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行動開始
作者:快樂的高山      更新:2020-03-03 03:03      字數:3647
  蘇白塵見何畏喊他,停下腳步問道:“義臣(何畏表字義臣)呀,有何見教?”何畏道:“也沒什麽大事兒。難得今天天氣不錯,我在城西的舒意園擺了台子,特意請了升平班過來,咱哥倆聽聽戲,喝喝酒如何?說起來,咱們可是有半年沒在一起聚一聚了。”

  蘇白塵心裏突了一下,他注視著何畏的表情,瞧不出什麽異樣,於是道:“今天就不討擾了,家裏還有些事情要辦。改日吧。”

  何畏大大咧咧地道:“你能有什麽事兒,還不是回去陪新娘子。老蘇我可告訴你,你我都是五十奔六十的人了,身體,一定要注意身體。”說著他拍拍蘇白塵的肩膀,續道:“二三十歲的小夥子也經不起這樣折騰呢!”說罷哈哈大笑。他笑聲爽朗,引得周邊的人都側目觀看。

  他越是笑得開心,蘇白塵心裏越是發緊。這人明知今日雷霆社在葫蘆巷伏擊我,不站一旁看熱鬧卻想拉我一把,這是何意?

  他仔細端詳何畏的神色,腦中急速運轉著:他是在借喝酒之名助我躲過伏擊。可他為什麽要幫我呢?

  轉念一想,隨即明了。何畏是個聰明人,他肯定清楚,以公平道的能力查明雷霆社的行動不費吹灰之力,這次刺殺很可能已在蘇白塵的掌握之中。與其等到蘇氏平亂之後跟在別人後麵示好,不如現在就順水推舟,既賣了個偌大人情,又能向蘇白塵表忠心。

  想到此處,蘇白塵再次湧上滿腔得意。何畏到底是個識時務的,眼見自己力量日益壯大,連他也忍不住向自己投效了。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所謂的雷霆社竟是自己一手策劃的。既然搭了台,自己身為主角怎能缺席?他微笑道:“義臣,你別光耍嘴,當時候隻怕你比我更能折騰。”說著臉色一變,道:“我不是誑你,府裏真有事。改日,愚兄做東,你我兄弟痛飲一番如何?”

  何畏滿麵含笑地看著蘇白塵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攪了。不過這個東一定得我來做,到時你可別再溜囉!”

  “哪裏,哪裏…”蘇白塵應承著上了車一路走遠。

  何畏也轉身回到車山,吩咐車夫:“抄近道立即回府,一刻也不要耽誤!”剛才和蘇白塵的一番對話證明他得到的那個線報是真的,他要立即回府照計劃行事。至於那個報信的線人,別說是蘇白塵,就算是他自己想破腦袋也弄不明白,竟會是王璨!

  公平道地道內某秘密指揮所

  一名公平道衛士將一隻蠟丸交給林建淳。蠟丸是公平道傳遞消息的一種方式。每個地下指揮所內均有專用通道傳遞這種蠟丸。通道內有專門的彈射裝置,發送消息時將蠟丸放進鋼珠之內,彈射至某個中轉點,中轉點的人員根據鋼珠上的記號再向另一個中轉點轉發。在一座城市裏最多隻需四、五次周轉,即可到達收件人手中。這種方式比飛鴿傳書更加秘密迅捷,比人力傳遞更加穩妥。

  林建淳看過蠟丸內的情報,知道主公已經離開景陽宮,前往預定地點。在那裏,林建淳已經安排替身和蘇白塵交換,假蘇白塵將一路行駛到葫蘆巷等待著灰飛煙滅的命運。

  他轉頭問身邊的弟弟林建義:“清平巷準備得如何?”清平巷正是蘇白塵偷龍轉鳳的地點。林建義道:“放心,一切安排妥當。清平巷的地道口設在路麵上,外人根本無法察覺。屆時

  主公車輛隻需在地道口上方停留片刻,替身便會從車底進入車內,而主公則從地道抵達指揮所,調度一切。”

  林建淳點頭道:“一切要萬無一失。這次雖然是咱們自己設的圈套,可別弄巧成拙,讓旁人鑽了空子。你現在就從密道趕去清平巷接應主公,不得有誤。”

  林建義答應著匆匆離開。林建淳又吩咐身邊一名衛士:“隨時向我報告消息。我要確知主公每一時刻的具體位置,要是跟丟了一會兒,統統斬首!”

  將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林建淳回到書案前坐下。他將頭仰在座椅寬大的靠背上,眼望著天花板出神。好半天,他深深吐出一口氣,重新坐直身子,端起案上的茶水吞了一大口,然後一股腦咽下。這是杯沏得很濃的釅茶,也是林建淳最喜愛的飲料。倒不是這茶有什麽獨特的味道,而是它有個林建淳最需要的功能:提神。特別是這兩天,主公的計劃正進入關鍵階段,十二個時辰連軸轉是常有的事情,為了避免打瞌睡,釅茶自然成了他最好的伴侶。

  釅茶的功效很快便體現出來,剛才還感覺有點混沌的腦子清醒了許多。他再次靠在椅子上,剛才滿心的焦慮如今已經被興奮所代替。

  怎麽能不興奮呢?這次是他林建淳的決定性戰役,成功的話,他極有可能躥升至公平道的最高層,成為主公名副其實的左膀右臂。想到此處,他內心深處好像被某種東西觸動了一下。成為左膀右臂之後呢?大公子病體沉重,看樣子在短期之內是無法恢複了,甚至有可能…那麽取代大公子在公平道地位的會是…

