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來說，紅綃本人是沒有跟老王妃正麵對上過。

  當初老王妃請辛瑟瑟去王府賞花宴時，跟著過去的人，並不是紅綃，而是如畫扮演的，後來紅綃一直被關在莊子裏，再後來，她便被送進了宮。

  所以老王妃在王府裏看到的紅綃，其實是如畫，而不是紅綃本人，隻是老王妃並不知道。

  進宮之後，她們倆倒是遠遠見過彼此，隻是每一次身旁都有好多人在，加上身份地位的不同，所以她們並沒有交談過。

  紅綃心思細膩，隻一個眼神，她便知道老王妃懷疑她的身份。

  隻是懷疑又怎麽樣？

  老王妃無憑無據，難道還敢公然跟她對峙不成？

  當初辛七娘信誓旦旦懷疑她，不也沒能落到好下場？

  更何況一個出宮去的老太妃？

  紅綃心中一點也不畏懼老王妃。

  紅綃猜得一點也沒有錯，老王妃的確不敢揭穿她的身份。

  一來沒有證據，二來紅綃正得皇上盛寵，就算老王妃有證據，皇上也未必願意看到。

  更重要的一點是，目前為止，紅綃跟她沒有太大的利益衝突，所以她並不想給自己樹立多一個敵人。

  兩人的目光一碰即分開。

  行禮後，皇後的頭發也梳理好了，她回頭對紅綃道：“鶯常在，你先回去吧，本宮有事再讓人叫你過來。”

  那語氣，就跟對待宮女下人一般。

  紅綃卻似乎一點也不惱，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恭敬地行了個屈膝禮：“是，妾身這先告退。”

  紅綃對皇後行完禮，又對著老王妃和趙靈兒微微頷首，然後才邁著蓮步走了出去。

  趙靈兒目光追隨著紅綃窈窕的背影，眼底若有所思。

  皇後的態度相對上次冷淡了不少，老王妃本就是心高氣傲的人，看到她這個樣子，不好怒火中燒，索性也閉著嘴巴不開口。

  老王妃有資本傲，趙靈兒卻不行。

  她打量著皇後，光明正大的。

  皇後很快就注意到她的目光，眼簾微撩：“趙側妃這麽看著本宮，是本宮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趙靈兒搖搖頭，柔聲道：“皇後娘娘很端莊得體，隻是我觀娘娘之氣色，似乎很是不好。”

  皇後聞言，終於睜眼看了趙靈兒一眼，隻是聲音聽上去依然懶懶的：“哦，趙側妃懂醫，本宮倒是未曾聽說過。”

  趙靈兒臉上露出一抹羞斂的神色：“靈兒不懂什麽醫術，隻是前段日子，靈兒茶飯不思，夜不能眠，導致身子日漸消瘦，神色憔悴，故對這方麵的事情比較敏感了一些。”

  皇後心裏咯噔了一聲。

  趙靈兒說的那些症狀，她全部都中了！

  她端起一旁的茶盅，撩開茶麵上的茶葉，慢慢抿了一口道：“趙側妃年紀輕輕的，怎麽就茶飯不思，難道是壓力太大了？”

  趙靈兒搖搖頭，臉色變得有些肅穆：“不是，靈兒不是壓力大，靈兒是被貼身的丫鬟給下了毒！”

  “咚”的一聲。

  皇後手中的茶蓋跌落在茶盅上，發出響聲，在安靜的正廳裏，顯得十分突兀。

  皇後臉色微變，她黛眉微挑道：“一個賤婢居然敢弑主，簡直無法無天！不過趙側妃也外麵太不小心，怎麽連貼身丫鬟變心了也沒發現？

  趙靈兒歎了一口氣道：“俗話說得好，人心隔肚皮，我也實在想不到她是這樣的人，當初她犯了錯要被趕出府去，我看她可憐便收下了她，給她將功補過的機會，而且還將她提到身邊做一等丫鬟，誰知道她竟是個狼心狗肺的人！”

  皇後心中又是咯噔了一下。

  她腦海裏立即湧起了紅綃明豔窈窕的身影，眼皮狠狠跳動了一下。

  趙靈兒仔細觀察著皇後的神色，看她將她的話聽進去，她便不再出聲。

  過猶不及。

  她說這些話的目的，是要引皇後警惕鶯常在那女人。

  趙靈兒心中其實也是懷疑鶯常在的身份，隻是她沒有跟老王妃那般篤定。

  不過她以為就算鶯常在真是紅綃的雙胞胎姐妹，鶯常在也不是什麽好人，她肯定是辛瑟瑟那邊的人。

  隻要能讓辛瑟瑟倒黴受挫，無論用什麽方法，她都願意嚐試！

  站在皇後身後的蕭嬤嬤，犀利的眼眸深深打量了趙靈兒一眼，很快就低下頭去，裝作什麽都沒聽到。

  老王妃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身子也一陣陣疲乏，她現在隻想趕緊將事情結束，好讓她飛回去躺著。

  她閉了閉眼睛，語氣含了一絲絲不耐煩道：“皇後，雪瑤怎麽不在？好多天沒有見她了，怪是想念的。”

  聽到老王妃的話，皇後心中湧起一股不悅，她幽幽看了老王妃一眼道：“段姑娘前日感染了風寒，本宮便沒讓她過來。”

  老王妃嘴角扯了一下：“原來是身子不舒服，這樣我便過去探望一下她吧。”

  皇後不想老王妃過去，她將茶盅放在桌子上，語氣僵硬道：“老王妃還是不要過去了，若是傳染給了老王妃，本宮怎麽好跟八王爺交代？”

  老王妃黛眉微微上挑：“皇後多慮了，我身子素來很好，再說了，雪瑤是我的未來兒媳婦，我這個做婆婆的知道她病了，怎麽好無動於衷？”

  老王妃這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定要去見段雪瑤。

  皇後的頭也跟著痛了起來，她真想將茶盅一把扔到老王妃臉上！

  她揉了揉太陽穴：“既然老王妃這麽想見段姑娘，那本宮就讓人過去問問，看段姑娘是否方便見老王妃。”

  問？

  問就是不方便！

  老王妃看不起皇後這種小把戲，心中嗤笑一聲，站起來道：“不用這麽麻煩，我自己過去問一聲就好了，何必來來回回浪費時間。”

  說著，老王妃微微行了個禮，便轉身離去。

  皇後臉一下子就拉長了。

  她這個皇後真是越來越窩囊了，隨便一個人就敢對她這麽不敬！

  很好，這些人她一個個都記住了，等她孩兒坐上那個位置之時，她要一個個跟他們好好清算！

  看老王妃走了，趙靈兒對著皇後尷尬一笑道：“母妃性急，還請皇後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母妃一般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