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窩們的第一個萬更!
作者:惑亂江山      更新:2020-04-12 20:25      字數:10830
  床榻之上的人,聽著漸漸逼近的腳步聲,臉色煞白。

  到這地步,她已經開始不清楚,自己是當繼續偽裝成洛子夜的樣子,還是恢複屬於申屠苗的本性。若是繼續假裝洛子夜,今日說不定真的會失身於軒蒼墨塵,而若是恢複申屠苗的本來麵目,對方或者就對自己沒有絲毫興趣了,但是他可能會殺了自己!

  是保住清白,還是保住性命。

  似無法預測床榻上的女人在想什麽,或者說即便能預測,軒蒼墨塵也根本不在乎申屠苗的情緒。他嘴角微微含笑,很快地便到了床畔,龍袍在地上拖曳而過,帶出布料之間摩擦的聲音,令人聽起來,隻覺得心驚肉跳。

  下一瞬。

  當他如玉長指伸出,將自己麵前的輕紗揭開,看見簾帳中女人的那張臉。他墨魚般的眸子,微微凝了凝,帶出了幾分笑意。那是溫雅的笑,令人從遠處而觀,竟能覺得就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祗一樣高遠。申屠苗呼吸漸漸急促……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物,她此刻幾乎衣不蔽體,身上就籠著一層薄沙。

  那是侍寢的妃嬪,在侍奉君王之前,當穿上的衣物。這一身衣服隱約透著性感,她身段不俗,皮膚更如同羊脂白玉,到底是王族的公主,即便時常馳騁在疆場上,依舊肌膚勝雪,對男人充滿誘惑力。正常的男子看著,幾乎都是無法抗拒這種誘惑的。

  果然,她看見軒蒼墨塵那雙溫潤含笑的眼眸,自她身上掠過。

  如同是打量貨物一般,當眼神落到她那張和洛子夜一模一樣的臉上,他嘴角揚起,那雙眸子也熾熱了幾分。這樣的眼神,令申屠苗很快地意識到了對方情動,驚恐之下,她往床榻的裏側縮了縮:“不要……”

  她此刻很想跑,對於任何女子來說,自己的清白之軀,不能交給心愛之人,卻要被迫交給自己畏懼甚至憎惡的人,這幾乎都是一場噩夢。即便是心狠手辣如她,眼下心頭也滿是恐懼!

  而,也就是她這樣恐懼中透著憎惡的眼神,取悅了他。

  倘若洛子夜眼下在這裏,麵對著這樣的境況,便當也會是一樣的眼神。這令他嘴角笑意更深,如玉長指伸出,扯開自己的衣帶。

  他寬衣之時,素來是沒有讓宮人侍奉的習慣,所以眼下這殿內隻有他和申屠苗兩個人。

  幾位安靜靜謐,就連第三個人的呼吸都聽不見。

  於是,就能清晰地聽見,他寬衣解帶的聲音,聽見龍袍落在地麵的聲音。這令她即便驚恐的閉上眼,也都知道此刻他正在做什麽!她飛快地瑟縮,見他越來越近,便也越想逃脫,可是墨子淵大概早就知道她也許會想盡一切辦法逃掉。

  於是早就下令,讓人將她的手腕,綁在了床頭。

  若是能跑,她大概早就跑了,決計不會等到這時候。她眸中透出幾分驚恐,看著軒蒼墨塵,開口道:“軒蒼墨塵,你要是這麽做了,你會後悔的!”

  他想要的人是洛子夜,根本不是自己。

  即便是找替身,申屠苗也並不認為,對方應該找自己這樣算不得合格,也並不願意有絲毫配合,更不喜歡軒蒼墨塵的替身。他心裏頭知道自己不是洛子夜,既然他心中是清楚的,那麽這麽做,到底有什麽意義?

