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真相大白
作者:快樂的高山      更新:2020-03-03 03:03      字數:3605
  “向華吾弟:

  罪兄過往所作一切百死莫贖,這顆項上人頭,隻能權表寸心。罪兄並不期望賢弟原諒,如下數語,全係肺腑赤忱…”

  以下便是王璨對事情經過的交代。

  原來,早在王璨考中進士之後,就被蘇白塵發展為“公平道”的成員。蘇白塵為了控製下層官吏,特意將王璨安插進吏部,並且遲遲不對他升遷,還有意讓他在眾人麵前抱怨、牢騷,吸引反蘇分子的加入。

  等到時機成熟,蘇白塵便授意王璨成立雷霆社,意在有朝一日對朝中的反蘇勢力展開大清洗。加入雷霆社雖都隻是中下層的官吏,但是他們背後都有很多大人物的支持。有朝一日將這些人一網打盡,再將背後那些大佬一一牽出,這才是蘇白塵的最終目的。

  當然,雷霆社是顆定時炸彈,王璨本意絕不想讓賀荃牽連進來。但是蘇白塵看中了賀荃的人脈,知道能夠通過此人牽出不少高層人物的子弟,因此嚴令賀荃必須加入。

  一切就這樣悄悄展開著,盡管王璨百般不願,但公平道內的規矩有如天條,令他不得不將絞索一點點套在雷霆社眾人的頭上,包括他最好的朋友賀荃。

  其實客觀來說,直到王璨到狀元橋“顏回”書店內見蘇白塵為止,他對蘇、對公平道都還是一如既往的忠誠。

  隻是那晚當他回到自己府中的時候,一件突發的事情完全改變了他的心態。

  那晚時近三更的時候,貼身隨從王慶帶進一張紙條,原來是他在公平道玄字門的密友彭卓送來的。彭卓是大公子蘇青陽的心腹,能夠預先探知很多機密。彭、王二人表麵上交情泛泛,其實暗地裏過從甚密。王璨為人精細,深諳蘇白塵的為人,因此有意在公平道高層安插這條眼線,關鍵時刻能起巨大作用。

  字條隻有八個字:汝家覆沒,好自為之。隨信送來的是他妻子的一隻耳墜,那是成親時娘家帶來的陪嫁之物,妻子一直戴著,一天也不曾取下。

  王璨有如五雷轟頂!

  本來他也為自己留下了一條後路,做完雷霆社這段公事,他會以一種出人意料的方式消失在公眾視野之外,就連蘇白塵也不會找到他。

  但事態的變故讓他徹底改變了計劃。

  他要做的第一步是找到何畏,將蘇白塵的部分計劃透露給他,當然他沒有說自己也是公平道的人。何畏老奸巨猾,不會相信公平道成員能背叛蘇白塵。

  王璨向何畏說明的計劃是由他將蘇白塵引向指定地點,讓何畏軟禁蘇白塵,他率雷霆社成員清除公平道其他人眾。之後雙方利益均分。其實他心裏明白,以何畏的實力,軟禁蘇白塵之後消滅公平道易如反掌,根本不需要借助雷霆社的勢力。不過對他來說這無關緊要。隻要公平道被鏟除,他就大仇得報,至於自己的命運,他早有安排。

  為防備萬一,他很早就秘密安排了另一套計劃,這次終於可以啟動了。

  蘇白塵的確在清平巷地道口下車,並由王璨的人將他們引至滁州會館,而上車的則是王璨安排的替身。至於蘇白塵真正的替身則被王璨埋伏的殺手幹掉。殺手們得手之後,故意將地道口所有出路打開,迷惑林建淳等人。而雷霆社控製“霹靂驚”的起爆自然也是王璨的傑作。

  最後一步就是安排自己

  的下場了。他有意穿上一身不合身的衣服,然後自殺,王慶按照事先的吩咐將他的頭顱割去,造成有人替死的假象。他的目的是讓林建淳等人誤以為自己沒死,造成公平道內更大的恐慌。

  剩下的事情就是讓王慶帶著自己的頭顱去見賀荃,讓賀荃早做定奪。他知道賀荃性情剛烈,除非自己一死,否則絕不會相信全部實情。他的死既是向好朋友謝罪,也是警醒賀荃,讓他早做退路。

  王璨的信很長,讀起來頗費時間。盡管如此,賀荃仍然一字一句地讀完了全文。然後將信紙遠遠一扔,長籲一口氣。王慶看他神色平常,仿若沒有遭遇任何變故,心中不免有些納罕。

  賀荃將那包裹重新包好,放入匣內,又將匣蓋蓋上,交還給王慶,緩緩道:“你家主人囑咐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接下來你該怎麽做想必你家主人也已經吩咐過了。你這就去吧。”

  王慶躬身長揖道:“賀公子保重。”說罷又跪在地上對著那隻木匣拜了三拜,抱起匣子轉身打開機關,出房門而去。

  賀荃重又拾起那封信,看了又看。嘴角兩邊得肌肉咬得嘎嘎直響。過了好半天,他感覺淤積在胸口的那口氣好像舒緩了一點,腦子逐漸清醒起來。他將信紙扔進牆角的火盆中,點火燒盡,又拿起桌上的茶杯,咕嘟嘟猛灌了幾口,心中陡然閃出一個念頭。隻幾秒鍾的時間,這個念頭就轉換成一個成熟的計劃。他將手中的茶杯用力一擲,瓷杯撞在牆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隨即碎片四射。賀荃定定地站在那裏,任由碎片迸在自己臉上,劃出幾道血印。

  他返身走到一麵牆前,摘下牆上掛著的一柄“湛盧”寶劍。這寶劍傳說為春秋時歐冶子所製,為五大蓋世寶劍之首,曾經跟隨嶽飛元帥征戰南北,殺得金狗血流成河。風波亭之後,此劍不知去向,後來輾轉為賀家所得。

  賀荃“嗖”地抽出寶劍,寒光閃爍之際,耀得他眼睛有些發花。他豎起寶劍,陡然舞了個劍花,高聲道:“好劍哪,好劍哪!你跟隨我賀家多年,今日定讓你痛飲仇人之血!”

