了嗎?那夜暴雨來臨前的禍事……”
“No,Don'tSay.”她竭力控製情緒埋著頭,“我什麽都想不起來,不要想起……”
“你已經記起來了!清醒些吧!還有最後那場大火,讓妹妹葬身火海的靡菲斯特的惡魔們。”少女憤慨地說著,上前拽起了她。“你不能忘了這一切。當時,是帶著何種心情獻出生命的。為了替死去的妹妹,整個家族的人,這座城市枉死的人民……難道不想報仇嗎!利用你打開靡菲斯特大門的生母,欺騙你的傑克?斯貝卡爾。他們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周遭燃起了熊熊大火,就像當年靡菲斯特事故中的場景一樣。城市被淹沒在紅火中,地上蔓延開的鮮血,似小河般流淌。惡魔群屠殺人類的幻影來回地顯現,人間地獄的情景。
火光照亮了女孩的臉龐,看清了她的安貞莉怔怔尤常。
“你是……”
“我是你前生塵封的記憶,我就是前生的你。露恩家族擁有可匹配神魔力量,月天使沙利葉愛戀贈予月魔法祭司艾琳諾的長女,巫術的傳承人珍妮利亞?露恩。”她握住了她的雙手,“傑克?斯貝卡爾就是沙利葉的人形。別再放不下他了,他從頭至尾喜歡的都是母親。想想看,為何你能替他阻擋惡魔的襲擊,他卻還是沒有把自己是天使的秘密告訴你。”說得安貞莉不禁淚如雨下。“如果那晚不去赴約,艾米利亞也不會遭禍。指不定,有其他更有效的辦法,阻止靡菲斯特開啟。為何他定的相約日子和災難發生的時間相同?!”她搖晃著她的肩膀,“黑魔法的信徒隻能去魔鬼界與惡魔為伴。”她放了手,帶著諷刺的語調,“不過沙利葉沒有想到,他深信不疑的女祭司為了逃避災難發生的責任,竟把月魔法暗藏在了天生持有巫術的長女體內。多麽巧妙的設計啊!如此一來,轉世以後她就能借你之手,殺了沙利葉,全權掌控月魔法。但不論成敗與否,那個罪人,惡魔,天主的敵人,神聖天使們的仇人都是你。你依然被利用了,前生今世沒有區別。”
安貞莉流著痛心的淚水。前生的自己所說的,正是代表了她的內心所想。
無錯!她被硬生生地欺騙了。母親,沙利葉,魔鬼界,還是天界都為了私欲利用她,拿她做籌碼對抗另一方,取得想要的東西。
[“你說,究竟是誰在玩弄誰?從一開始,你就對中世紀那段事故沒什麽印象。雲裏霧裏,我被你耍了那麽久。……你根本不了解我和我妹妹的真實身份。我們在靡菲斯特事件中,遭遇了怎樣的禍端。而我每一次問你,你都像玩兒似的。為了壓製黑天使的負能量,促使我和你達成契約,利用米莉肇事接近我。……你和惡魔的女兒有什麽區別!既然原本就是墮落天使,為什麽不去地獄待著。為什麽主神還放逐你到人界遊戲人間,周遊在人類天使,甚至惡魔之中有什麽意義!”]
想起自己曾和微生酷洛的那番話,心碎一地。
樓塔,八音盒,交誼舞晚會,小提琴,靡菲斯特火海,這些都是她隱藏的前生記憶。最重要的是他,傑克?斯貝卡爾。她忘不了與他的一係列故事,真摯的朋友嗎!安貞莉塵封的記憶打開了……
此刻,人界安氏兩姐妹的屋子裏。肖翔、蔚子藍、範佳爾,美伶四人,正安慰著傷心的安米莉。
“要是姐姐出事了怎麽辦!都是我不好,打手機給姐姐求救,促成了惡魔的計劃。”
“不是你的錯啊!別這樣責怪自己了。”蔚子藍難受地道。
一旁的美伶像是看出了什麽,她平緩地說,“我憑天使的直覺,貞莉肯定會平安回來的。倒是你哭壞了身體,姐姐大人可要心靈受創的哦!”
