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店中血殺
作者:
南野圭汝 更新:2020-03-03 00:27 字數:2125
“上酒。”他輕輕敲了敲桌麵,聲音沉沉地道。
但在這種無比聒噪的環境裏,沒有人聽到他的話語。
他清瘦的手背上暴起一條條青筋,五指成爪地捏住碗碟,向地上一擲。
清脆的破裂聲一時間惹得所有人注目過來了,他們看到的,是一雙像鼠一樣委頓邪性的眉眼。
“有沒有人給老夫來上酒來。”老人像是喝得有些微醺了,說話都有些含混不清。
眾人看過來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落魄成狂的乞丐,都咧嘴輕笑著看著這一幕的發生。
他們一時間都變成了看客,帶著一副看熱鬧的表情,期待著一出好戲的開演。
能占據臨近南門口的位置開店的,要不是家底殷實得不像話的,要不就是人脈寬廣,背後有靠山的。
所以說這邊的店小二都捎帶著有些天生看不起人的傲氣,好像是沾了富貴主人的光的惡犬,常常是這種狗,吠叫起來卻是特別讓人頭疼。
他們這些能在店裏大聲說話的人,無不是常客,或者是多塞了幾個銅板,打點好了關係,才讓這些狗仗人勢之輩睜隻眼閉隻眼。
通常來說,他們對於這些看著像是要鬧事的客人,向來都不客氣。
上回一個來店裏乞討的五旬老漢,就被笤帚追打著趕了出去。
這個看著就不像是好人的老頭子,論年紀似乎還更大些,看來得遭殃了。
畢持扯著嗓子喊道:“小二!小二呢!聽不懂人話是不是?信不信老夫再摔你一個碟子。”
這時候所有人都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
眾人使勁憋著笑,裝作各聊各的事情,眼神都時不時瞥向這邊。
老人嘴角咧起一抹笑意,畢某人向來不做無準備之事,那就讓我來碰一碰這座大城的底線?
他指尖繞著一縷,風!
絲線殺人,無孔不入的風!
他歪著頭向著樓梯上看去,他看見那個人帶著副陰沉的麵孔快步走下來,幾步來到他的麵前。
“既然來了,怎麽還不給老夫倒酒?”畢持抬眼看著他,“說實話,如此劣酒,我還是第一回嚐,你給爺說道說道,是參了幾斤老鼠藥進去?”
此話一出,一層之內駭然噤聲,這可不隻是挑釁了,這就是打臉砸招牌了,可是天大的事。
這老爺子看著賊眉鼠目,脾氣倒是夠烈的,隻是不知該如何收場了。
小二反問道:“既然是劣酒,為什麽還要留在這裏呢?還要吆喝著上酒呢?”
“嘿,我是這麽想的哈,我再喝幾口,說不定能品出些糞土的滋味?”
眾人更驚,也有些惱怒,這話說出口,誰還喝得下去!
店小二怒不可遏,他一手按在桌上,居高臨下俯視著老人:“你再說一遍!”
畢持也笑著與他對視:“這就是你們雲上樓的待客之道?”
“你這樣的,也叫客人?”小二冷笑道。
店裏的空氣無聲流動,此時卻有些微妙的不同,但店中坐著的凡夫俗子無一察覺,連明顯下降的溫度和突如其來的寒意都習以為常地無動於衷。
小二看著這個老人依舊坐著紋絲不動,他的怒意愈演愈烈,他所不知的是,就連他的憤怒,也在坐著那人的控製之下。
他隨手抄起地上的簸箕,往老人的頭上扣下。
畢持坐著沒動,任憑這玩意砸在腦門上,常年堆積的灰塵一股腦揚起。
在風的詭異流速之下,保持了長久的漂浮,一時間沒人能注意到此處發生的一切。
下一秒,簸箕重重摔落到地麵。
店小二捂著剛剛拿簸箕的手,他的五指莫名其妙地齊齊斷裂。
他痛得彎下了腰,但他就是發不出聲音,連哀嚎都一絲也傳不出喉嚨。
鮮血順著斷掉的五指汩汩流出,無限的恐懼侵襲的腦海,他失去了聲音,但痛感卻似乎成無數倍地反饋到身上。
他死死地盯著始終端坐,看著他笑吟吟的老人。
不對,他不是個人!
他是披著老人皮囊的惡鬼,將他帶入了自己的世界,並以世界之力來壓他麽?
畢持用隻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你覺得你們雲上樓,或者雲上樓背後的勢力會為了你一個狗奴才,得罪從西域遠道而來的貴客麽?”
店小二使勁搖著頭,一股暖流從他的褲襠處泛濫開來,落在地上發出“嘀嗒嘀嗒
”的嘲弄似的聲音。
“你或許還心存一絲僥幸吧。”
畢持那雙鼠目遊離在他身上,露出了極端厭惡鄙夷的眼神,像是看見了一塊惡心的腐肉。
小二早就嚇得神誌不清,凡人在麵對未知時的恐懼,猶為強烈。
他根本無法想象自己可能的死法。
“僥幸或許那個條例會救你一命吧?”畢持舔了舔黑色的嘴唇,“我會不會產生後顧之憂呢?”
他自顧自說道:“答案是:不可能的!在西域,比你的強的人就是可以決定你的生死,你的死是注定的。”
“我不過是用你的死,去試一試中陸主城的法則而已。”
店小二麵如死灰。
畢持深感無趣地搖了搖頭,他伸出右手,五指從張開到慢慢收緊,直至握成拳。
彌散在空氣中的濃塵收束起來,像是卷起一個麻袋。
灰塵凝聚在一個點,然後散去。塵中的人亦消失不見,就像憑空蒸發一樣。
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幾個呼吸之間,店中的客人都驚駭萬分地看著此處,他們親眼看見,有個人就這麽消失了。
被那個老頭用不知道什麽手段給弄沒了。
畢持手指在桌麵輕叩,發出令人心顫的“咯咯咯”的笑。
“這個人怎麽剛動完了手,就消失了呢?”他朝眾人看去,被他視線掃過之人都覺得背後發涼。
有人悄悄摸向酒肆的後門,門稍稍被打開一線,他的脖子上就出現了一道細小的血絲。
他的頭顱從頸上滑下。
一炷香之後,畢持從雲上樓推門而出,店內樓上樓下都桌椅整齊,一塵不染,空無一人。
他伸了個懶腰,目中露出蛇蠍一樣的凶光。
“都是屁話。”
他已經實踐了城中不可僭越的“鐵律”,而且是大肆殺戮。
但這些人雖死而已,既無神罰降臨,也無天兵追緝,那不過就是紙上空文而已。
因為死無對證。
他的目光看向東麵,露出了有些驚訝的神色:“敢獨自留下?我好像低估你這小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