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重操舊業
作者:
一點不聰明 更新:2020-04-19 15:32 字數:2902
沈燃躺在床上怎麽都睡不著,本來一天折返於上黨城與娘娘廟的腳程就夠剛從現代來的他一嗆,但這一天給沈燃帶來了巨大的震驚。
很多人穿越,被發現了就要當街斬首,還要學習唐人的生活習慣。
這些都需要很大的精力去吸收和適應。
就比如現在沈燃住的屋子。確實像很多古裝劇裏演的,飯店後身有一個小小的院子,蓋著幾間磚房來住人,堆放雜物,儲存柴草。
但也不像電視劇裏演的,屋裏幾乎沒有家具陳設,木箱子和坐墊勉強組成一套桌椅。
而且他既不是睡土炕上也不是睡在木雕小房一樣的牙床裏,而是睡在榻上。這種榻像趙一平形容的坐床一樣矮,如果坐在榻邊是不能垂腿的,隻能蜷屈著;硬木板上隻鋪了一層薄墊子,著實有點不太舒服。但這張榻的木架子上還刻了雕花,沈燃摩磋著雕花,感覺趙一平的祖產可能曾經比較豐厚,竟也因為穿越者要被捕殺而縮手縮腳,導致坐吃山空至今。
沈燃覺得自己有義務幫助趙一平重振飯店的雄風,一是不想辜負趙一平的信任,二是根據趙一平的說法,一時半會兒可能找不到回去方法。
他在心裏將接下來的目標更新到邊生存邊融入。
又迅速的把改進生意的方法在腦中過了一遍之後,他就準備起身去喝口水就回來睡覺。
翻身準備下榻時,由於不習慣低矮的床榻,他毫無意外的戳到了腳踝。疼的倒吸了口涼氣沒喊出聲,踉踉蹌蹌的走到院中的水缸旁,舀起一瓢水就猛灌下去。
夜裏的天還是有點涼,他痛快的打了個冷戰,低頭將瓢在水缸沿上架好。
與此同時,在皎潔的月光下,沈燃看到了水影中反射出的自己。缸裏水波蕩漾,所以那影子起初看起來有點支離破碎,隨著波紋平複,沈燃在穿越後第一次看清自己的樣貌。
五官和原來不太一樣,眼睛大了,鼻梁挺括了,輪廓柔和了,配上這個一言難盡的古裝丸子頭,比現代的自己看起來更斯文,少了那麽點拿菜刀的氣質。沈燃抬手看了看自己的皮膚,有點黑但看起來很健康;再攥了攥拳頭確認肌肉線條也明顯。從某種程度上講庖廚之術和自身力量有很大關係,掂鍋切菜都是力氣活,目前的身體看起來能夠承擔。
雖然自己的相貌變得陌生,但沈燃還比較滿意,這副身體應該不會掉鏈子。
隻是他心裏還有一點點懷念現代,不知道趙一平是否也經曆過這樣一個瞬間。
思緒飄蕩間,沈燃聽到前麵廚房裏裏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唐代的治安這麽差嗎?
他躡手躡腳往廚房的門口摸過去,耳朵貼在木門上仔細聽著,隨著一聲“哐啷!”沈燃毫不猶豫的一腳踢開木門,直接衝向菜刀所在的高腳桌旁,高聲喊道:“誰!”
還不等抄起菜刀,他就被一聲女子的尖叫震的下意識捂住耳朵。
他抬眼看去,隻見高腳桌旁站著一個一瘦弱白淨的年輕女子,手中拿著半個蒸餅——趙一平說不叫饅頭叫蒸餅——正在厲聲喊叫。
“你是誰?”二人四目相對同時發問。
“你先說!”女子一雙丹鳳眼透出警覺,舉著蒸餅作勢要朝沈燃扔過來。
“我...”這個問題對剛剛穿越找不準定位的沈燃來說簡直如哲學般深奧,他一時無法形容,還擔心那女孩兒會不會繼續問他是從哪裏來的要到哪裏去。
他有這麽一個問題,初次看到好看的異性就變得不善言辭。
女子卻趁沈燃站在原地發愣的功夫,一下將蒸餅貫過來,險些砸在他頭上。
他生平最怕浪費糧食,下意識伸手接住又塞回籠屜裏:“好歹是口吃的,不吃也別亂扔啊。”
“回答問題,你信不信我紮死你。”那女子不知從哪兒摸出幾根尖細的長針攥在手裏。
“我是...”沈燃還是不知道自己是誰,當然知道自己是穿越者,但趙一平告訴他切不可對人言說。
“別動手啊!”趙一平人沒進門聲音先到了,“他是我今天新招的廚子!”