“好了,你就別打趣了。我們要想想辦法,怎樣救出貞莉。”範佳爾情緒實在好差。
猶然,蔚子藍忍不下去道:“直接去魔鬼界打敗那女人救貞莉回來啊!還考慮什麽!”轉眼,看向了靠著窗子的肖翔。“翔,你倒是說話啊!貞莉遇險,你竟還那麽鎮定,她不是你的至愛了嗎!”
最後一句話,著實讓安米莉吃驚。範佳爾和美伶也無奈地望向了他。
身著休閑衣褲,紅棕散發落落劉海密集,左手臂上纏著繃帶的肖翔,望著窗外的街景,苦笑的姿態,“愛情是互相的吧!如果隻有一方喜歡,那叫單戀。”
“翔……”蔚子藍替他感到難過。剛要說什麽,肖翔接上了話。
“即使這樣,我也不會放棄這份感情。”他從容地望向了他們,“但是關於這出事,我也有一個天使的直覺,你們要不要聽?”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截而道:“沙利葉定會帶貞莉回來。不論惡魔之女要他拿什麽交換,他都會義不容辭答應。相信我,貞莉會平安無事的。”像是安撫小妹。
範佳爾,美伶,或許還有其他想法。蔚子藍脫口而出,“可是,沙利葉現在不知去向啊!卡麥爾的邪術不知道把他打到了哪個異空間,我們這樣……”
“沙利葉有出入各個異界的本事。他在天界時經常去到魔鬼界,地獄,和各路魔神打交道。我也認為他能找到貞莉救她回來哦!”美伶插上了道。
蔚子藍還是不予苟同,“但沙利葉現在失去了月魔法,就算他能找到貞莉,也……”
“他特質的能力與他有沒有月魔法無關!”範佳爾打斷了話。她本來還想說肖翔,你這樣把機會讓給沙利葉,真的不要緊嗎?
罷了!拉結爾天生就是高雅正直,情義第一的紳士。也許他看來,這不是讓。
沙利葉和貞莉前生定有未解開的淵源。既然與他昔日的知己喜歡上了同一個女孩,那就在靡菲斯特事故真相明朗以後,兩人堂堂正正地爭奪吧!但決定權屬於安貞莉。
而,果然不出肖翔所料。被卡麥爾六芒星邪術打入不知名異界的沙利葉,腦中始終惦記著安貞莉的安慰。
他要找到她,想法子帶她回到人界。
這裏不是地獄,隻是一個扭曲的空間。他該怎樣從此地去魔鬼界?!周圍漆黑一片,他是被關住了嗎!沒了月魔法,好像原有的力量減半了。
卡麥爾與海莎肯定已經知曉了中世紀他們的故事。貞莉現在落入兩人的手裏,勢必和靡菲斯特的延伸有著重要關聯,他十分擔憂。
想到當初,犯下的至今都無法彌補的錯誤,心中揪楚奈奈。
他以為那是愛情,卻信錯了人。直到最後主神宣判的一刻,他所記掛的人是那個和他唱著歡快曲子,跳過交誼舞的女孩。他才了然,喜歡的其是誰,無法割舍的是誰。
然而,一切都回不去了。他還沒有向她表達真實的心意,還沒有好好的抱住她。他們一直以朋友的關係往來,好像一見如故,莫名的理解對方,心有靈犀的交談。
未曾想,這竟是一個耐人尋味的悲劇旋渦……
沙利葉思慮得入神,突聽到喚聲。他探望著,四周起了一團像是混沌的霧,黑暗逐漸散去。
黑綢袍,棕黃散發,美型曼妙,後背收攏著白翼的人形,露出了麵貌。
“亞列……”他有些驚訝。
“我一直徘徊在陰陽兩地職守。包括上一次所說的,查尋黑魔法女孩的真實身份,魔鬼界對於靡菲斯特的事出,是無不知曉的。”空氣天使相告。
“貞莉,貞莉現在是不是被關在那裏?”他急著問。
空氣天使看出,此時的沙利葉心中滿是黑魔法女孩,其他的一概聽不進去。
縱是,他打開了魔鬼界的通道。“你肯定能運用月魔法的感應找到她,走吧!”
沙利葉不再說什麽。以前的他是多麽強大,可以自由出入天和地。不論哪個空間,都來去無束。是沒有月魔法,少了鋒芒畢露的自信?!還是瘋狂地愛上了那個女孩以後,變得懦弱了?!
