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應東家,就等你結案呢
作者:鍋鍋      更新:2020-06-17 19:43      字數:3704
  省城,汪家,今天汪芝右回來得晚,史英秀和汪詩雅正等他回家。

  汪芝右沒吃飯,在飯桌前坐下,仆人立刻端上早已準備好的各色菜式,史英秀和汪詩雅倒是早就吃過,這時圍坐在一起,陪著汪芝右。

  汪家沒什麽食不言的規矩,史英秀一向難見丈夫,這時看看正大口吃飯的丈夫,狀似輕鬆得道:

  “明遠怎麽待了三天就走了?有事?”

  汪芝右是行伍出身,別看平日裏斯斯文文的有儒將風采,吃飯時候狼吞虎咽卻如在兵營一般,聞言嗯了一聲,也不諱言,直說馬明遠是在下麵惹了事,被人給擠兌回來的。

  史英秀麵現愁色:

  “好端端的,非要上什麽警官學校,去北平上大學不好麽?至不濟,奉天的馮庸大學聽說也不錯,蘭芝家裏可是一根獨苗,現在蘭芝不在了,他那個爹又不成器……”

  聽到妻子提起馬明遠的父親,汪芝右突然打斷,悶聲道:

  “別提那個王八蛋,我當年怎麽就瞎了眼,讓蘭芝嫁了那麽個敗家子!”

  汪詩雅本來還要抱怨表哥糊弄她,回來一次都不給她準備禮物,此時一聽父母提起了姑父,立馬閉嘴裝啞巴,老老實實的拿過一盤水果吃著,生怕老爹注意到她。

  史英秀也略微提高了聲音,很是不快的道:

  “這話你都說了五六年了,有什麽用。我說的是明遠,既然在下麵被人欺負,不如直接調回省城算了,警務處、警察廳,這麽多地方,還安排不了他?”

  說到這個,汪芝右有點沒脾氣,哼哼兩聲:

  “那小子翅膀硬了,主意正的很,我這個舅父的話都不管用了,鐵了心要下去查那些煙土販子。若非這個心思,怎麽會在下麵被人擠兌。”

  史英秀歎了口氣:

  “也難為他了,好好一個家,就被他那個爹給抽敗了家,蘭芝那丫頭也是,就那麽好臉麵,病成那個樣子都不肯向你這個親哥哥張嘴……”

  汪芝右臉色迅速鐵青,咬牙切齒道:

  “別讓我逮住馬經緯那個王八蛋,老子活扒了他的皮……”

  史英秀急忙打斷:

  “行了行了,一提明遠你就說這個,發這個狠有用麽,那人早就跑沒影,這五六年都沒音訊,估計早就死在哪了。倒是明遠這孩子,十來歲就沒了爹娘,這要是被人欺負了,你讓我可怎麽麵對他死去的娘……”

  汪芝右臉色有點古怪:

  “他?被人欺負?你想哪去了?”

  麵對一群警察衝擊應家,五常縣的警察一個個都是懵的。不過,發懵歸發懵,這些個警察心裏可著急上火了,既然要衝擊應家,那過手的好處還能少得了?

  別看應家在五常縣吃得開,現在是警察抓賊,隻要大家夥衝進去,誰不能沾點好處?

  現如今,大好的買賣被人截胡,五常縣警察不住的去看馬明遠,希望這位小警官趕快下令,也好帶著大家去發財,再等一會,可就什麽都剩不下了。

  這時的馬明遠卻是老神在在一點都不著急,眼見得那些突如其來的警察衝進去控製了局麵,這才悠悠的踱著方步,向應家大院而去。

  五常縣的警察們歡呼著,飛快跟了上去。

  馬明遠走進應家大院,見到被一群護院擋在後麵的應同浦,笑了:

  “應東家,有個小事情,需要你去局裏配合一下調查。”

  配合調查?

  這個古怪說法讓應同浦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臉色非常難看,這不就是上門來抓人麽,臉色鐵青的道:

  “想抓人就直說,配合調查,哼哼,我若是不去呢?”

  應同浦還真有這個自信,在五常縣這一畝三分地上,隻要他不想,就沒人能強迫他做什麽。

  不說是他,即便是跟在馬明遠身後這些五常縣警察,別看跟著他衝進了應家大院,要說硬碰硬抓人,這些家夥一個個眼神飄向天際,好似什麽都沒聽到:

  要這些五常縣警察過手發財可以,但前提是馬明遠要擺平應同浦,畢竟應家勢大,誰不知道應同浦是新任縣尊大人座上賓,事情還沒定論,無論特派員還是應家,得罪哪邊都不好不是?

  再者說,除了他們五常縣的警察,旁邊不是還有一票不明來曆的家夥麽,得罪人的事,不如就讓這些人去幹好了。

  看到五常縣的那些個警長的樣子,應同浦笑起來,心裏也有了底,對麵那個年輕警官的身份,他大致猜了出來,更是把心放到了肚子裏,區區一個剛來不足半月的小巡官,還能把自己怎麽著不成?

  故而,應同浦不陰不陽的道:

  “馬巡官,為人做事要三思而行,五常縣這個地方,不是你一個省城來的小兄弟能為所欲為的,老夫奉勸你一句,為人,還是要低調,有些人,不是靠三分血氣就能得罪的。”

  這種說教的口氣把馬明遠說笑了,不知道對方哪來的自信,他也懶得應對這種人渣,左右看看那些眼上翻的警長,混不在意的笑道:

  “特派員說了,今晚不是抓人那麽簡單……”

  咦,不隻是抓人?