  “是嗎?”軒蒼墨塵嘴角淡揚。

  那眸中透出幾分異色,那是近乎狂熱癡迷的容色,但申屠苗清楚,對方這癡迷狂熱,為的是另外一個女人,跟自己沒有半分關係。看著他衣衫已經褪去,露出男人精壯的身軀,完美的倒三角,以及身上的肌肉。

  這令她眸中閃過一絲赫然,很快地偏過臉去不敢再看。

  然而心頭的情緒卻是越來越沉,飛快地道:“軒蒼墨塵,你這麽做,你真的會後悔的!即便你自己不後悔,我也一定會讓你後悔!”

  她是準格爾的公主,軒蒼墨塵就算是大國的皇帝,也不能這麽對她。

  不能這樣無名無分的,就要她侍寢。她的王兄,她的國家,都是不會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的。而她申屠苗,她心中心心念念的人是鳳無儔,她並不想失身於他!

  他們大漠女子,縱然不像中原女子那樣保守,可貞潔對於她們而言,同樣比性命還要重要。

  如今鳳無儔就不肯要她,倘若她把初次給了軒蒼墨塵,那鳳無儔就更不可能要她了。

  這念頭一出來,她登時便麵色一肅,看軒蒼墨塵的眼神幾乎帶著殺氣,揚聲道:“軒蒼墨塵,你不能這麽做!你……”

  她這說話之間,驟然被他攥住了下頜。

  她尖尖的下巴,落入他掌心,被牢牢掌控著。男人的力氣永遠比女人的大,下巴被他攥住之後,她幾次將掙脫,卻發現根本掙脫不得。便隻能被他攥著自己的下巴跟他對視。她心跳的很快,實在不願意麵對眼前發生的事情。

  盡管倘若今日她跟他發生了點什麽,日後她在軒蒼皇宮的日子,說不定會好過很多。

  盡管她眼下抵死不從,可能麵對的是他的暴虐或者死亡。

  盡管他也是世間難得的美男子,要是真的將自己的身子給他,決計是不虧。

  但是,隻要想想倘若她真的成為了他的女人,那麽原本就跟鳳無儔沒有可能的她,定然會更加沒有絲毫機會。這樣的認知之下,她卻也堅定了即便死也不能從了他的決心!她深深愛慕著的男人,她決計不能容許自己就這樣永遠地失去一切跟他在一起的機會。

  而,此刻他正盯著她的眼睛。

  那雙眸中透著幾分堅決,那是誓死也不願相從的決心。若洛子夜在這裏,怕也是一樣的神情!這令他唇跡笑意更甚,那笑容如霧中花一樣令人心動,會令人在失神之中,輕易地就丟棄了自己的立場和靈魂。

  而申屠苗,也的確是在他這樣的笑容之下,微微一怔。

  那一瞬間,竟然忘記了反抗,眼見著他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那薄唇,幾乎就要貼上她的……而,她失神之下,竟然沒有反抗。甚至於,在這樣的絕世美男子,深情的眸光凝視之下,她忍不住閉上了眼,忘記了自己的立場。

  忘記了自己方才的決心,忘記了一切,忘記了鳳無儔,甚至忘記了他是軒蒼墨塵……

  就要溺死在這根本不屬於她的深情裏……

  當她閉上眼,等待著他的唇,印在她的唇上。而,他的眸色卻漸深,盯著自己麵前這樣和洛子夜一模一樣的臉,看著就在自己麵前,咫尺之間的紅唇。不知為何,他心中徒然生出來一絲煩悶的感覺。

  這令他盯著自己麵前的溫軟唇畔,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說服自己,吻上她。

  大概是因為他心中清楚,他麵前的人是申屠苗,並不是洛子夜!不是他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這念頭出來這一瞬,他竟然在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欲念,眸中的火也敗得幹幹淨淨,甚至盯著自己麵前這張和洛子夜一模一樣的麵孔,刹時之間,就覺得無比煩悶。

  這令他霍然伸出手。

  抬手之間,不遠處他衣袍落下之地,一把匕首從地上飛躍而起,到了他跟前。殺氣霍然而至,令申屠苗很快地睜開眼,而當她睜開眼的那一秒,便看見一道刀光,從自己麵前掠過!