進入惡魔界,隻是一瞬的跨越。但在到達後,沙利葉身為天使的能量與體質就解除了,還原成了微生酷洛的形態。
“怎麽會這樣!這下遇到惡魔麻煩了。對找尋可不利啊!”連亞列也替他躊躇。
微生酷洛雖是顧慮,但他能感覺到月魔法散發出的力量在附近。以及,某個他熟悉的人在呼喚他。
幽邃長道的左端,出現了刺眼的亮光。微生酷洛感應到了月魔法的指引,不聽亞列的勸阻,向那裏奔去。
隨即要跟去的亞列,被上頭塌方的大塊鐵石,堵住了去路。剛要展翅,察覺到身後被惡魔群圍住了……
滿心牽掛著安貞莉的微生酷洛,跑過了亮光的長道。然而,等待他的並不是想象的,被關的愛戀女孩。
一片複古城市的景象。周圍熙熙攘攘,路過好多身穿歐洲舊世紀衣裳的人。他望見了威斯敏斯特街,遠處威嚴的大本鍾。轉眼才發現,自己正處在泰晤士河畔的圍牆前。
這裏是英倫中世紀?!微生酷洛都不敢相信了。
覺得好懷念,他起步想穿到對街去瞧瞧。周遭居然朝他圍上好多人,各個手裏拿著棍棒,鐵鏈之類的武器。
微生酷洛往後退著步。突而,人群中有個身著黑西裝革領,頭戴禮貌的男人,從他鬥篷內左手藏匿的手槍,向他射出了子彈。
連著開了兩槍,打在微生酷洛的左臂和肩上。鮮血溢出了襯衣臂膀,他捂著傷口,本想試問為何。
那男人抬了抬帽子,望到了臉的他,驚奇尤常。竟是他前生生活在這個世紀,作為貴族斯貝卡爾家庭中的管權主人,也就是他的父親。
無錯!他就是那個被家族人士放棄,孤立,被人們稱為“遊手好閑的小少爺”——傑克斯貝卡爾。
他知道父親厭惡他。可是,這麽做……
人流逐漸散開,走上一個長稠白衣,黑褐長卷發的少女。
“他們不過是些幻象,但你流的血卻是真的。”她走到他麵前,停住了腳。
微生酷洛警惕地望著她,“你是誰?”少女正眼抬起了頭。一刹,他像是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時間過得太久了,你都已經不再記得我了。可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哪怕你變成撒旦的下場。”她抓上了他受傷的左臂膀,湊著他戰栗的臉龐,“這種程度就痛了嗎?你可是月天使啊!竟然經不起槍傷……”
“No,別這樣珍妮利亞!”痛的微生酷洛甩開了她。
望著他似是對她害怕的情麵,她重新撫上了他的雙臂,“你終於喊出我的名字了,好懷念的聲音。可惜,你已經不是當年的傑克。”
之時,微生酷洛剛要說什麽,女孩變了溫柔的神色。那緊捏的左手帶著法術,就像要把他受傷的左臂卸下一樣,疼的微生酷洛叫出了聲,卻擺脫不了。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你也去嚐嚐被耍弄,欺騙的痛苦。”她利用法術把他推入了後方的泰晤士河裏。“去死吧!與冰冷的河水作伴,比我那時欲火焚身的滋味好得太多了。”
微生酷洛顯然毫無心理準備。但更想不到的是,那冷冷的河水竟像海般深。在他落入河沒多久,就被某種回旋的阻力拖進了水中。
女孩淡漠地轉身,離開了河畔邊。
“塵封的記憶將要打開了。看著你痛苦,被愚弄的困擾,是我莫大的樂趣。”
她白色的稠衣裙,黑褐的長卷發,襯托著她悲涼的背影。在輕風的拂吹中,消失在了古舊的街道……
[一四五二年,中世紀英倫。坐落在威斯敏斯特市西區,著名巫師家族,迎來了他們為下一代傳承人洗禮的日子。
這一天,整個露恩家族的人士。還有不少信守巫道的人,都來屋宅後院參加了這場小規模的慶典儀式。
洗禮的時間很短,就如同入教的儀式一樣,不出半日的時間就結束了。
接下來就是午宴。兩名侍女,為觀禮的客人們送上了酒壇和新鮮水果。現場氣氛融融,大家有說有笑。
十八的妹妹挨著大兩歲的姐姐,似乎麵對那麽多的客人,有些放不開。
“艾米利亞,你去招待一下啦!別總是擠著你姐姐,馬上大當家要責怪下來咯!”
