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移花接木
作者:快樂的高山      更新:2020-03-03 03:03      字數:3879
  陸廣平點點頭對郭韜道:“光宇,別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他們去打你的都督府了。”

  郭韜沉思片刻,忽然心中一震,脫口而出道:“難道是奔著那五十個人去了?”

  “五十個人?”陸廣平聽得莫名其妙。

  郭韜說道:“這次丁鳳利用他爹爹的關係從京城調了五百支沙門弩。但這弩箭是最新研製的,需要定期維護保養,所以丁侯爺還分配了一百名精工,為的便是保證沙門弩能夠完全發揮作用。為了確保他們的安全,這五十人全養在我的府裏。別是走漏了消息,他們要搶這些人吧。”

  “搶了又能怎麽樣?”陸廣平明顯鬆了一口氣,看來他還不知道這些精工的厲害。

  郭韜道:“這些人通曉沙門弩的圖紙,給他們十天的時間,就能打造出一模一樣的弩箭來。要是敵人搶了他們,豈不是把我們的新式武器拱手讓人了。要知道沙門弩的威力極大,一支弩頂的上二十名士兵的戰力。”

  正說著,東北方向喊聲大震,又有一路暴徒殺過來了。郭韜見情勢又危急起來,從腰間抽出一塊牌子,對陸廣平道:“廣平,你帶著這塊牌子去都督府,帶著那五十個人到袁鳳河的城防營駐地,那裏保衛森嚴,暴徒絕對衝不進去。”

  陸廣平搖頭道:“這事得你去。那五十個人關係重大,我去了怕是不頂事,你是都督,大夥兒絕對會聽你的號令。”

  郭韜正要說什麽,幾支飛箭射過來,他用槍杆一撥,道:“我要是脫得開身就去了。這裏暴徒太多,我怕丁鳳一個人應付不來。你先去府裏取人,我殺退這夥子暴徒,隨後就來和你會合。”

  陸廣平看看情勢,也確實如郭韜所說,這才點點頭道:“好吧,我帶上二十個人先走,你隨後一定要跟來。記住,殺退這夥暴徒就來,萬萬不可戀戰,小心敵人的詭計。”說完,拿著腰牌走了。

  郭韜和丁鳳並肩殺了一陣子,暴徒卻是越聚越多。幸虧郭、丁和手下人馬舍生忘死,雙方才殺了個平手。正在難解難分的時候,又有一隊人馬趕來,郭韜聽見呼嘯之聲,心裏一涼,怕是增援的暴徒到了。

  卻聽見有人高喊:“都督莫急,我李詹來了!”郭、丁二人心裏一鬆,拚殺的節奏隨之也就快了起來。暴徒們漸漸抵擋不住,外圍又被李詹的部隊圍住,他們腹背受敵,很快就死傷殆盡。

  殺到最後,隻剩下了五十來人被圍在圈子當中。其中一個為首的暴徒突然大喝一聲:“住手!”所有人被他這一聲鎮住了,無不停手觀看。

  那人是個四十來歲的精壯漢子,赤著上身,鎧甲衣服都不知去了哪裏。他對著郭韜一抱拳:“郭都督,你果然是個好漢。原以為我們這許多人能夠把你置於死地,沒想到最後你還能反敗為勝!在下佩服之至!”

  郭韜道:“你們倒也不弱。不過殺害平民,截殺官軍,罪惡太大,本帥也不能放過你們。你們既然窮途末路了,這就放下武器,我給你們一個體麵。”

  那人慘然一笑:“郭都督,事已至此,我承認輸了。體麵要是讓別人給,那就太不體麵了。”回頭對身邊數十人說,“弟兄們,咱們也算是不負主公之托,時辰到了,這就去吧。”

  說完,拿刀橫在脖子上一抹,頓時喪命。

  他舉刀的同時,那數十人也一起舉刀就抹,齊整整就像演練過一樣,一霎時地上多了幾十具屍體。

  丁鳳冷冷一笑,道:“死的到也算是一條漢子。不過作惡多端,今日這叫做惡貫滿盈。”

  郭韜問李詹道:“城

  裏其他各處怎麽樣?”