  “撕拉!”一聲。

  她麵上的那張人皮麵具,就這樣掉落在地。軒蒼墨塵盯著她的臉,盯著這張邪美宛如地獄花,卻與洛子夜找不到絲毫相似之處的臉,霍然冷嗤了一聲,放開了手中的女人,起身下床。

  穿上自己的衣物。

  而下一瞬,他眼神都不願意再落到申屠苗的臉上。卻沒來由地覺得心煩意料,原來他已經不僅僅……除了洛子夜之外,不會在愛上別人,他甚至都不能再去碰別的女人。然而,洛子夜呢?那個人早已被他傷透,即便如今他們似乎早已化解幹戈,可她依舊恨不得他去死。

  他心裏忽然覺得悲哀,這也令他唇畔浮現出一抹苦笑。

  申屠苗愕然之間,就看著他在自己麵前,很快地更衣。並係好了腰間玉帶,那眼神都不願意再落在自己身上,似乎自己在他眼裏,就是一個不能入眼的汙穢之物,這令她霍然伸出手,狠狠攥緊了自己掌心。

  她並不想跟軒蒼墨塵發生任何,方才那一瞬間的失神,事實上對於她而言,也僅僅就是一瞬間的事。但是,當自己都已經穿成這樣,幾乎衣不蔽體,軒蒼墨塵一個正常的男人,卻對自己一點興趣都沒有。

  在這樣的時候,都能抽身而退。

  這說明什麽?這無非是說明,她申屠苗一點魅力都沒有,至少是對於軒蒼墨塵而言,一點魅力都沒有!她素來心高氣傲,豈能受得了這樣的打擊?這近乎就是一種侮辱!

  這令她的麵色越發難看,眼下要是洛子夜在這裏,恐怕軒蒼墨塵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控製他心中欲火的吧?

  可眼下……

  這令她幾乎在一秒之中,就將軒蒼墨塵恨了一個十成十!同時,對洛子夜也更加憎惡。她如今所經曆的一切,她所麵對的種種,這一切都是洛子夜害的!都是洛子夜帶給她,如果沒有洛子夜,她將還是草原之花,是準格爾最美麗的女人。

  而說不定終有一日,鳳無儔一定會正視自己。

  可……都是因為洛子夜,都是因為洛子夜的出現,讓她所有的追尋和夢想,全部都成為了泡影!眼下,也是因為洛子夜,她才遭受如此奇恥大辱。險些失身便罷了,最終還要麵對這個男人這樣嫌惡的眸光!

  她憤恨之下,掌心已經掐出了血。

  這血腥味越來越濃,軒蒼墨塵此刻也已經穿戴好了衣物,隨著這血腥味的傳來,他的眼神很快地落到了她的身上。盯著她那張美麗的臉蛋,他卻隻覺得煩悶,眼神從她鮮血淋漓的掌心掃過。他忽然看向門外,冷聲道:“將她關入水牢,朕不想再看見她!”

  “是!”門外很快有侍衛應了一聲,便進來拿人。

  而申屠苗的眸中,很快地掠過驚恐!關進水牢是什麽概念?水牢之中常年都是過膝的水,將人在裏頭浸泡著,時間長了之後那腿就會腐爛,會瘸掉,甚至會感染,最終會死。那會比直接殺了她,還要叫她難受。

  一旦被關進了水牢,那就意味著她開始等待死亡。

  每日活在暗不見天日的地方,等待著死亡的到來!死並非是最可怕的,這世上真正可怕的是等死!她看向軒蒼墨塵,尖聲道:“軒蒼墨塵!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對我,我王兄……我王兄他一定在找我!你要是這樣對我,我們準格爾是一定不會放過你的!軒蒼墨塵,你真的打算……”

