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間涼以前有聽白石老師說過類似的事情。

  神社中的巫女，是侍奉神明的使者，所以很多時候能夠感召神明，獲得祝福之力。

  而其中最為強大的能力，就是通靈之術。

  在傳統的除靈領域內。

  寺廟內的僧人可以用佛光緣心掌超度亡魂。

  陰陽師可以驅使鬼王式神。

  而巫女的通靈術，則是直接與死去之陰魂進行麵對麵的交流。

  這也是為什麽，一支戰鬥力強大的靈偵小隊裏，一定要配備一兩名優秀巫女的緣故。

  而這並不難以理解。

  舉個栗子。

  當一場凶殺案發生之後，在調查的初始階段內，靈偵和警方都很難馬上找到可以充當突破口的情報。

  但巫女不一樣。

  隻要對著死者進行通靈。

  就可以從他們殘餘的精神意識中，獲得大量的可靠信息。

  甚至有的時候。

  死者的靈魂完整度很高。

  他們的記憶中甚至殘留著死亡前一刻的畫麵。

  這樣的話，就可以100%確定凶手是誰了。

  無論凶手是人類，還是異靈。

  但是。

  通靈的過程並不簡單。

  大多數時候，一場完整的通靈儀式，是需要多個巫女同時進行的。

  而且還需要釋放大量的源力，對巫女的精神消耗很大。

  所以。

  風間涼有點擔心千原學妹的精神會超負荷。

  “不必擔心啦，風間學長。”

  “這算不上什麽大型的通靈儀式。”

  “而且以前，我也有嚐試過通靈喔。”

  “家族的人都說我掌握得很好，而且我的源力天資也還不錯。”

  千原秋奈自信地笑道。

  唔……

  既然學妹都這麽說了。

  那就相信她吧。

  “我在後麵保護你。”

  風間涼退了一小步。

  巫女進行通靈的時候，自身的意識和注意力都在亡靈的身上。

  大多數的時候是沒辦法兼顧周圍的情況的。

  曆史上有一些著名的巫女因為得罪了很多妖怪，死於妖怪殺手的刀下。

  絕大部分都是在進行通靈的時候，被對方突然襲擊的。

  千原秋奈就這麽開始了。

  她站在鋼琴前，伸手輕撫琴鍵。

  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嘴裏輕聲呢喃著一些風間涼聽不懂的咒文。

  另一隻手取下了腰間的神樂鈴。

  叮鈴——

  叮鈴——

  清脆的聲音在大廳裏回響著。

  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

  千原秋奈的眸子居然泛著淡淡的金色光芒。

  是她體內的源力在釋放。

  風間涼感受到了。

  一個圓形的領域自千原秋奈的中央向四周撐開。

  不大不小。

  剛好把風間涼和鋼琴也容納在了其中。

  無數碎片式的畫麵在空氣中逐漸浮現。

  甲板的某個陰暗角落。

  躺著的一個棄嬰。

  身穿水手服的男人，用木頭和棉絮搭了一個簡單的小床。

  男人在站鍋爐前，給小嬰兒讀童話故事。

  認真彈琴的男孩。

  站在身後，板著臉的嚴厲的父親。

  騎在父親脖子上的男孩，朝著大海露出了笑容。

  ……

  數不清的畫麵。

  像一部長長的電影膠卷。

  被切成了無數段。

  除了畫麵之外，還有聲音。

  稚嫩的，男孩子的聲音。

  “爸爸，我真的可以當水手嗎？”

  “不，爸爸，我覺得還是當船長比較酷。”

  “我也想和你一樣。”

  “對不起，爸爸，我再也不去甲板上亂跑了。”

  “是我太調皮了，總是惹你生氣。”

  “別難過啦，爸爸。”

  “你自己說的，隻有勇敢的男人才能征服大海。”

  “哭的男人，才不勇敢呢。”

  “爸爸，我們還能環遊世界嗎？”

  “真的嗎？爸爸？。”

  “我等你！”

  “這一次，我會很乖的！”

  “……”

  各種錯綜複雜的信息，源源不斷地匯入風間涼的腦海裏。

  千原秋奈的眼睛逐漸黯淡了下來。

  體內的源力已經逐漸耗盡。

  沒辦法支持她持續進行通靈了。

  不過問題並不大。

  風間涼已經明白所有的事情了。

  在通靈儀式中，所獲得的信息越接近死亡時間，就越真實。

  風間涼最後看到的一個畫麵。

  是一塊黑色的晶石。

  “我盡力了，風間學長。”

  千原秋奈略帶歉意地說道。

  聲音裏帶著一絲疲憊。

  “沒事的。”

  “辛苦你了。”

  風間涼上前扶住千原秋奈。

  舷窗外已經一片漆黑。

  逐漸入夜了。

  微涼。

  ……

  白羊號遊輪。

  駕駛室。

  穀川翔在擋風玻璃前矗立。

  凝視著那輪大得詭異的明月。

  “看到了嗎，海樹。”

  “儀式很快就完成了。”

  “環遊世界的約定，爸爸一直都記得。”

  他自言自語著。

  將煙蒂掐滅。

  拿起桌子上的一張相冊。

  男人和男孩。

  大海和笑容。

  多麽美好。

  穀川翔的臉上逐漸泛出了笑容。

  這時。

  一道陰影忽然在擋風玻璃窗外一晃而過。

  “？”

  穀川翔條件反射地回過頭來。

  卻什麽都沒看見。

  “……”

  是錯覺嗎？

  穀川翔正準備轉身。

  嘭！！！

  一整麵玻璃忽然被擊碎！

  那人從天而降，落入了駕駛艙中。

  並不是什麽鐵拳怪力男幹的好事。

  而是一柄超大口徑的左輪槍。

  “晚上好啊，穀川翔船長。”

  風間涼沒有給對方任何反應的時間。

  毫不猶豫地。

  拔槍就射。

  他看過很多的動漫和小說，深知一個道理。

  反派死於話多。

  而風間涼並不想當反派。

  嘭！！！

  子彈的出膛的瞬間，迅速分散為無數顆鋼珠。

  以扇形的火力麵積朝前方覆蓋。

  被近距離命中散彈的穀川翔，瞬間被打成了篩子。

  黑色霧氣在他的身軀上爆射而出，足見這一發子彈的威力之猛。

  不過散彈的弊端也很明顯。

  因為風間涼隻給一顆子彈關注了一格源力。

  也就是說，所有的鋼珠隻分到了不到0.1格的源力。

  殺傷力顯然是大打折扣了。

  不過對付一般的異靈的話，即使如此也綽綽有餘了。

  然而——

  站在風間涼麵前的穀川翔。

  卻並沒有死。

  他身上的彈孔創傷處，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叮當——

  新生的身體組織，將彈頭從體內彈了出來。

  落在地麵，發出一陣一陣清脆的響聲。

  1格源力的子彈，對穀川翔的傷害微乎其微。

  “果然是嗎……”

  風間涼喃喃道。

  透過被鋼珠撕裂的船長服。

  他看到了穀川翔肩膀上的紋身。

  一片黑色的羽毛。

  嗯。

  是“黑座”的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