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成王敗寇
作者:迷惘的小羊羔      更新:2021-03-30 21:32      字數:2785
  四海歸一殿。

  “宣楚使、趙使覲見——”隨著內侍黑伯的一聲宣號,楚國與趙國的使者便亦步亦趨的進入大殿。

  惠文後已經罷朝,但有外國使者到來,是為邦交大事,不可小覷。本來惠文後是可以在私底下接見的,但她是女眷,於禮不合,私下定下的盟約可能不做數,故而不得已,就在四海歸一殿接見使者,並召集群臣而來,一同坐視。

  楚國的使者是三閭大夫屈原,趙國的使者是樓緩,都不失為一國之重臣,秦國自然是要以禮相待的。

  “外臣屈原(樓緩),參見秦太後!太後萬福金安!”

  看著向自己行禮的二位使臣,惠文後緩緩一抬手,道:“不必多禮。賜座!”

  “謝太後!”

  等到屈原、樓緩各自落座,惠文後這才不鹹不淡地問道:“不知二位一同入秦,所為何事?”

  樓緩首先道:“太後,實不相瞞,在下與屈子此來,所為者,乃是秦王之事。我王聞知秦王身體抱恙,昏迷日久,如若活死人一般,秦議改立新君之事,實屬應當!然則不知秦國欲立哪一位公子為新君?”

  惠文後的臉色為之一滯。

  下首的樗裏疾忙出列道:“樓子,你趙王知道得倒是挺多的。然則秦立新君之事,乃是秦國的內政,趙國、楚國何故幹涉?莫非以為秦劍不利乎?”

  聽到樗裏疾這般脅迫自己,樓緩淡然一笑,說道:“嚴君,秦劍固然犀利,但也要看握劍之人是誰。貴國議立新君之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我王亦是有所耳聞!昔日公子稷返秦之時,我王曾設宴款待,故而能一睹其風采。我王認為,公子稷果毅而有韜略,具備王者之器度,遠勝於公子壯,秦國何不立公子稷為新君?”

  聞言,樗裏疾眯著眼睛,冷聲道:“屈子亦是這般?”

  屈原微微頷首道:“大致如此。”

  “議立新君之事,是我秦國之內政,與楚、趙何幹?公子稷是否具備王者之資質我不清楚,然爾兩國無權幹涉此事!請二位回去告訴楚王、趙王,秦國之內政,不容他國插手!如若不甘,可在戰場上見真章!”

  聽到這話,樓緩與屈原不禁對視了一眼,忌憚如斯。

  他們沒想到樗裏疾的態度竟然會這般強硬。按理說,就算樗裏疾很反感楚趙兩國插手秦國另立新君之事,也不該如此,這讓屈原和樓緩倍感詫異之下,都默不作聲。

  這時,嬴壯出列道:“太後,楚、趙兩國試圖幹涉我大秦之內政,實屬無禮,居心叵測,臣請將二使者叉出去,並驅逐出境!”

  惠文後亦是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忙把探問的眼光放到樗裏疾的身上。

  後者沉吟片刻,便道:“太後,屈子與樓子一路舟馬勞頓,想必甚是疲憊,可請回館舍,好生招待。”

  “善!”

  見狀,屈原與樓緩都知道事不可為,都沒有辯駁,在執戟郎中的帶路之下,緩緩離開四海歸一殿。

  等到二人離去,嬴壯還欲出言,身心俱疲地惠文後直接宣布退朝,揚長而去。

  嬴壯是黑著臉離開秦王宮的。

  在回去的路上,嬴壯碰到公孫奭,並邀請他一同上了馬車,商議大事。

  “奭子,甘茂一黨已經跟楚人、趙人勾結起來了。現在,我應該如何是好?”

  公孫奭低著頭,沉吟半晌,說道:“季君勿憂。楚王和趙王隻是向我秦國透露出,欲立公子稷為新君的意思,出使入秦,隻為予秦國施壓而已。”

  “萬一楚趙陳兵邊境,亦或是打著擁立公子稷的旗號伐秦,又當如何?”

  “季君,如若事情果真到了那一步,隻能兵戎相見了。”

  “兵從何來?”

  “太後手中握著大王的印璽和兵符,季君可否鼓動太後,將兵符暫時交給你,以震懾宵小?”