  “區區一個準格爾,朕還不看在眼裏!而你以為,準格爾會為了你區區一個公主,做到何種地步?”他這話中,帶著幾分蔑然。

  這也令申屠苗一怔,的確!如今的軒蒼早就已經不是當年的軒蒼,準格爾在軒蒼墨塵的眼中,大概什麽都不算!而自己……往尊貴了說是公主,但公主在皇族,無一不是聯姻和拉攏臣子的工具,這樣的工具,王族是能有許多的,王兄即便是在乎自己這個妹妹,但王兄首要考慮的,也一定是家國利益。

  這番思量之下,她的心很快地沉入穀底。

  眼見殿門已經大開,門口的士兵已經進來拿人,而她這樣衣衫不整,怕是會讓不少男人占了便宜去!一個被關入水牢的人,那就等於是死刑犯。這樣的人在水牢裏麵,會麵臨什麽,她再清楚不過!

  畢竟她見過太多妙齡女子,在水牢和死牢被淩辱之事。

  這令她心中頓時更加慌亂,盯著軒蒼墨塵的背影,匆忙開口道:“軒蒼墨塵……也許,也許我可以幫你!隻要你放過我,我或許可以幫你,我願意幫你做任何事情,隻要你放過我……”

  她這話一出,軒蒼墨塵腳步一頓。

  ……

  此刻。

  帝拓皇宮之中,看起來一派祥和寂靜。

  守衛著皇宮的官兵們,容色沉靜。一雙雙銳利的眼眸,都盯著四麵八方的小道和建築物,避免有人入侵!而冷宮的附近,一間宮殿正亮著。裏頭是已經死去的人,帝拓的先皇鳳恃!

  裏頭有一名中年女子,正在為他守靈。

  她穿得破破爛爛,看來不過是乞丐的裝扮。但門外的人,對這個女人卻是畢恭畢敬,並且不知道當如何待她。魔伽大人在不日之前,特意給這個女人傳去了鳳恃死去的消息,而這個女人卻忽然瘋了一樣地要回到宮中。

  甚至以死相逼!

  他們當然誰都不想在乎這個女人的生死,但是偏偏這個女人,是王的生母,當年的貴妃白若!盡管王已經說了,將這個女人拋入貧民窟,讓這個貪慕虛榮的女人,飽嚐人間苦楚,可王卻並沒有下令殺了這個女人。於是,當這個女人出現在皇宮的門口,以死相逼想要進宮的時候,即便是魔伽也不敢擅作主張,怕這女人真的死了,自己無法跟王交代。

  於是,也隻要先放了這女人進宮,並很快地遣人傳消息給王,告知王此地發生的事情,由王來定奪。

  消息已經傳了出去,然而王眼下所在之地,離帝拓的皇宮太遠,所以一時半會的,還並沒有收到回複。

  但這個寢宮,就已經被帝拓的士兵,受的嚴嚴實實,就是一隻蒼蠅也是不可能飛得出去。

  癱坐在地上的女人,一臉哀慟。盯著床榻上的男人,又是哭又是笑,一張臉慘白如紙,發絲淩亂,斷是沒有絲毫形象可言,更找不到當初貴為貴妃的端莊儀態。就在這時,地麵忽然傳來一陣響動。

  她頓時神色一頓,看向大殿中央的那一塊地板。

  接著,她便見那地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上升,看樣子是將要被人掀開!她驚恐之下,正打算叫人,卻在那地板被掀開之後,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來人在看見她的時候,也是怔了怔,旋即那麵色很快地歸於平靜,卻是給了白若一個安靜的眼神。

  殿內幾乎靜謐無聲,她掀開地板的動作也很輕。

  白若靜靜盯著她,也並不上去幫忙,卻也沒有發出更大的聲響,引得侍衛們進來拿人。卻是看著自己眼前的這張臉,啞聲詢問:“你還沒死?”