“才,才不會呢!母親從不在正式場合訓我。再說,洗禮剛結束,她還好多事要忙,顧不上我啦!”艾米利亞向她的叔叔做了一個鬼臉。
還真拿她沒辦法啊!叔叔走開後,姐姐不禁道:“耍任性也要注意分寸。叔叔隻是開開玩笑,你不能沒規矩哦!”
她摟著姐姐,好像撒嬌。“姐,你不能因為成了下一任巫術的傳承人,就對你妹妹嚴厲起來了吧!”她架著她,一麵走在擺滿了果蔬的桌台與來來往往的客人間。“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不管姐你今後有多大享譽,就算是王室的好男人來提親,你也不能對你妹妹我冷酷無情啊!”
“你胡說什麽!還嚷嚷得那麽大聲,別人聽到像什麽樣子。”她停了步,回頭朝她道:“少躲在房裏看情愛童話,那種東西不現實。小心被母親發現,準讓你在祭壇前跪上十個時辰。”
“Ah?!我不要被關在密室裏嘛!”瞧妹妹嘟起了小嘴,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兒,她奈何地搖了搖頭。
剛要說什麽,麵前插身走過一個高挑的青年。身旁的妹妹,一下子就被他帥氣的外表迷住了。
在姐妹倆轉向他的同時,青年也露出了朗朗地笑顏。但他的眼睛,是注視著前麵這位俏佳的姑娘的。
“請問,你是今天慶典的主人公嗎?”
“Yes……”
“名字呢?”還不等她回答完,他就緊接問。
“珍妮利亞?露恩。”她感到奇怪。
似是注意到大門處的視線,青年與她打了招呼,離開了。
“他是什麽人呢?身上散發的靈氣,和普通人不一樣。”珍妮利亞想著,毫無法力的妹妹卻在旁邊大發花癡。
“竟然忘了問他的名字了。真是王子級的人啊!比陽光還耀眼。”
她著實對妹妹沒想法。“你還有更美的形容嗎!”
“唉!可惜我是生在巫師世家,不能做他的公主。”妹妹開始煽情了,活像表演戲劇。“那麽優秀的男人,最後肯定會娶一個比我優秀百倍的千金夫人。”
“你真是的,情愛童話的俘虜!”
“姐姐,等等我啦!”艾米利亞趕忙跟了上去,一麵還在講,“那人是很英俊的嘛!”看姐姐皺著眉頭,她才換了話題。“明天我們去集市轉轉吧!我想買一點玫瑰,順便再帶一些雛菊……”
“明天我要去掃塔。”還未說完,姐姐就打斷了話。“再說了,我們家可以養玫瑰花嗎!母親一定會拿那些美豔的花朵獻祭。”
妹妹沮喪著臉,“又要去做工啊!那我就買些雛菊吧!”
院子門口瞧著兩姐妹進屋去的青年,和悅地笑意掛在嘴邊。
轉而,身後被人揪起了耳朵。“Oh!你輕點兒嘛!”他叫道。
紅棕散發,娃娃臉的少年這才放了手。“你倒是變換成人類以後,各種人界的貪婪惡習,都要沾染一點兒哦!”他雙手抱在胸前,“昨晚剛在酒吧灌醉,引得多少淫女蠢蠢欲動。你竟還拿人類的女子與我們天主的女神相提並論,想被革去聖職嗎!”