  李詹道:“都是小股的暴徒,我們一到,他們要麽逃跑,要麽被我們就地正法。現在整個城裏都平靜下來了。”

  “城裏百姓的損失如何?”這是郭韜最關心的。

  “永順大街上的幾家商戶有些損失,但是沒傷著人。萬隆巷有四五處民宅著火,不過搶救及時,損失不大,人也沒受傷。隻是...”他猶豫了一下,遲疑著沒有說下去。

  郭韜問:“怎麽,有什麽重大損失嗎?”

  “錦富號這次損失慘重,西城的主號被搶劫一空,南城的兩家分號大部分貨物也被搶走了,分號的兩個東家都被暴徒打傷了。”

  郭韜心中一緊,誰都知道,這個錦富號的幕後老板是黃河鎮撫使牛忠武。他利用這個錦富號壟斷了邊界貿易,是他斂財的重要手段之一。要是讓他知道這個聚寶盆被砸了,那還不得暴跳如雷,把這筆賬全記在自己的頭上。

  又一想,也無所謂。自己和牛忠武的仇怨結了不少,也不在乎這一二。況且,到時候借著安撫商戶的名義查一下錦富號的賬本,說不定還能挖出牛忠武以權謀私的證據,挖掉錦富號這個毒瘤,清理一下邊界貿易。

  想到這兒,他點點頭道:“錦富號的事你們不用擔心,我來承擔。看來這幫暴徒的意圖還不是在街上搗亂,主要目標還是在糧草營、輜重營這裏。幸虧蔣先生提醒的及時,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蔣先生是誰?”丁鳳和李詹幾乎同時問道。

  “蔣先生可是個大才,”郭韜說起來臉上泛起一陣崇敬之情,“我在參議局的同僚們提到他簡直讚不絕口,據說他對兵部提出幾項奏陳,皇上都完全給予了采納。如今的兵部跟我原來那會兒可完全不一樣了。”

  丁鳳畢竟少年心性,一時來了興趣,問:“這麽說蔣先生來了咱們廣平?”

  “不錯,”郭韜邊說邊上馬,又道,“咱們快去都督府看看。剛才陸廣平跟我說敵人有可能用調虎離山的辦法,把我們引到這裏,然後去攻都督府!”

  丁鳳“哎呀”了一聲,道:“那可不成,我的五十個寶貝還在府裏呢!別真的中了敵人的計策。”

  郭韜道:“應該沒什麽大礙。我已經讓陸廣平拿著我的腰牌先走一步,到府裏提人去了,到時候送到袁鳳河的城防營,那就萬無一失了。”

  “陸廣平?”李詹道,“就是都督常提起的那位摯友?他也來了?”

  “對!”

  “都督!”李詹上前將郭韜的韁繩一拉,“您是急糊塗了吧。都督腰牌何等重要,怎麽能夠輕易授人,而且還是一個外人!”

  “這...”郭韜略一遲疑,便道,“不會,陸廣平和我是莫逆之交,怎麽可能騙我。再說,還有蔣南平先生在此,他總不會是奸細吧?”

  “照你說來蔣先生是朝廷大員,皇上的親信,照理不會有事。但如果陸廣平早已被敵人收買,故意騙你的腰牌,然後劫走精工和蔣先生,那事情就嚴重了。”

  郭韜雖然不信陸廣平真會如此,但李詹分析的也不是沒道理。他在馬上一抖韁繩,說了聲:“有什麽事情到都督府再說,快走。”

  當下幾個人帶著親衛營和丁鳳、李詹的部隊急匆匆趕往都督府。廣平城本就不大,隊伍很快就到了都督府大門前。

  眾人一看,府門前一切如常,四名親兵守住大門,還是郭韜帶兵離開時的那四個人。門前的大街上還有不少行人,也不想有什麽異動的樣子。

  郭韜鬆了一口氣,回頭看看李詹:“

  富成(李詹的字),我就說陸廣平不會有事吧。”他走到府門前問衛兵:“府內有沒有什麽異動?”

