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三伏城裏的老人
作者:南野圭汝      更新:2020-03-03 00:28      字數:2041
  戈壁裏的一座城,雖說也很繁華,但是走在路上時飄搖的風沙總難免讓人懷疑這究竟是不是一座城。

  行在路上的人,頭上總是會裹著一層層的布,可以遮陽,也可以阻擋風沙。

  楊甄一個人拋頭露麵地在街上行走,總是難免會惹人注目,整條大街隻有他的穿著與別人格格不入。

  他沿著三伏城的主幹道一直向前走,在一個小小的路口拐進了一個巷子,路很窄,兩側卻住了很多人家。

  他們家家戶戶都緊閉著門窗,在這座城裏,一時半會不關好窗戶,飛進來的沙子就可以給桌子鋪上一整麵。

  楊甄走到一家人家前,輕輕地敲了敲門,這戶人家與其他的也並沒有什麽區別,但他卻知道這家人有極大的不一樣。

  一個老人開了門,穿著最普通的麻衣,臉上的皺紋密布,頭發已經幾乎全是白色,看著楊甄問道:“你是誰啊?有事情嗎?”

  “想討口水喝,我可以進去坐坐嗎?”

  老人點了點頭,讓楊甄進門之後又趕緊把門關上,怕風沙飛入髒了剛剛打掃完的屋子。

  這屋子也小得很,隻有一個小的離譜的廳和兩個房間,其中一個看得出已經許久沒有人住過了。

  但是楊甄的目光卻放在大廳裏的祭壇上,那上麵掛著一柄尚在鞘中的刀,卻不是像人們所認識的大刀那樣寬厚,而是細長的,隻是刀身的兩側一麵開刃而另一麵不開刃,以及那微微彎曲的弧度,才讓人知道這是刀而非劍。

  楊甄趁著老人給他倒水的時候,將刀微微拔出,露出了緋紅色的刀刃,隻有在親眼見到時才能感受到這柄刀上藏著的殺意。

  “小夥子,幹嘛呢?”老人把茶水放在桌上,疑惑地看著他,楊甄心裏卻十分驚訝,這個老人居然走到自己身邊時都沒聽到,難道是自己的注意力全部被刀所吸走了。

  “你在看那把刀嗎?”老人似乎並不在意,坐在廳裏的一張藤椅上,緩緩地講了起來,“這把

  刀,是我祖上的一個先輩留下來的遺物,我們家一輩子都在侍奉著它。”

  “我們家從前在東陸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家族,因為住在東海上的一座小島,被稱為東瀛之族,都是後來家道中落,一路落魄至此,帶著這把刀躲到了這戈壁裏的三伏城中。”

  “敢問您貴姓?”楊甄坐了下來,老人的故事或許是真的,但也實在是太老套,實在是沒有什麽衝擊力,他這麽問隻是想確認一些事情。

  “我姓陳,但是小夥子,我知道這不是你想得到的答案。”老人喝了口茶,用淡淡的語氣講道,“為了躲一些人,我的曾祖父將姓氏改做了陳,雖然現在也就沒什麽好躲的了,但是姓氏也已經習慣,就沒有再改回去。”

  “如果未曾改姓的話,應該是姓蕭。”

  楊甄心中有些詫異,卻並沒有驚濤駭浪,因為這些東西都很平常,他既是向著這來的,那這些略顯驚人的事就也很普通了。

  似乎命運之中有一股明明的力量,或許就是蕭越所說的那些因果線吧,東陸的家族在衰敗之後,跋涉萬裏,卻那麽巧合地將他的佩刀帶到了他的墳墓的那片戈壁裏。

  但他卻還有個疑問:“那請問,您怎麽知道我想要的答案是蕭呢?”

  “因為那把刀,從沒有人能將它拔出鞘,而你卻做到了,所以我知道你一定是為了這把刀而來的。”老人把刀取了下來,卻沒有交給楊甄,“我可以把刀給你,實際上若你想搶,我也毫無辦法,但還是希望你能聽我講一些話。”

  “你自然可以講。”楊甄擺了擺手,現在那把刀已經可以說是他的囊中之物,自然不妨多聽幾句。

  “這種刀,名為太刀,整個大陸,曾經隻有東瀛的蕭家會用,而現在就隻有我還會他的刀法,過去還有我的兒子,可惜他已經死了。”老人用了些力氣,卻還是拔不出這柄刀,“但在就要失傳的時候,你來了,或許是命運注定的,你願不願意繼承東瀛的刀法?”

  “我覺得,未嚐不可。”楊甄微微放低身子,從老人手

  裏接過那柄太刀。

  正當楊甄準備拔出來的時候,老人卻摁住了他的手,搖了搖頭,說道:“東瀛刀法的第一條就是,不輕易拔刀,一旦拔刀,就要占盡上風。”

  楊甄皺了皺眉,停下了動作,將太刀挎在自己的腰上,問道:“明白了,那請問您,何時願意教我刀法。”

  老人看了看正要落下的太陽,幫楊甄打開了門,頓時一股風沙衝了進來,還是弄髒了剛打掃完的地麵。

  “今天天色也晚了,你明天早上隨時都可以來。”

  楊甄點了點頭,走出了屋子,在正要離開時,卻忽然轉頭問道:“您還有沒有裹頭用的布,若是挎著刀再不加掩飾,太過顯眼了。”

  老人點了點頭,走進屋子又走了出來,遞給了楊甄一塊裹頭用的粗布,質地有些紮人,卻能有效地擋住飛來飛去的風沙。

  但是楊甄卻沒有把注意力放在這塊布上,他始終在仔細觀察著,他剛才在老人走進屋子再走出來時,一直都聽不出老人的腳步聲。

  “敢問,您當真未曾修行過?”楊甄有些疑惑,在他感知裏,老人身上完全沒有靈力的波動。

  “不曾修行過。”

  “那您這腳步?”

  “是東瀛刀法中的步法,都已成習慣了,你以後自然也會學會的。”

  楊甄在即將離去時,問了老人最後一個問題:“既然東瀛刀法運用的範圍如此廣泛,為何您不去修行呢?想必遠超普通修行者是輕而易舉的。”

  老人卻歎了口氣,微微地笑了起來:“我的兒子過去是一個修行者,可惜他死了。”

  老人看著天空,緩緩地說道:“在這座三伏城裏,終歸沒修行過的,想要安安穩穩過日子的才是大多數。”

  “那您為何還要教我刀法?”

  “因為把它傳給對的人,這是我的天命,比我那些稀鬆平常的日子更重要百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