“拉結爾,你就別數落我啦!讓你陪同走一趟,沒完沒了到現在。”由是嘀咕,“早知道那麽囉嗦,我就獨自下界了。”
“你說什麽?”他橫起了眼睛。
基璐帕連連擺手,“沒什麽沒什麽!你別生氣,消消火。”固然對他道:“我剛發現了兩個很可愛的少女喲!特別是慶典的女主角,叫什麽,珍妮利亞·露恩。要是她不是巫術的傳承人就好了。”
好像想入非非,拉結爾歎了口氣,回臉看向了熱鬧的院子裏。露恩家族的兩姐妹他都見過,姐姐沉魚落雁,那副靈動的大眼睛特別明媚。可她的溫婉,卻透著世間的淒涼。妹妹則小家碧玉,讓人心存憐愛。
“她叫珍妮利亞……”拉結爾想著,心底似乎填上了柔軟的容紗。
每星期兩次,她總要去北區大教堂不遠的樓塔上打掃。這已經做了五年的工作,的確幫了家裏開銷不少忙。整個家族,就靠做祭司的母親和她打此份工維持生活。
到今年十月生日一過,她就正式步入二十歲了。再有大半年,她就能不用來做工了。以後,一心一意幫母親做祭祀的工作。
塔下熙來攘往,好多的馬車,路人經過。有商人,乞丐,文職彬彬的紳士,還有富麗的千金打著遮陽傘,和友人談笑風生地走過。
身著長稠白衣,紮著黑褐長卷發束的珍妮利亞握著掃帚,從樓閣中望出去,似乎早晨的城鎮裏,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想起昨日慶典之餘,見到的那個奇怪青年,妹妹說的話。雖是抒發情趣,卻讓她不自覺上心。
“要是我也不是生在巫師家族,就可以去修女學堂了吧!”她想到,繼續掃起地來。
夕陽西落,薄暮的光輝射進了樓塔的閣中,一天將要過去。
待這層掃完,今天的工作就結束了。珍妮利亞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灰塵,接著又努力地打掃起來。
塔下過往的路人變少了。這塊地方本就沒有居民住所,到了夜間,因與教堂離得近,會比較詭異。所以,一到晚上,此處就是個荒涼之地。
樓塔的左方有個小樹林。天色逐漸變暗,林子裏引發了一陣騷動。
某片樹叢冒出了火光,烈烈焰火燒得兩頭怪物慌亂不及。井然,飛出了一個衣著黑長稠衣,腳蹬騎士靴,後背展著一對豐翼的修長形影。他銀金落落的短發,在火光的映照下,彰顯得格調更加狂放不羈。
“哈哈哈!你們這兩個下等的魔物,能嚐到本大爺的黑烈焰是何等的福氣。就在這片林中好好享受被焚燒的滋味吧!”
“可惡!可惡沙利葉!你簡直比惡魔還像魔鬼!”
“有本事你就直接用邪眼封死我們,不用這樣大費周章了。”
兩個怪物恨罵著,騰在半空中的月天使根本不當回事。“我才不想消耗過多的能量,用黑烈焰已經是便宜你們了。下等的物種!”他冷笑咧咧,準備離開了。“你們就在這裏熬一會兒吧!過不了多久,周圍的植物就能進食到養料了。”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夜幕中。
烏雲遮蔽了天空,要下雨了嗎!原本灰蒙蒙的夜晚,又添了深邃。
“母親測算明明是不下雨的。我要怎麽回去呢!”樓塔內做完了掃除的珍妮利亞,發現那環形的階梯,經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轉瞬,“嘩”的一聲,大雨就下下來了。
猶而要看向外麵的她,猛然被飛進的什麽嚇了大跳。“是什麽人?”
為避雨闖入的沙利葉,根本沒有想到,大晚上的,樓塔最高的閣中有人。且,還是個女子?!
幸得,幽暗得塔內,視線無法捕捉的清。
“你是……惡魔嗎?”
隱約望見黑翅膀的珍妮利亞丟下了掃帚,即要使出巫術,沙利葉之快利用靈術,把她打在了石牆上。
天空中的雨漸漸小了。月牙從雲層中透出了光亮,驅散了塔內的黑暗。
恰好,照在了昏厥坐靠在牆邊,她窈窕的形體上。
與其說驚歎,不如說沙利葉有些眼前一亮的感官。“少女?!還是個……漂亮的姑娘。”
他走上前,俯身在她麵前停留了半晌。忽然想到,在那麽漆黑的樓塔,她一會兒下去一定不方便。
再過不久,催眠的靈術就要失效。外麵的雨好像停了,縱是,沙利葉抱起了珍妮利亞,飛出了塔閣樓。
那夜到家,母親沒有責怪回來得太晚。倒是妹妹,湊著她嬉戲連連。
“今個兒做工得特別晚,是不是在教堂附近遇上了高貴王子,攀談得都忘了時間了?”
