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上門攤派
作者:一點不聰明      更新:2020-05-26 11:19      字數:2412
  聽老丈說城外的路被衝毀導致無法出城,醍醐也沒了主意,連聲問沈燃該怎麽辦。

  沈燃被烈日曬的心焦,又擔心鳳兒家會不會出了什麽問題,也是皺眉。

  “我去看看,能不能步行到莊子上吧。”

  他一麵說一麵牽起韁繩,拐了個彎,將車停在一處不礙事的道邊陰涼下。

  醍醐卻有些猶豫,抬手掀開帷幕道:“要是步行過去的話,我這襦裙也不成啊。”

  他這才注意到,往常沒錢雇車隻能步行的時候,醍醐都是穿著方便行走的胡服衫子小快靴;現在則是出門就上車,幾乎腳不沾地不費力氣,醍醐也就換回了她喜歡的女子裝扮。

  沈燃想了想道:“那就罷了,堵車這個樣子,恐怕一時半會也出去不去,咱們先回家再說。”

  醍醐卻有點不好意思,噘嘴道:“白白浪費了一上午的時間,我回去換了衣服,咱們再出來吧。”

  “隨你。”沈燃沒多說,隻顧驅車返回家裏了。

  走了不多時已經進了坊門,直至走到這一坊的最裏麵,拐過去就要到家門口時,沈燃下意識籲了一聲,放慢了速度。

  醍醐也察覺道一樣,低聲問道:“有人來了?”

  “許是來客人了吧。”沈燃一麵附和,一麵瞧著家門口拴著的一匹高頭大馬。

  又緩緩往前行了幾步,他剛一停車,醍醐便提著裙角急匆匆從車上下來,邊走邊道:“快點吧,家裏就掌櫃的自己。”

  沈燃也匆匆趕上,掌櫃的原先就是當著唐人說不出話,眼下又已經深居簡出了好幾個月,恐怕隻能更磕磕巴巴。

  他率先抬手推門,隨著門上掛著的搖鈴發出的一串清脆聲音,兩三步就進了前院,眯起眼睛看了看正堂,拱手便道:

  “不知吳縣丞要來,未曾遠迎,還請恕罪。”

  他一麵說,一麵給身後的醍醐比了一個快進院的手勢,醍醐也虛虛的行了一禮,低下頭直接順著廊子往後院去了。

  堂上的趙一平這才如蒙大赦,和身旁的吳敬斌一同起身,朝沈燃遞了一個無奈的眼神。

  吳敬斌瞧見沈燃也拱手道:“無妨無妨,沈郎君回來了就好。”

  沈燃快步上前,邁上正廳才問:“吳縣丞貴足踏賤地,想必是為了大王的宅邸吧。”

  說罷也不等吳敬斌回話,直聲朝趙一平道:“醍醐有事,掌櫃的先去看看吧。”

  趙一平頓時腳底抹油,匆匆下堂也回了後院。

  吳敬已經坐定,隻聽沈燃又道:“那府邸的圖紙還得些日子才能出來,縣丞要是有什麽囑咐的,現在說還來的及。”

  吳敬斌連連擺手,坐直了身子才道:“那倒不是,眼下,府邸的事不算緊要,暫且還能放放。”

  沈燃隨口答道:“那是?”

  吳敬斌嘿嘿一笑:“我剛聽趙掌櫃說,沈郎君早上出城去了?”

  沈燃心道不好,也隻能答道:“別提了,城門口堵得水泄不通,我好不容易到了跟前才知道,暴雨衝塌了路,誰都出不去,我也隻能再回來。”

  “哎,”吳敬斌拈起杯子喝了口水,“這天災來的不巧,沒有耽誤沈郎君的生意吧。”

  沈燃心裏好笑,他和吳敬斌根本不熟,唯一的印象還是從韓凝禮口中得來的。

  那日去臨淄王的待建府邸時,韓凝禮也很不可思議,上黨縣令一向自恃清高,從來都是旁人是貪腐攀附的汙濁,自己才是兩袖清風與民為善的清流。

  卻沒想到上黨縣的左右手,縣丞吳敬斌竟然也攪和道臨淄王的事情裏來,怨不得韓凝禮鄙視他。

  沈燃自己更是和吳敬斌沒說過幾句話,今日他上門來,聽口氣好像兩人很熟的樣子,必定是沒憋好屁。

  雖然知道他來者不善,也還得裝出一副客氣樣,口中道:“沒有沒有,吳縣丞說的哪裏話,我這小本生意,哪說的上什麽耽擱不耽擱的。”

  吳敬斌卻正色道:“現在的上黨城,誰不知道沈郎君才是首屈一指的富商,連著幾處鋪麵開業,實在是財源廣進日進鬥金,就連刺史也賞下過冠絕潞州的墨寶的。”

  這話一出,看來他除了來打秋風,沒別的事了。

  沈燃保持笑容,也不接話,隻等著一句但是了。

  “但是,”吳敬斌收了笑臉,“這賺的錢多了,難免也得給咱們上黨城盡一份心力。”

  沈燃微一皺眉道:“是交的稅不夠嗎?”

  “那倒不是,”吳敬斌直直看向沈燃,“隻是路基衝毀早晚要修,要修就要用錢,可縣衙門...”

  “要多少錢?”

  已經出了正題,沈燃也沒工夫和他廢話,逃是逃不掉的,還不如談談這些銅錢交上去能換點什麽好處。

  吳敬斌見他痛快,又笑起來:“沈郎君痛快,我們明府有令,攤派多少,就看各家商戶的經營情況和心意了。”

  沈燃又糊塗了,眯著眼看他。

  吳敬斌這才道:“兩百貫最少,上不封頂。”

  狗官!還什麽經營情況和心意。

  沈燃嘖了一聲,拖長聲音道:“這...”

  吳敬斌見他犯難,居然有些威脅的意味:“這路本來也是各家商號用的多,零散行人能有幾個,坐得起車的出錢修路還不是正當。況且,城外的貨進不了城內,城內的貨出不到城外,受損失的,也是各家商號啊。”

  沈燃也不再想和他廢話,隻道:“我聽縣丞這個說法,是不是我們商戶出的這筆修路錢,不是為了百姓方便,是為了我們商戶自己方便,明府是想讓我們自己花錢給自己辦事?”

  吳敬斌點頭:“沈郎君明理。”

  沈燃麵帶微笑,又道:“那麽,也就是說,我們出了錢,是修我們自己的路?”

  “這...”吳敬斌一時沒繞過來,這話肯定有毛病,但是又找不到毛病在哪兒。

  沈燃白了一眼這個分不清所有權和使用權的傻子,進而到:“那是不是我會英樓一家出錢修路,這路就是我會英樓的路了?”

  “大膽!”吳敬斌這才反應過來,一拍桌子道:“沈郎君還要私收過路費不成。”

  沈燃嘿嘿一笑道:“那我可不敢,我就是納悶往常收的那些城門稅都幹什麽用了。”

  “橫豎我話已經帶到了,沈郎君明日去府衙交錢就成,要是晚了,咱們再慢慢道理。”

  “別啊,”沈燃見他急了,才緩緩道:“咱們這不是慢慢商量嘛,縣丞何必動氣。”

  吳敬斌本來已經站起身來,一聽這話才回頭道:“沈郎君還有話說?”

  “吳縣丞消消氣,”沈燃雲淡風輕,“我可沒有私收過路費的意思,我就是想給明府分分憂,縣丞不妨慢慢和我說說,修好這條路,到底要花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