  然後他提劍在手,打開房門,大踏步向父親的房間走去…

  滁州會館某間隱秘房間內

  何畏慣有的大嗓門再次響起:“老蘇啊,我說咱倆喝杯酒敘敘舊,你偏不願意。這不,咱哥倆還是碰上了吧。”

  蘇白塵淡淡一笑:“相請不如偶遇。看起來賢弟是這裏的東道,既然如此,何不擺下酒宴,開懷暢飲。”他心中已然明了,自己目前的境遇大半與何畏有關,對方既然已經周密布置,反抗自然無用,還不如靜觀其變。

  何畏笑道:“我早已安排好一切。老蘇,可能你已經聽說了。現在外麵出了點變故,亂得不得了,據說有人要對你不利。你身邊人單勢孤的,出去不安全。你我同殿多年,交情自不必說。你老蘇有事,我老何掉腦袋也要幫忙。這裏地方隱秘,我看就在這兒多住幾天,等到風平浪靜了,我再接你回府,怎麽樣?”

  這是明白無誤地告訴蘇白塵,他被軟禁了!

  蘇白塵心中暗歎,人為刀俎,敢不低頭?索性灑脫一些,也放聲笑道:“蘇某多年來勞心勞力,總想找個地方修養一段時間。難得賢弟想得周到,愚兄怎能不領情?賢弟精明強幹,外麵

  之事還要煩勞賢弟多多照應了。”

  何畏暗自得意,不可一世的蘇白塵終於也有向自己低頭的時候。他強壓住心頭的狂喜,道:“好說,好說。”說罷,一擺手,從人將豐盛的酒菜陸續擺上桌子,酒席開始了。

  朝陽大街兵部尚書賀三省府

  兵部尚書賀三省朝會歸來,正在房中和幾個下屬商量事情,忽聽房門一響,兒子賀荃提著寶劍闖了進來。寶劍上鮮血淋漓,門口兩個衛兵躺在血泊之中,看樣子竟是賀荃殺了門口的護衛奪門而入的。

  賀三省大吃一驚,幾個下屬更是神色張皇,誰也沒想到兵部尚書的公子竟然會來殺自己的老子。

  賀三省急急問道:“荃兒,你這是幹什麽?”

  賀荃冷笑一聲:“父親,實不相瞞。孩兒想借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

  “父親的兵符!”

  賀三省一拍桌子,喝道:“大膽。兵符乃國之重器,哪能隨便就借,我看你又是喝多了滿嘴胡浸吧!還不快滾!”

  他這是在給賀荃找台階,要不然再鬧下去,隻怕不可收拾!”

  哪知賀荃揮著手中寶劍獰笑道:“爹爹,隻怕今日你想不給都不行了。廢話少說,把兵符交出來!”

  賀三省不解道:“荃兒,你又不行軍打仗,要兵符做什麽?”

  “你還不知道吧。我乃雷霆社社長協理。今日要興兵討賊,所以特借兵符一用!爹爹,蘇賊人人得而誅之,你不要執迷不悟!”說罷,揮著寶劍衝了上來。

  賀三省周圍幾個下屬雖也算是武將,要論耍牌賭錢都是一等一的人才,但說到動武打架那便是一等一的蠢材。他們見賀荃寶劍閃亮,驚得媽呀一聲四散逃命。無奈賀荃仗劍守在門口,大夥兒隻得各自縮在角落觀察動靜。

  賀三省模模糊糊有些明白,原來兒子和反蘇的雷霆社有這麽深的淵源。正要勸止,兒子的寶劍已經上來,橫在他的脖項之上!

  賀三省不相信兒子會殺自己,但心中畢竟有些發寒,顫聲道:“荃兒,你別發瘋了。你知道,威脅朝廷命官是什麽罪過!”賀荃卻不搭話,猛地將寶劍從他脖頸上卸下,右手握劍往父親懷中送,左手卻拽住父親往自己一側緊拉。由於他的身體擋住了賀三省,後麵幾個下屬看來仿佛父子二人在爭奪寶劍一樣。

  隻聽賀荃低聲道:“孩兒不孝,萬望爹娘保重。爹娘的恩德,隻有來生再報了!”說著握住父親的一隻手緊緊搖了一搖,然後將父親的手移至劍柄前,劍鋒向上,大聲叫道:“賀三省,老匹夫,你連自己兒子都忍心下手!啊!”隨著一聲慘叫,寶劍從賀荃脖子上狠狠劃過,他應聲倒地,眼見是不活了!

  這一切發生太快,包括賀三省都沒有反應過來。那柄寶劍“蒼涼涼”摔在地上,好半天室內無聲無息。

  又過了好大功夫,幾名下屬才戰兢兢圍攏過來,先看賀荃,血流如注,已然氣絕多時了。大家這才重又圍在賀三省身旁,有的說:“事情已然如此,請老大人節哀!”有的說:“老大人大義滅親,實乃百官楷模!”

  本就年邁的賀三省此刻越發顯得衰老不堪。他癱坐在地上呆呆地望著兒子的屍體,囁嚅道:“怎麽這麽快?就這麽死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