  “有一名將軍說是奉了您的命令要帶走一批人。他有您的腰牌,而且說事關機密,所以我們並未多問就放行了。”

  “還是走了!”丁鳳忍不住脫口而出,“那人是不是陸廣平?”

  郭韜問衛兵那名將軍的相貌。衛兵卻說此人全副盔甲,低著頭,麵目看得不清楚。

  郭韜心中一驚,回頭看了李詹和丁鳳一眼,三人急匆匆進府,走到那些精工的住處。那裏已然人去屋空,守門的衛兵也是和剛才府前的衛兵說的一樣。

  “這裏麵有些不對勁兒啊!”李詹看了郭韜一眼,“總覺得這個陸廣平行事有些詭異。”

  郭韜沒說話,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驚呼道:“去看看蔣先生在不在房裏。”

  三個人飛也似地趕到剛才議事的後廳。離著廳前還有五六尺的距離,三人就感覺不妙。廳門虛掩著,門前空無一人。原來的幾個守衛一個也看不見。

  三人對望一眼,丁鳳伸手一攔,將郭韜攔在身後,隨即摘下自己的雕弓,搭上一支箭,指向門口。李詹手裏已經提著寶劍,貓著腰緩步向前來到門口,用刀輕輕撥了一撥門,略略側身往裏看了看,就見他臉上的表情一變,顯得無比驚訝。

  待李詹提著劍回來,丁鳳壓低聲音問:“怎麽樣?”

  李詹道:“裏麵除了一個死人,什麽也沒有!”

  “死人!”郭韜吃了一驚,一個箭步衝到門前,當的一聲踢開房門闖了進去。眼前的情形讓他目瞪口呆,整個人想被定身法定住一樣。隻見房間正中半坐著一個人,正倚靠在座椅旁邊,頭歪在一旁一動不動,貌似已經死去多時了。

  丁鳳和李詹也隨後跟了進來,兩人雖然都見慣了死傷的場麵,可仍舊不免有些心驚。

  丁鳳脫口問了聲:“都督,這便是那位蔣先生嗎?”

  郭韜一字一頓地說道:“他不是蔣先生。他是陸廣平。”

  “什麽!”這下輪到丁鳳和李詹目瞪口呆了,“那麽蔣先生呢?”

  郭韜不再出聲,木雕泥塑一樣地看著地上的陸廣平。

  突然,陸廣平的左手動了一下,嘴裏囁嚅著想要說什麽。

  郭韜眼尖,喊了一聲:“廣平!你怎麽樣?”伏下身去,用胳膊支起陸廣平的。

  隻聽陸廣平將頭艱難地朝向郭韜的,仔細看了看,這才輕輕說道:“光宇,我錯了。”

  郭韜搖搖頭,說:“行了,你先說,蔣先生呢?”

  陸廣平卻答非所問:“我沒想到他會殺我,殺我..!他...夠狠!”

  “他是誰?”郭韜情急之下搖著陸廣平的肩頭,“快告訴我他是誰!他把蔣先生怎麽樣了?”

  陸廣平輕輕搖搖頭,費盡力氣才說出來:“追不上了。他,他早有部署,如今隻怕早已出城了。”

  丁鳳蹲下來身子問:“他到底是誰?是不是寧燕派來的?還有,蔣先生呢?”

  陸廣平的臉還是對著郭韜,好像是把全身的力氣都用上了,說:“光宇,我騙了你。沒有什麽蔣先生,他是從寧燕來的。他說,我在天順沒有前途了,他願意幫我施展我的抱負。他不姓蔣,他姓,他姓...”他掙紮了一會兒,才說道,“他姓沈...”

  “姓沈?”郭韜忙問,“叫沈什麽?”

  可再問的時候,已經聽不到回答了。陸廣平的頭一歪,靠著郭韜的肩膀上,已然沒有了呼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