  她輕聲問話之間,風無憂依舊從地下的密道之中,爬了出來。

  她身上穿著一個黑色的鬥篷,掃了一眼白若,語氣冷淡:“不錯,我沒死!”她跟自己的母妃,關係素來並不親厚。母妃希望自己是個兒子,可以讓父皇履行承諾,將皇位傳給自己,讓母妃將來坐上太後的大位,然而自己是個女兒,母妃當年的失望,自然不言而喻。

  自此也是沒什麽好臉色給自己,若非是無憂老人對父皇說,自己在未來或許會為父皇化解劫難,使得父皇對自己刮目相待,怕自己早就死在宮中了!

  故而,眼下母女相見。

  白若的臉上並沒有絲毫高興的神色,似乎自己這個女兒是生是死,她也並不看在眼裏,也並不打算有絲毫關切。而風無憂在看見白若的時候,也不見絲毫愉悅,更沒有與白若多說一句話的欲望。

  她掃了一眼床榻上的鳳恃。

  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大步上前去。將瓷瓶中的藥丸取出,喂入鳳恃口中!見白若動了動,似乎是打算來阻攔自己,風無憂壓低了聲線,輕聲道:“父皇從我府邸逃出的時候,就想過自己也許會被皇兄抓住,所以他早就服食了一種藥,這種藥能保住他一口氣,即便是受盡酷刑死後,七天之內,我喂給他這種藥,他也能回光返照一會兒。父皇的意思是,他如果不能活,也會給自己留下一個契機,說出一些遺言!”

  她這話一出,白若登時頓住了,沒有再動。

  這藥喂下去之後,整個殿中沉默了一會兒。足足一盞茶的功夫之後,床榻上的鳳恃,才動了動!他艱難地睜開眼,一雙枯木一般的眼睛睜開,看向大殿的屋頂,張開嘴開始說話。那聲音極其細微,風無憂的耳朵,很快地湊到了鳳恃的跟前。

  聽著他吐出了幾個字:“機關在……在……”

  接下來的聲音很小,風無憂將耳朵湊到他邊上,方才聽清了鳳恃的話。聽清楚之後,她嘴角微微揚了揚。帝拓皇室的先祖,每一代都會為下一代的皇族,存下許多金銀珠寶,以防後世被人篡奪了王位,不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這個秘密,知道她十二歲的時候,無意中從父皇的禦書房門前經過,才偷聽到。

  這也是為什麽她瘋了一樣地與皇兄為敵,也一定要保住父皇的原因之一!這不僅僅是因為父皇這麽多年來待自己很好,其實更多的,是為了獲得父皇的信任,將這個秘密告訴她!帝拓皇朝,曆代以來的財富,則意味著什麽?

  拿到這東西,她就可以成立自己的軍隊,她就可以……得到許多自己想要的東西。

  而當日,皇兄在她府中抓父皇,她原本想過對皇兄言明這些,卻在再一次表明心跡之後,聽見皇兄說“禁忌就是罪惡”!那一瞬間她的心沉入穀底,也算是明白了,把這些東西告訴皇兄,那還不如自己知道,說不定日後,她可以自己操控自己的人生。

  果真,父皇當初離開之前就悄悄告知了她,如有萬一他被抓,就讓自己來這個宮殿,用這藥來聽父皇的遺言,帝王死後都會被放入這個宮殿,她的確是獲得了父皇的信任無疑,父皇在之前就已經告訴了她,這個宮殿的密道入口!而眼下,她也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

  隻是,這藥的效用,隻是讓自己聽這遺言而已,並不能救鳳恃的命。

  鳳恃再說完這些話,便氣息奄奄,躺在床上再也不能動了,也不能說話,隻剩下進氣沒有出氣。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白若看著這一幕,眼神微微凝了凝,盯著麵前的人,詢問:“你父皇對你說了什麽?”

