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房間燈光很亮，戚雯怕蔣清臣不自在，刻意關了幾盞。

  今晚是他們第一次對戲，也應導演要求，她要教他接吻。

  《胡玉樓》不是偶像劇，而且導演要求非常嚴格，決不允許借位這種事發生，所有的一切都要來真的，對於他們這兩個角色，吻戲隻是基礎，床戲還有不少。

  戚雯想了想蔣清臣芝蘭玉樹又超凡脫俗的模樣，心中暗歎為難。

  她活了二十四年，就沒見過這麽清純的男孩子。

  蔣清臣比她小三歲，今年也二十一了，聽聞他從沒談過女朋友，不過這也能理解。

  他十六七歲就出道，幾乎在觀眾眼皮子底下長大，談戀愛這種事絕不可能。

  可他似乎真的對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兒，一概不知。

  導演給了他們兩天時間適應彼此，第三天，就要真槍實彈上“戰場”。

  戚雯跟蔣清臣約的時間是晚上九點，現在才八點半，她又翻了一遍劇本。

  關於她的台詞，她都記得很熟，就連其他對手戲演員的台詞，她也一並記了。

  戚雯的工作很少，每一份來之不易的工作，她都極為認真對待。

  她在心裏梳理了一遍她所飾演的這個角色和幾位人物之間的關係，以及對待他們不同的情緒。

  戚雯飾演的角色叫嘉謠，是個青樓女子，起初她玩世不恭，對待那些來尋歡的男人，總是一撩便跑。

  結果某一日，嘉謠撩了個不得了的人物，正是蔣清臣飾演的小皇帝。

  這胡玉樓表麵是青樓，實則乃是搜集天下情報的樞紐地帶，小皇帝想拿到號令胡玉樓的令牌，初到胡玉樓，他不過是去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麽地方，便遇上了嘉謠。

  嘉謠很厲害，從未經過情事的小皇帝被撩動了身子，終於初嚐了情事。

  後來他便利用嘉謠幫他在胡玉樓搜集情報，嘉謠愛上了這個薄情寡義的帝王，注定什麽也得不到，到頭來還要奉獻自己的一切。

  這是一個悲劇式的人物，但嘉謠敢愛敢恨，哪怕是為了小皇帝去死的那天，也從未後悔過，隻遺憾沒為他辦成事。

  這段悲劇裏，

  充斥了大量的情愛戲，整部電影的沉悶基調，都需要靠他們來平衡。

  沉悶電影裏的情愛總是更加粗放，這樣觀眾的情緒才會得到紓解。

  戚雯將這部電影裏麵所有的角色都理解的很透徹。

  又一遍劇本翻完，終於到了九點。

  門鈴也被按響。

  蔣清臣很準時。

  戚雯過去開門，不過一刹。

  蔣清臣的臉便紅了個徹底，他認認真真給她打招呼。

  戚雯一頓，心中又叫不好，這還什麽都沒發生呢，就已經這樣了，待會兒可怎麽辦。

  “先進來吧。”

  蔣清臣點點頭，跟在她身後進屋。

  幸好屋裏燈光昏暗，蔣清臣的心一下平複了不少。

  今晚導演下了死命令，讓他一定要學會接吻，而且明天就要檢查。

  他不願讓戚雯笑話自己是個什麽也不會的毛頭小子，自己在房間裏看了很多接吻教材，有文案，也有視頻。

  光是看那些東西，蔣清臣的心態已經崩了幾崩。

  現在麵對戚雯，再一想自己看過的那些東西，他忽然覺得自己特別齷齪。

  “要不，先對對台詞吧。”戚雯有心教他，她十分敬業，為藝術獻身，她從來都覺得理所應當，既然選擇了這行，就要正視這些，並勇於麵對。

  蔣清臣在她的鎮定和淡然之下，心態放鬆了不少。

  這是他第一次演吻戲和床戲，盡管出道早，但一直以來演的角色，都無外乎是家庭劇裏的兒子，或者民國劇裏的少爺，還從沒遇到過感情戲。

  這是第一次，而第一次就幹柴烈火，十分凶猛。

  蔣清臣已經在盡力擺平自己的心態，他不是矯情，他也知道這根本算不得什麽。

  可到底是第一次，還是很難放鬆。

  第一句台詞是戚雯的，一開始就豔情的很。

  “這位公子，看你生得麵若冠玉，唇紅齒白的，年紀不到十七吧。”戚雯的台詞功底特別好，聲音又動聽，張口便讓人酥了半截身子。

  蔣清臣拿著劇本的手指都有些麻。

  劇裏，他是沒有回應的，他是孤

  傲的小皇帝，從不輕易與人說話。

  這反而勾起了嘉謠的興趣，非要撩動他不可。

  戚雯已然入了戲，不知不覺，她放下劇本，倚著看蔣清臣。

  “公子，看你這小古板樣兒，該不會，還是個雛兒吧。”

  蔣清臣發現戚雯在看他，他也不自覺朝她看去，一下就被她的眼神吸引了進去。

  戚雯一下笑了開來。

  “正好，讓奴家來給公子開開葷。”

  說罷，嘉謠就抓起小皇帝的手，往衣領裏伸。

  戚雯差點就沒忍住抓蔣清臣的手了。

  她在戲裏，極近媚態，蔣清臣哪見過這種場麵，哪怕是看過很多電影，他都多是看正劇，幾乎沒怎麽看過這樣的情節，現在真人就在他麵前這樣那樣。

  他一下不知該怎麽反應，呆愣在原地，臉頰泛紅，雙眸盈滿了水。

  戚雯見狀，慢慢出了戲，她在心裏歎了口氣。

  他這樣，真叫人不忍心欺負他。

  蔣清臣見戚雯慢慢變了神色，心裏一下反應過來，他懊惱不已，連忙接上自己的台詞。

  慢慢的，蔣清臣也入了戲。

  兩人終於勉強對完了第一段。

  休息片刻，戚雯問道。

  “接過吻嗎？”

  “……沒。”蔣清臣坐在一旁，背脊挺的很直，像顆小白楊。

  他生的極為好看，更重要的是，氣質出塵，一看就覺得與那些凡間事不沾邊。

  戚雯都不敢想象到時候他們這部電影一出來，會引起多大的喧嘩。

  “現在，要試一下嗎。”戚雯很主動，因為她要是不主動，她怕明天在導演麵前交不了差，更怕後天拍戲的時候出錯。

  冬青導演很嚴厲，屆時若是因這檔子事出問題，一定會不留餘地的在片場大罵。

  蔣清臣暗暗深吸了一口氣，隨即鄭重地看向戚雯。

  “好。”

  他覺得人家女孩子都那麽主動了，他也應該要主動一些，但這種事情，怎麽想都覺得是女孩子吃虧。

  蔣清臣覺得對不住戚雯，薄唇輕啟，認真道。

  “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