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作者:星期五的五      更新:2020-04-18 16:36      字數:2709
  “那丫頭好像挺喜歡你的。”

  阿誌有一次在回去的路上悠悠然的說了一句。

  “誰?誰喜歡?”

  宋清持有些發懵,撐住了自行車問道。

  “書店那丫頭。”

  “喜歡誰?”

  “……假裝不知道呢?”

  阿誌轉頭笑著看他,落日的橘紅色光輝灑在兩人身上,遮住了宋清持因害羞而紅透的臉,宋色的T恤也染上一片霞光,變成了淡粉色。阿誌笑著一腳將車子蹬了出去,

  “夏天就是大海,西瓜和初戀的季節啊。”

  “……”

  “當然不能少了空調。嗯,不能少。”

  “我……”

  宋清持欲言又止,阿誌將自行車停下,等著他繼續說。

  “我可能,不喜歡她們…”

  “等等…你一次打算喜歡多少個??還她們,一次一個好吧,不然會被姑娘們的老爸們追著打的吧?”

  阿誌皺著眉問他,宋清持忽然笑了起來,

  “不是,我表達有問題,我是說我不喜歡女…”

  “不喜歡小女孩嗎?口味很成熟啊…嘖嘖……”

  阿誌抱著胳膊作沉思狀搖頭晃腦,宋清持哈哈大笑,推了他一把,“你知道我什麽意思!”

  “嗯,我知道。”

  阿誌幹脆的回應和平和的態度讓宋清持有些驚訝,阿誌看他半天不說話聳聳肩說道,

  “這有什麽,喜歡一個人而已。不過這是你的秘密,好好保護。”

  “我會的,我不會輕易讓別人知道的……”

  宋清持點點頭,小聲回應了一句。

  “保護好自己,保護好你的愛人。”

  阿誌又叮囑了一遍,隨後又開始了混不吝的插科打諢,“不過你這小屁孩還是先好好學習吧,我都沒見你寫過暑假作業。你到底能不能考上中戲啊,好擔憂……”

  “囉嗦啊!哪壺不開提哪壺?跟我媽一樣……”

  “哦是嗎?”

  宋清持故意去別他的車子,兩人一路說笑打鬧的回了家,結果忘了買祖父囑托的線香和蠟燭。兩人便隻好又出來去買,快要陰曆七月半,祖父總是要提前備好各種祭祀物品去竹枝島焚香祭拜。祭拜誰宋清持從來不敢問,今年看來又多一個人。

  賣香燭和老板也是祖父的老朋友,南島不大,幾乎人人都認識祖父。

  “小宋,買香嘅?”

  “嗯,細香,中香,粗香各三盒,還有香燭十支…哦,還有香爐……”

  宋清持念著單子上羅列的東西。店主則慢悠悠的揀選分裝,阿誌湊在他身邊一起看著。“這麽多?”

  “嗯,阿公每年七月半都去竹枝島紀念當初戰死的戰們。”

  “竹枝島啊那裏陰的很,隻有小宋阿公敢去,正氣最足,邪魔怪祟不敢搞他哦!”

  店主忍不住要多句嘴。宋清持無奈的反駁,

  “哪有什麽鬧啊,都說了是附近暗礁太多才容易出事的啊。”

  “別家船都會撞到,唯獨你阿公撞不到哦。”

  “從島後方上岸嘛。”

  “島上有人說話嘞?”店主見宋清持一直拆台,就一直列舉著聽來的靈異事件,宋清持一聽更要爭個明宋,

  “島上有泉水有植被,肯定有動物叫聲啦。”

  阿誌在一邊饒有興趣的聽他和店主你一言我一句的抬杠,最後是宋清持完勝。店主擺擺手,“算啦算啦!講不過你大演說家,哎,再給你多一盒線香!”

  “嘿嘿!多謝!”