  想遠了,他強迫自己把這個念頭深埋起來。現在還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做好眼前的事情吧。

  他閉上眼睛,想讓自己從亢奮中恢複一點。可是閉上眼睛的一刹那,那張麵孔隨即又浮上眼前,是這幾個月來揮之不去的那個麵孔。因為調查曹文鈞的底細接觸到她,了解到她的身世,並且巨細靡遺地向主公做了匯報。他料不到主公對這個女人竟然有如此興趣,以至於成就了如今轟動京城的平鄉侯夫人。

  他開始默默念誦著那句話:日後如有疑難,可傳信至京城玄武大街金亭館玄字六號房,在下定當克盡全力。她真會來嗎?也許會,也許不會。但這並不重要,不論她來與不來,自己對她的承諾都永不改變。當然,這承諾她是絕對不會知道,他也絕對不會讓她知道。

  他這麽做的動機自己也說不清楚,或許是因為每次見到她的時候,他都會很自然地想到那個十五年前失散的妹妹,那個被殺掉自己父母的人奪走的妹妹。他至今仍然記得自己一麵牽著弟弟,一麵向載著妹妹的馬車狂奔的情景。可惜那馬車太快,他一輩子也趕不上了。

  很多時候他都對自己說,對她好一點,也許我的妹妹就能夠過得好一點。

  玄武大街忠勇侯府

  何畏的府邸離景陽宮不算很近,但他仍然在午初一刻便到了家裏。此時,他坐在書房裏,正聽著嚴鐸的匯報。隻聽嚴鐸道:“小人身邊的奸細已經查清,不出侯爺所料,正是車夫嚴祿。這小子昨晚上偷偷把情報放在我家後門的花壇裏。今日淩晨一輛清運泔水的車輛經過時,車夫輕輕巧巧就把那份情報給取走了。”

  何畏點頭道:“看來這兩天對他的監視沒白費。說起來也幸得王璨

  的提示,要不然怎麽會知道臥榻之側還有這麽個公平道的釘子!切記,不要打草驚蛇,到時候再一起算總賬。”

  嚴鐸道:“小人明白。”停了一停,又道:“侯爺,這一點我始終想不明白。王璨明知我是您的臥底,為什麽還要在這件事情上通風報信。更匪夷所思的是,他竟然能夠偵知蘇白塵的真實行蹤並且透露給我們,這卻是何意?”

  何畏沒有立即應聲,因為這個問題在他心裏也纏繞了很久。半晌兒他才道:“有可能是這樣:王璨通過某種管道獲悉雷霆社的刺蘇計劃敗露,並且老蘇今日會向他動手。以公平道的能力,王璨心知此次必是在劫難逃。所以他才會選擇和我們聯手,用我們的力量牽製老蘇,這是他唯一的求生之道。”

  “王璨怎麽可能會知道公平道的計劃?”

  “狡兔三窟嘛!王璨不是個庸人,表麵上他和你們商量刺蘇大事,背地裏他定有自己的一套班子秘密活動,監視公平道的行蹤。他這是在給自己留後路!”

  “那我們真的和王璨聯手?”

  “我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王璨這是要我們去阻擊蘇白塵,他好坐享漁利。”

  “放心吧,阻擊肯定會阻擊。隻是怎麽個阻擊法,得由我們說了算。照我說的做,咱們就不會有絲毫風險。不論蘇、王哪方勝出,咱們都是最後的贏家。”

  嚴鐸看見何畏的眼神忽地凶狠起來,心下一寒。他沒再說什麽,靜聽何畏的下文。

  “你立即帶上精幹人馬前往白城巷滁州會館,一切按計劃行事!”

  “滁州會館?”

  “沒錯,那裏便是蘇白塵今日真正的落腳點!”

  錢塘弄王璨府

  王慶,王璨的貼身長隨,拿起一塊綢布擦幹寶劍上淋漓的鮮血,還劍入鞘。那具無頭的屍身就躺在旁邊。他將人頭小心翼翼地包裹起來放入早已準備好的木匣中,然後蹲下身子將那具屍體上上下下檢查一遍,看不出什麽破綻,這才抓住兩肩,將屍體拖到桌子底下。

  幾分鍾之後,王慶換過一身衣裳,縱身上馬飛馳出門。與此同時,附近監視王璨的公平道人員也在緊張監視著。

  今天當班的是地字門二等衛士薑鍾和羅希。薑鍾見王慶出門,轉頭問羅希道:“王慶不是王璨的長隨嗎?怎麽單獨走了?”羅希道:“興許是王璨有所吩咐吧。”

  “這家夥走得慌慌張張,別是有問題吧?”

  薑鍾心中一凜,腦中念頭一轉,問道:“你肯定剛才出去的是王慶。”

  羅希皺眉想了一會兒,遲疑道:“穿著打扮倒不錯。麵目嘛,離得有點遠看不真切,但應該不會錯的!”

  薑鍾怒道:“什麽叫應該!出了差錯,你擔的起嗎?”

  羅希心中嘀咕,你和老子平級,幹嘛總拿個主子的架勢教訓我?出了差錯,老子掉腦袋,你也脫不了幹係。不過嘴上不敢說出來,這小子是地字門主辦劉通的小舅子,背景挺硬,表麵上還不敢得罪。他吞口唾沫回道:“要不我摸進去看看情況。”薑鍾道:“要去就快點,別磨磨蹭蹭耽誤了大事。”

  羅希應聲走了。薑鍾心裏盤算著,要是沒出亂子最好,一旦有問題,就全部推在這小子身上。到時候姐夫會幫自己圓場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