沈燃一拍腦門,“對對對,我是新來的廚子。”
那女孩瞟了他一眼,抬手將銀針插入烏黑的發髻。
此時趙一平才跑進來,呼哧帶喘:“他...他...哈呼...哈呼...”
沈燃趕忙端水給他,趙一平卻擺擺手一努勁啞著嗓子道:“他和我們一樣。”
沈燃安慰:“這麽大歲數了跑什麽,慢慢說,氣喘勻再說。”
“等我氣喘勻...她...她...她早紮死你了。”趙一平說的恐怖,沈燃卻有點疑惑。
“我是學中醫的,說不定我真的灸死你呢。”那女孩表情輕鬆的從蒸籠裏重新拿起一塊蒸餅擱在嘴裏嚼著,聲音清亮的自我介紹,“對不起啦,誰讓你不說清楚,我叫醍醐,醍醐灌頂的醍醐。”
“我是沈燃,燃燒的燃,”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那什麽,你別吃那涼的了,我給你下碗餺飥吧。”
其實餺飥就是長條形的麵片湯,沈燃也是剛和趙一平學的。
“太麻煩了吧。”醍醐不好意思的笑笑。
“不麻煩,還有點和好的麵,再說什麽都能湊合,就吃不能湊合。”沈燃說著話抄起高腳桌上的“白菜”,在灶旁的水槽裏涮了兩涮,劈成小葉晾在一旁;
隨後抄起一隻吊子,擱在火上,加了一小勺白滑的豬油,抓起蔥花放在裏麵用勺子略略攪和了,再從灶上一直燒著水的那隻吊子裏勻了些熱水進去。
等水開的功夫,沈燃已經將盆裏剩的一小塊麵團再次揉搓了一遍,抓起雪白的麵粉揚在案板上,雙手柔中發力,將麵團擀成麵餅後用菜刀均勻的切成一個指頭長的小寬條。
沈燃用麵粉將寬條細細的拍了,又將所有麵條的頭攥在一把,尾攥在一把,走到滾開的吊子旁來回一抻抖。
一上一下間細密的麵粉撲簌簌撒下來,幾個來回既寬且厚麵條就成了細長而薄的麵片,他將麵片下入鍋中攪和一下,就將白菜也入了鍋。
“厲害呀。”醍醐讚道。
“怎麽說我也是專業的廚師。”沈燃仿佛受到鼓舞,“揪片都做不好也太怪了。”
“要說餺飥。”趙一平厲聲指責,“而且你們倆剛才喊那麽大聲,也不怕招來官兵,咱們都得驚醒著點知道嗎。”
沈燃沒有言語,醍醐俏皮的衝掌櫃的吐了吐舌頭道:“知道啦,不是以為有賊嘛。下次注意吧。”
趙一平瞪起眼來:“今天又去哪兒瘋去了,這麽晚才回來。”
“八義鎮的莊子上有幾個病患。”醍醐漫不經心的答,“放心啦,沒有被人發現。”
“宵禁不是鬧著玩兒的知道嗎?”趙一平越說越生氣。
“行啦行啦,先吃飯吧。吃飯時不許批評,影響消化。”沈燃出來打圓場。
鍋裏的揪片已經沸騰起來,沈燃仔細的拿起有限的調味料調了下味,就將其盛在陶碗裏推給了醍醐:“餺飥好了,吃吧,吃完趕快睡,明天店裏還有的忙。”
“好香。”醍醐很不端莊的塞了一大口進嘴,“比掌櫃的做的好吃太多了,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味道啊。”
趙一平還要開口嘮叨,醍醐就揮著筷子製止他。
她像個倉鼠似的鼓著腮幫子,費力咽下一大口餺飥才開口道:“我其實早就回來了,誰知道在萬隆豐門口和他們罵起來了。我在他門口遇到了一個胳膊脫臼的大哥,正在給他托回去的時候,萬隆豐的博士竟然出來驅趕。”
“怎麽?”沈燃順嘴搭音。
“他們居然說咱們會英樓沒生意,說我是會英樓的人,我站在他們店門口不吉利?!”
原來萬隆豐的作風一貫如此,那天他去找活時遭遇的狗眼看人低看來不是個例。
醍醐又憤憤補充道:“我自然和他們罵起來了。”
“啊?”沈燃被醍醐的火爆脾氣嚇了一跳。
“沈燃你加加油,畢竟我都是說了,我們會英樓早晚要把他個破萬隆豐幹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