  一句話,就把在場所有警長、警察的好奇心勾起來了,不知道這個年輕的巡官還要鬧什麽幺蛾子。當然,再怎麽跳,也和他們沒關係了,你小子想抓人,自己上啊,老子不奉陪。

  咳咳!

  馬明遠見那幾個警長雖然還是看天,實則耳朵都豎了起來,笑了笑,才肅容道:

  “特派員的命令,今夜緝拿案犯應同浦,應家其餘人等一體緝拿,應家大院……”

  說到這裏,他故意拉長了聲音。

  那些警長本來還沒什麽興趣,待說到應家大院,再沒了之前的倨傲,一道道灼灼的目光牢牢盯住了馬明遠。

  別說是五常縣的這些警長、警察,就是之前率先打進應家大院的警察們,也被吊起胃口來,不住的看過來。

  這也是人之常情,無論是哪一路的警察,都講究不會白白出力,要他們抓應家的人也不是不可以,但空口白牙的讓他們抓人,又落不到什麽好處,誰會幫你擔這麽大風險?

  須知,應家的家丁、護院手裏,這時也是握著家夥的,那玩意可不長眼,一個不好就是小命扔在這裏了。

  與警察們的灼熱目光不同的,應同浦聽到“應家其餘人等一體緝拿”時候,已經滿臉鐵青,但心中還存了一絲的僥幸,感覺隻要這些警長不服從命令,就算有所謂“特派員”命令,姓馬的小子也拿它沒轍。

  馬明遠環視一圈,尤其在應同浦臉上頓了頓,才慢聲道:

  “應家大院查抄封禁,不相幹人等逐出。”

  這下子,都不說警長們,所有警士都發出歡呼聲來,抄家啊,多少年沒遇上應家這樣的肥豬了,這下大家可算掏上了,落下的好處想想就讓人顫抖,至於事後那些麻煩,沒聽馬巡官說麽,有那位特派員大人擔著啊!

  幾個警長彼此看看,有的還在哀歎,有的已是躍躍欲試,他們當中,之前沒少了從應家拿錢,所以對應家動手都留了手,拿捏著分寸呢。但一聽說可以抄了應家,對不住了,財貨動人心,即便他們想不動手,隻怕下麵人都不答應不是?

  至於應家那邊,不等馬明遠說完,應同浦已經不自覺的向下癱去,心中哀歎一聲:

  完了,都完了!

  他本就是五常縣土生土長,太明白這些警長的艸性,姓馬的小子,這是拿應家偌大的家產,勾搭著這些混蛋辦事,而且不信這些家夥不中招。

  而應家的那些個護院也驚呆了,怎麽都不敢相信,財雄勢大的應家,怎麽會說完就完?有幾個人想忠心護主,可看看那些眼睛都發藍的警察,心中立刻發虛,不自覺的放下了手裏的家夥。

  望著這個場麵,馬明遠臉上掛著淡淡笑容,看似勝券在握,實則心中無盡悲涼,是手中沒有自己人的悲涼,若非沒有自己人,他犯得著用這種收買人心手段,犯得著如此借力打力麽?應家這些財物,若是能征集起來采辦物資,應對幾個月後的大變,豈不是更好?

  隻可惜,剛剛過來時候這個身子還小,十四五歲的身子,說什麽拉攏人心扯旗拉隊伍,那都是扯淡。

  幸好,現在自己終於得到了出來單飛的機會,抓緊這幾個月的時間,努力組織自己人手是正經事。而要辦這件事,就必須立大功,然後爭取更多單獨執行任務的機會,老是在街上巡街,能巡出自己的人手麽?

  想到這裏,馬明遠忽然衝著那些來曆不明警察大喝一聲:

  “胡良才,你個王八蛋,別縮著了,給我帶上你的人,抄家!”

  胡良才!

  原來這群“來曆不明”的警察,竟然去而複返的省警察廳稽查大隊的稽查警,帶隊的正是馬明遠的同學胡良才!

  雖然這群人也不算馬明遠心中的自己人,總算比五常縣警察要聽話,這個時候,一聽馬明遠的號令,當即嚎叫著衝向了應同浦……

  至於五常縣的警長、警員們已經傻了眼,他們中間不少人還記得那姓胡的小胖子,那可是馬明遠的鐵杆,原來這些人都是姓馬的幫手,剛剛他們的拿捏,簡直就是耍猴戲給人家看。

  想到此處,這些家夥一個個臉上臊的通紅。

  邢明在警局裏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始終沒法下決心。

  當他來到院子裏,抬頭看到天際那隱隱的火光時,什麽猶豫都拋到了腦後,一頭冷汗的他再沒了猶豫,飛快的奔著徐元吉官邸跑去。

  當徐元吉被邢明的拍門給叫起時候,滿臉的怒色,這個心腹有完沒完了,怎麽今天一點眼色都懂得看了?

  邢明二話不說,拉著睡意正濃的局座走到窗子前,一把扯開緊緊關著的窗子。

  一陣冷氣吹進來,吹得徐元吉一陣哆嗦,整個人立馬清醒了,也氣的他張口就要罵人,隻是,那張嘴張開,最終吐出來的卻是:

  “這,這是哪裏?”

  邢明跺腳道:

  “我的局座啊,那就是德昌號啊,這姓馬的小子捅大簍子了!”

  待徐元吉和邢明撞入警局刑訊室,就見馬明遠坐在那裏,翹著二郎腿,笑盈盈道:

  “應東家,何必呢,配合配合,就差你一個,這個案子就能結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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