  “母妃關心這些做什麽?難道母妃還做著母儀天下的大夢嗎?”風無憂淡淡掃了她一眼,那眼神看不出絲毫情緒來。

  白若臉色一僵,盯著風無憂,冷聲道:“你……你知道什麽!你……”

  風無憂冷笑了一聲:“我知道什麽?我知道一個母親,是如何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竟然想要了自己兒子的命!我還知道,在得知我不是兒子之後,我的母親是多麽的失望沮喪,從此便將我丟給宮中的下人,不聞不問,我更知道……”

  “可你不知道,我並非是為了榮華富貴!我是為了……”白若說到這裏,她頓住了,那眼中含著幾分仇視,掃向床榻上的人。

  風無憂微微怔了怔,倒是不清楚她為何有此一言。

  看自己的女兒,用這種不信任中透著冰寒的眼神盯著自己。白若閉上眼,顫抖著開口道:“你不知道……白家原本不僅僅隻有我一個女兒,我還有一個姐姐,我嫁給了皇上……而她當年,則嫁給了當年帝拓宇親王,也就是你父皇的弟弟。姐姐她當年已經懷有身孕,宇親王正在外為國征戰,可你這禽獸一般的父皇,在一次宮宴之後,強占了姐姐的身子。姐姐當夜便動了胎氣,她羞憤欲死,卻當時已經懷了宇親王的骨血,就隱忍了此事,隻告知了我一人,想在生下孩子之後,自我了斷!”

  風無憂眉梢微皺,倒是沒有打斷她的話,由著她繼續說下去。

  而白若睫毛微顫,捂著自己的臉,很快便有淚水從指尖落了下來,繼續道:“可當夜姐姐動了胎氣,三個月之後,生下兒子之後,被血崩而死!宇親王當晚徹夜趕回,卻隻見著了姐姐的屍體,和繈褓之中的孩兒!”

  她這話一出,淚便落得更凶。

  風無憂微微挑眉,有些不明所以,盯著白若詢問:“母妃是想說,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複父皇,都是為了您的姐姐嗎?”

  白若搖頭苦笑,開口道:“不!我不是為了姐姐,我是為了……為了他。你大概不知道,當年的宇親王,在帝拓有多少女子愛慕,我也是其中之一。可他就看上了姐姐,一見鍾情,從此夫妻情深。我也不求什麽,嫁給了你父皇,隻求他們幸福就好,可你父皇卻……”

  風無憂蹙眉:“你是想為宇親王報仇?那你到底想做什麽?”

  “你聽我說完!”白若含淚搖頭,繼續道,“姐姐死後,他何其聰明,大抵是知道了我當知道些什麽,盤問我,要我說出真相。我終究是無法騙他,便將這些事情都告訴他!他一心為國,一心為你父皇,最終換來這種下場,他不敢置信,更是心如刀絞,當夜他便帶著孩子離開了帝拓皇城,我不知道他打算去做什麽,更不知道他……直到你皇兄出生,他忽然出現在帝拓的皇宮,要我幫他報仇……我沒有辦法不幫他,我沒辦法……”

  她這話一出,風無憂當即便冷笑出聲:“你不要告訴我,所謂皇兄的命格,其實都是你們演的一場戲!所謂你要放棄掉皇兄,目的是為了讓你將來的孩子能夠登上皇位,隻是為了騙取外公一家的信任,來幫你一起放棄掉皇兄?你心愛的男人對你提出了什麽要求,你就一定會答應,你自己兒子的性命,你就完全不在乎嗎?”

  她這話一出,白若臉色煞白,顫抖著雙唇,不知當如何回話。

  她低聲道:“我姐姐的命……那是命啊!還有他的央求……”

  風無憂聽到這裏,倒也不想再聽她繼續說什麽了,對於自己的這個母親,她從前就沒有任何感情,如今更是深惡痛絕。她盯著白若,壓低了聲線,冷聲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他的計劃到底是什麽?他到底想用皇兄的天煞命格做什麽?還有你們日後的打算……”