  嬴壯蹙眉道:“現在太後固然站在我這一邊,但並無多少信任。我與太後之間更多的還是利益關係,讓她將兵符交給我,殊為不易!”

  “再難也要辦到。”公孫奭搖搖頭說道:“季君,眼下事態已經進一步惡化!咱們必須要做到先發製人。”

  “如何先發製人?”

  “公子稷現在有楚趙兩國的支持,力度不小,但畢竟是外力,即便楚、趙陳兵邊境亦或是直接揮師入秦,秦有何懼?但是請季君千萬不要忘了,公子稷的母親羋八子,其有一個異父弟魏冉,正在朐衍鎮守,負責抗擊義渠人之戰事。魏冉麾下有數萬軍力,一旦羋八子聯絡了他,魏冉打著清君側的名義揮師至鹹陽,兵臨城下,脅迫太後,誰能阻擋?”

  “這……魏冉豈敢?”嬴壯頗為遲疑。

  “有何不敢?”

  公孫奭歎道:“眼下朝政紊亂,國事不寧,秦國有君而似無君,魏冉雖曾欲大王是袍澤,甚得大王器重,但眼下大王幾近死者,他能不為自己的仕途考慮嗎?魏冉可是嬴稷的舅公,嬴稷成為新君,他就能一躍成為秦國炙手可熱的權貴!此利不可圖乎?”

  嬴壯聞言,這才信以為然,說道:“奭子所言極是。然則我當如何行事,是否對嬴稷……”

  嬴壯作出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公孫奭忙道:“季君,此事必不可為。現在季君與公子稷爭奪王位,公子稷驟然暴斃,亦或是遇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是季君做的!這是為人詬病之事,遺患無窮,而且季君能想到這事,一向心思縝密的甘茂如何想不到?還請季君萬勿有此念頭。”

  “我當如何行事,還請奭子教我!”嬴壯作揖道。

  公孫奭頷首道:“季君,你在魏冉的軍中,可有舊部?”

  “有的。這得益於我早年征戰沙場,又任庶長之職,故而軍中的一些將領我都熟識,魏冉軍中的舊部有幾人,能信得過。”

  “如此甚好。季君當盡快與魏冉軍中的幾個舊部聯絡起來,讓他們務必留意其動向,一旦魏冉有率兵返回鹹陽的跡象,季君當先下手為強,勸說太後召甘茂、嬴稷一黨入宮中,當做叛軍處理。可殺之而後快!”

  “善!”

  公孫奭又道:“另外,季君還應該盡快取得太後的信任,即便太後心有不甘,不願公開支持你為王,季君亦當想方設法,取得大王的印璽和虎符,以備不時之需。”

  “壯謹記。”

  這時,嬴壯又忽而想到什麽,說道:“奭子,我有一策,不知可行否?”

  “請講。”

  “慎重起見,我認為咱們應該做好充分的準備。太後甚是固執,想要從她手裏取得虎符印信,談何容易?依我看,不妨向義渠人求助。若魏冉揮師南下,義渠駭當聞訊而動,纏住叛軍,屆時咱們就有充足的時間去處理甘茂、嬴稷等一幹亂黨了。”

  “不可!”公孫奭勃然變色道:“季君,想義渠人求助,實在為人詬病。秦與義渠,相互征戰四百餘年,各有齷齪,義渠人得知國中亂事,朐衍的守軍又盡去之後,必當繼續禍亂西北,卷土重來,獻公、孝公、惠文王和大王四代秦君所作的努力,就將可能化為烏有啊!”

  “奭子嚴重了。”

  嬴壯擺手道:“義渠經過大秦這數十年來的不斷削弱,還能成什麽氣候?退一萬步說,即便義渠人繼續興風作浪,進兵關中,進兵鹹陽又如何?秦國之精銳者,盡在關中,義渠人敢來,我一定讓他們有去無回!這還能樹立我的威望!哈哈!”

  “還請季君三思!”公孫奭一臉凝重地道。

  “嗨!奭子,你就是過於謹小慎微了。且不說義渠人敢不敢繼續作亂,待我繼位,成為秦王,一切就能塵埃落定。”

  嬴壯信心滿滿地道:“自古以來,成者王,敗者寇,不外如是!我意已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