“你的心裏隻有王子,皇族嗎!童話情結怎麽那麽嚴重!”
見姐姐板起了臉,不快的樣子。艾米利亞才收起了打趣,“發生什麽事了?”她在心中想到。
深夜,躺在房中床上的珍妮利亞,想著剛剛在樓塔中的境遇。
“我碰上了惡魔嗎?惡魔會做助人的事嗎?”
醒來時,發現自己坐在小樹林外的一棵大樹下,她真是大為驚訝。
索性,那裏離西區的橋段十分近。林中觀摩著的,變回了人類的沙利葉,看著她安然地離開,便也往樹林另頭,家的方向去了。她當然是不曉得那些了。
片刻,思緒翻覆的珍妮利亞,伴著窗外夜空中的月光,睡著了。
關於今晚的遇事,她想她不會告訴任何人。因為,是連自己都弄不明白的情況。但她怎麽都不會想到,與天使的結緣,這才開了個頭。
隔了兩天,母親交給她一項事務。是去某個貴族家室,為年邁的老太太講法。
老太太喜歡那種帶著神秘力量的東西。她去,隻要給老太太講講巫術,讓她老人家高興就好了。
“可是,貴族一般不都信仰天主,與我們巫道對立嘛!”
妹妹的話,讓珍妮利亞餘悸。其實她早有顧慮到這個問題,但母親交付的第一份工作,她不想打退堂鼓。
就這樣,第二天晚餐後,換了件新稠長袍,外套黑色紗衣,紮起了長卷發束的珍妮利亞,去了那家叫做斯貝卡爾的貴族公館。
乘坐馬車經過了南樓門,兩條街巷後,就到達了目的地。還別說,公館離家挺遠的。
先前預想的,與妹妹言中的相差無幾。上流社會的人,大多都非常勢力。表麵上熱情洋溢,友善好客。實際一張張麵具下,滿是虛華,偽裝的醜陋嘴臉。
男主人還沒有回來。管家帶她繞過了長廊,及大太太的洋樓。到了老夫人,也就是斯貝卡爾公爵老母的屋裏。
這是個六十多歲的富貴老人。輪廓分明的五官,白發碧眼,脖子和右手中指上戴著價錢不菲的項鏈,戒指。說起話來還帶些張力,看著蠻精神的樣子。
上下打量了一瞥麵前的姑娘後,身著居家衣裳的老奶奶親自搬了把椅子,讓她坐下,並叫房裏的人都出去。
管家無奈。便隻好和侍女退出房,關上了門。
老夫人與珍妮利亞侃侃而談,好像完全沒有階級身份的界限。除了巫道之外,還聊了好多生活瑣事。
珍妮利亞被老夫人的真誠感動了,這個貴婦比母親要和藹得多。嘮家常在露恩家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她和妹妹也隻到了夜深人靜時,躲在房裏悄悄地講一會兒。
似乎歡談得忘了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傳來了敲門聲。
來者是管家先生。他告知,公爵馬上就要回來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出了屋子,管家把裝了工錢的信封給了她。珍妮利亞才了解,老夫人患上了嚴重的肺病。
公爵公事繁忙,大太太與老夫人又不和。大公子還在國外念書,每年回來的很少。為了替老夫人解悶,讓她心境保持開朗,公爵才請祭司來講老母喜歡的法術的。
“你是說,請祭司來講法?”珍妮利亞感到了不對勁兒。
“你的母親艾琳諾·露恩,與我們公爵有些熟識。”管家先生也不知該怎麽說好。“不能說交情深吧!他們一道出入辦過事。哦!珍妮利亞小姐,你別介意。”
她勉為其難地笑了笑,跟著公爵往原路走出。
真覺得又被母親騙了一回,雖然這談不上惡意。但,她為什麽不把真實情況告訴她!
今晚空中的皎月很明亮。珍妮利亞走在途中,不住地抬頭望向頭頂上空跟從的月亮。
一直走到長廊外,從前端跑上一緊身衣裝的男侍,看樣子是男主人的下屬。
“大人回來了,正招呼你有要事。”
如此,管家也顧不上珍妮利亞了。急急告知了一句,“往前麵左拐,繞過院子出去。”隨即與下屬往返公爵的住處去了。
珍妮利亞無奈,便隻好自行朝大門去了。
也不知什麽時辰了,感覺天色好黑。公館裏的人都休息了嗎!
