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聽您這話的意思，是鄧家內部那柄蟬鳴，是假的？”葉菱紗麵露驚訝之色，但轉念一想，這樣何嚐不是最好的防備的措施呢？

  身為護劍者，確實也該將劍時刻都留在身邊也是最為周全的做法。

  她突然有些同情那些處心積慮去闖入鄧家奪劍，最後喪命的人，他們若是知道這劍不過是一件假貨，會是何種想法。

  “不錯，但鄧家鬥室中的蟬鳴，說是贗品，其實也算不上。”鄧秋解釋道，“這是以老夫的靈力為主體所複刻的。”

  “無論是劍重，劍長，外形，質地，再到一些細枝末節的手感都一模一樣，可以亂真。”

  葉菱紗有些疑惑：“複刻？就我所知，要是想完美複刻一柄絕世之劍，它的造價甚至不會亞於原品。”

  韓遠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葉菱紗：“這你都是怎麽知道的？”

  葉菱紗向他做了副鬼臉，又回敬了一個“笨”字，把韓遠氣得夠嗆。

  隻怪他年幼時候醉心於大陸龐雜的曆史，埋頭於古籍書卷中，對此類“旁門左道”索性一概不聞不問。

  “不錯，與其說是鍛造之法，不如說是劍式。”鄧秋道，“凡天下之神兵，無不各有脾氣，有些快如閃電，有些飄渺出塵，有些純粹無瑕，有些殺氣盈天……”

  “你的那柄紅色的劍，算是後天之器，因為飽飲鮮血，見慣殺戮，更承載用劍者的情緒，才會逐漸養成一副臭脾氣。”

  葉菱紗打量著韓遠：“你也是茅坑裏的石頭麽？”

  “嗯？”

  “又臭又硬！”

  韓遠別過臉去，不再理會她，向鄧秋問道：“那蟬鳴的脾氣如何？”

  “很怪異，或是說極其灑脫，它竟會容許他人的靈力穿過，鑄成一柄和它一模一樣的衍生品。”

  “但隻能有一柄，也就是說，我若是收回靈力，寄放鄧家的那柄劍……”

  “就會憑空消失？”

  “是的，然後出現在我手中。”

  “這樣的話，將出現前所未有的

  戰法，雙手劍——兩儀。”

  “這本就是韓蟬祖師的劍術，已經蒙塵了太久，因為世上的劍多得不計其數，卻再也無法找到兩柄完全一樣，分毫不差的劍了。”

  “這可以說是，失傳了的手藝。”

  韓遠心中仿佛閃過一絲奇怪的感覺，像是某種來自遠古的悸動，這便是韓家遺失了一千七百年的一式絕招，而他有機會得以傳承！

  “我一定能學會。”韓遠如是說道。

  鄧秋接過劍，突然，他雙眼眯起，看向牆上兩處高懸的靈牌，其中一枚中間裂開一道縫隙，而後迅速破碎。

  他握劍的手有些顫抖，這枚靈牌的破碎，代表了鄧家當代家主鄧木的死亡。

  似乎猜到了什麽的鄧秋臉上露出一絲悲戚，鄧家邁了千年的步子，一路上的腳印深深淺淺，而今似乎走到了終局。

  這是上一代護劍者的口述，護劍並非隻是護劍者的宿命，也是鄧家的歸宿。

  那位韓蟬祖師將劍交出時，曾有一句讖語：蟬鳴可護你鄧家百世血脈不絕，若是此劍一朝擇主，則鄧家萬事成空。

  鄧秋看著眼前的年輕人，眼中有了決然的神色，鄧家的頹敗既然已不可遏製，那就由你來握住蟬鳴的劍柄吧，好讓世界再次聽聞它的絕唱！

  “怎麽了？”

  “沒事，時候不早了，不能再閑聊下去了。”

  韓遠明顯感覺到，這個老人在目睹靈牌破碎那一刹，露出了極為揪心的表情，當他接受了一切的時候，像是刹那間就老得不成樣子。

  人的衰老，好像真是一瞬間的事情。

  “搞不好馬上就要封城了，你們隨我來，去看一些千年前的東西。”

  韓遠點頭稱是，同時他注意到，在館子的角落，有個很不起眼的磨盤，比尋常的小了很多，若是不細看，根本無法發現其所在，好像它的目的不是為了其他，隻是為了掩人耳目，好使它長久隱蔽於此處。

  他蒼老的手緩緩轉動比他年紀更大的磨盤，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牆壁逐漸往外翻折，顯現出門的輪廓，韓遠一眼看去，像是一條長長的密道

  ，通往不知何處。

  “這是茶館的裏間，一般用來堆放一些雜物，不必太在意。”

  老人用靈力凝聚起一捧燭火在前麵引路，他手中的微光勉強能照亮前頭兩三步的路程。

  葉菱紗喃喃道：“雙層保險麽……”

  “不止雙層，以防萬一，因為泄密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老人不經意間談起一宗秘聞：“你們聽說鄧家搬家來靠山城的原因，是因為貪圖它更優渥的地理位置麽？”

  “外界所傳都是如此。”

  “也難怪，這確實是原因之一，但真實往往被用很重的筆墨掩去了。這算是一件陳年舊事了，但我們從這裏出去之後，鄧家還存不存在都是兩說了，告訴你們也無妨。”

  “鄧家搬家的實際原因，其實是因為護劍者的失職。”

  “因為由蟬鳴劍衍生而出的劍法太過於駁雜，就算是鄧家曆代最傑出的人，也不可能窮盡其中學問，就親筆記下自己的所思所悟，特別是兩儀式的訣竅與招式，再由後世一代代護劍者參考學習後再次總結，累計下來就多得不可收拾了。”

  “雖然很多都糙了一些，現在已經用大不上，可總不能扔掉吧，於是不得不開辟密室來儲存，日積月累之下又不斷拓寬密室的麵積，因為隱蔽做得不錯，護劍者又有不低的修為在身，所以基本無事發生。”

  “直到三百年前，那一代的護劍者據說是浪蕩子，疏於劍道，卻總遊蕩在風月場所。”

  “那時的密室藏在山穀裏，那人走出時候，竟連房門都不曾掩上，結果被四處玩鬧的孩子發現。”

  “密室的事情如火一般蔓延開來，所有人都知道了鄧家有好劍，還有無數所謂武學秘籍。”

  “所以遠近都有些自視甚高的人前來拜訪學習，我們祖上怎會同意，於是他們就強闖硬搶，就誕生了鄧家為劍而生的另一個主殺伐的司職，這是潛行於家族暗麵來行血腥之事的職位。”

  “肅清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