  宋清持笑著接過袋子,結了錢朝店主揮揮手。

  “你不是怕竹枝島嗎?”阿誌問他。

  “以前怕,但不是因為那些道聽途說的靈

  異故事害怕,而是因為那裏曾經發生過慘烈戰爭覺得有些可怕。”

  “但其實,那座島挺美的。”

  “是啊。”

  阿誌騎著自行車忽然說了一句,

  “我那個老爸,好像戰死在那裏哦…”

  宋清持看了他一眼,阿誌轉頭看他,

  “阿公每年去祭拜他,陪他說說話,應該也不會悶啦。今年我也一起去拜一拜吧。”

  “可以啊。”

  “回去吧,老師冰了西瓜哦。”

  “我要吃中間那一塊!”

  “想得美,誰先到家就讓誰吃!”

  “喂!你是長輩啊!讓著我啊!”

  宋清持見阿誌飛一樣蹬著自行車溜出去,也跟了上去。

  臨開學一個星期前宋清持才離開南島。阿誌和他同一天走,隻不過他回西安,阿誌則整理著簽證和護照等資料準備出國。

  “你要去哪兒?”宋清持問道。

  “我去烏斯懷亞。”

  “什麽地方?”

  “南美的最南端,火地島的首府。那裏也是地球最南端的城市。”

  宋清持對那個地方沒什麽概念,阿誌將墨鏡架在鼻梁上,“你可以理解為度假勝地吧。”

  宋清持要求他發消息給自己報備狀況,畢竟阿誌的抑鬱症還處在幹預治療的階段,狀況不是很穩定。阿誌笑著伸手揉他的頭發,

  “怎麽?擔心我啊,我不是自己去,放心吧。還有幾個朋友一起去的,他們先出發了。”

  宋清持聽了,雖然放心卻還是有些落寞。原來他不是一個人,原來自己也不是那麽必須的人啊。阿誌的航班也需要回北京轉機,所以航班是同一趟,宋清持辦理值機時將兩人的座位選在了一起,他也知道阿誌喜歡天空,特意選擇了靠窗的位置。

  過安檢時,警務人員掃描到了阿誌的箱子裏麵的藥片,各種各樣的藥瓶引起了執勤人員的懷疑。阿誌隻好拿出醫生的診斷書詳細的做了說明才放行。看樣子經常被誤會,阿誌還特意將診斷書貼了塑封膜防止損壞,宋清持本來是笑著的,靠在行李箱前津津有味的看阿誌無奈的拿起一瓶一瓶的藥片和對方做說明。

  忽然,他鼻子一酸,眼淚流了下來。那些藥,是阿誌的救命藥。

  拉升,平飛,巡航,一直很平穩。阿誌坐在靠窗位置,把棒球帽壓低平靜的閉著眼。宋清持一會兒看看他,一會兒看看上方的小屏幕,上麵播放著並不好笑的整蠱視頻。

  “阿誌…”宋清持小聲說了一句。

  “嗯。”

  阿誌沒有睡熟,輕聲應了一句。

  “寒假的時候你會來嗎?”

  宋清持問完問題,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又挪開了目光。阿誌看著舷窗外的藍色天空和下麵厚重的雲層停頓了一會兒。

  “會吧……爭取來。”

  “我希望你來。”

  兩人在北京分別時,阿誌在機場的商店買了一頂漁夫帽扔給他,

  “這個既可以遮陽又可以當做眼罩,很好用哦。”

  “老土……”

  宋清持捧著那頂灰色帆布漁夫帽嘟噥了一句。

  “那得看什麽人戴。走了,拜拜。”

  阿誌隻給了他一個背影,瀟灑的揮手再見。

  開學後的生活似乎沒什麽太大差別,他和宋母說了自己打算做演員的想法,宋母以為他發燒了,認真問了他三四遍,才確定他的確不是腦子發熱。從此每天放了學還要去老師家裏學習表演方麵的專業課,畢竟藝考是上學期就要進行,時間還是要抓緊的。每天的功課量越來越大,宋清持也有疲憊的時候,他會給阿誌發消息。阿誌總要隔天才回複,也許是因為時差,也許是因為要早休息。宋清持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問問他在做什麽?烏斯懷亞有什麽?那裏漂亮嗎?阿誌的回複也很簡短,有海,有島,還有燈塔。不過有時候也會突然給他發消息,點開一看裏麵或者是一隻小狗,又或者是小貓,配文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