走了一段路,前麵突然出現了團團發光的物體。她不禁驚疑,跑過去一看,原來是成隊的螢火蟲,像是引路的蠟燭。
珍妮利亞總感到前方有什麽。跟著螢火蟲的指示,來到了一片花草叢生的地處。
剛環視了圈四周,不知從哪兒竄出了隻黑貓,撲上了她身。注意到貓脖子上係著奇特的鈴鐺,她覺得怪異。
有腳步聲逼近了,修長的人影在她進尺停了止。
恍而,珍妮利亞抬起了頭。麵前這個身著合襯衣衫,長筒褲,短靴的俊朗青年。一頭銀金短發在月光的隱射下,顯得色澤耀眼。
懷中貓咪的吟叫,使相覷的珍妮利亞明白了之。即要說什麽,青年搶了先。
“看來,我的黑貓並不是不近人情的。”他盈盈道:“貓也會選擇朋友。”
珍妮利亞走了上前,“這隻小貓是你的嗎?”剛想交還,黑貓跳走了。她有些無奈,“對不起,我無意闖入你的家院……”
“我的庭院很少有人光顧。”他輕描地笑言,“謝謝你的不請自來,讓那些玫瑰有了存在的證明。”
珍妮利亞一怔,猶然回身看去。院子的一側,有個大花圃,裏頭種滿了嬌麗芳香的玫瑰花。
“玫瑰無人欣賞,就沒有生存的意義和價值了。”瞧她望著那片花圃愣愣。坐在洋房外,台階上的青年幽幽地道。“下一次你上午來,就能看見玫瑰圃真正的美景了。就像天堂伊甸園的花朵一樣鮮豔,卻又冷傲。”
他話中帶話地言語,可珍妮利亞在乎的卻是前半段話。“上午?!你知道我是……”
“父親請來陪奶奶談心的女巫。”青年接上了說,“我原來還以為,是一個皺巴踉蹌的老婆婆呢!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他微笑和氣的目光,讓她放鬆了不少。“珍妮利亞·露恩。先生你呢?”
“叫我傑克就好了。”青年站起了身,“雖說是公爵的次子,但父親從未正眼看過我。你不必把我當貴族,也沒必要拘束。”截而,發現到她的驚訝,他轉了話題。“不好意思扯遠了。露恩家族現在,是否有了新的傳承人?那麽說,你就是新上任的巫師了?”
“新上任的巫師?!這種講法不太合理。”珍妮利亞有些無措。“在貴族的境區內,還是別說……”
“沒人會跑來這塊被稱為不詳的地帶的。”傑克正視向了她,“所以,無所謂談論什麽,沒那麽多規矩。”
望著他的珍妮利亞,突然覺得眼前這個青年埋藏著深深的落寞與壓抑。似乎,與自己的心境有點兒相像。
“不詳嗎!”她想到。自己也常被人們這樣冠以。出現的場所,就被稱為“不祥之兆”。及,“受死神賜予力量的女巫”。從小就是,已經習慣了。
“今後就叫你珍妮吧!”走神的一會兒,傑克接上了話。這讓她詫異。要說什麽,他又開口道:“簡稱比較容易記,不是很好嘛!”
珍妮利亞無奈置之。“這明明不是簡稱吧!”她在心裏嘀咕。
轉瞬發覺好像太晚了,要回家了。
“坐我的馬車吧!這樣安全。”他一麵往外去,對她道:“你隻需告訴車夫要到哪條街就行了。”
出了公館,傑克叫醒了在路邊馬車裏打盹兒的車夫。這裏還屬斯貝卡爾的勢力範圍,私用馬車停在外頭,還是沒有問題的。
臨上車前,珍妮利亞再度向他道了謝。
“我也沒做什麽,隻是讓馬車送你回家而已。”他率性地道。
珍妮利亞微笑了笑。“謝謝你的照顧,那些玫瑰花真得很漂亮。”
馬車載著她離開了。傑克在原地站了半刻,驀然,望了一瞥夜空中的皎月。
縱是,泛上了心怡笑顏的他,轉身踏著漫漫的步子,往他的洋房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