  “我不知道!”白若搖了搖頭,含淚開口道,“這些我都不知道!他什麽都沒有對我說,隻要求我按照他說的做,我便聽了……可我知道,他對我沒有半分情義,他做的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是為了姐姐。我一直以來,都隻是他利用的工具而已!如今,如今我似乎明白了……你看,他設計得多好,你皇兄竟然沒死,被天曜的異姓王鳳天翰所救……如今你皇兄回來複仇,你父皇變成了這樣……你看,你父皇害死了他的妻兒,他就要你父皇的兒子來殺了你父皇……”

  說到這裏,白若低低的笑起來,卻更是淚如雨下。

  眼下她似乎已經知道了對方在盤算什麽,但她卻也明白了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她和她的兒子,都是那個人手中的工具,是他為自己的妻兒報仇的工具,而自己呢?自己是什麽?自己這麽多年過來,大概連他的一聲謝,都擔不上。

  至少一直到如今,他沒有對自己說過一聲謝。

  而從無儔奪得了帝拓的皇位,將自己發配到乞丐堆裏之後,他更是再也沒有出現過!她為何會在乎鳳恃的生死?就是因為她心中期盼著,倘若鳳恃還並沒有死,那麽那個人也許會再出現,再來找她,但是終究這盼望都成空。

  鳳恃死了。

  她進宮之後就發現,對方一口氣都沒剩下了,可眼下見著風無憂讓他再一次活了過來,她心中不禁燃起希望之光……

  風無憂看了的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床榻上奄奄一息的父皇。

  她隻覺得眼前這一幕,無比可笑!下一瞬,她從袖中掏出來一把匕首,幾乎不等白若反應,就猛然上前,捂住了白若的口鼻。一刀子,狠狠紮進了白若體內!她聲線很低,在白若的耳畔開口:“母妃,在你的心中你心愛的男人是最重要的,所以為了他,你完全不顧及皇兄的死活,你甚至都不問一句他到底想利用皇兄做什麽!和你一樣,在我心中,我心愛的人也是最重要的,你這個母親其實無關緊要!因為你,害皇兄受了那麽多苦,你就去地獄裏,一起和父皇向皇兄贖罪吧!”

  她話音落下,白若睜大了眼睛,看著屋頂,不敢置信風無憂竟然心狠到如此地步。

  對自己這個母親,說殺就殺!

  然而,這一刀子下來,她竟是連聲音也發布出來。隻能靜靜等待死亡,眸中的火光漸漸落下,失去了氣息,卻是死不瞑目。

  到死,她沒能再看見她心愛的男人。

  她也沒有看見自己愧對的兒子,更沒有機會,也沒有臉麵去求兒子給自己一聲原諒。

  風無憂卻根本不在乎她是死不瞑目還是死得安祥,看著這女人的屍體,她心中毫無半分母女之情,有的隻是厭惡。大概她真的遺傳了鳳恃和白若骨子裏頭的無情冷血,於是對骨肉親情,毫無絲毫眷戀在意。

  眼看白若無聲無息地躺在地上,她又抬眼看了一眼自己床榻上的父皇。

  她緩步走到了鳳恃的身邊,對方已經油盡燈枯,剩不下幾口氣就會死,這樣的身體狀態之下,他卻是能挺清楚白若的話,他那雙枯木般的眼睛,竟然在瞬間猩紅,染上了濃濃的怒意和悔意,但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隻能靜靜等待死亡!

  風無憂看著他的臉,輕輕一歎,低聲道:“父皇,您這些年待我也是極好的,所以要我像對待母妃這樣對您,在您還活生生的時候就對您下手,我還真的無法下手!可是眼下,您都成了這樣了,就隻剩下一口氣了,馬上就會死,如果就放任這您這樣死了,那就是皇兄殺了您!這樣弑父的罪名,我怎麽能讓我最愛的皇兄背負呢?所以,隻好在您真正死在他手上之前,讓您先死在我手裏了!”

  她話音一落,方才那把殺了白若的刀子,狠狠捅入了鳳恃體內。

  鳳恃瞠目欲裂,也不敢置信自己如此信任的女兒,自己將機關密道,還有那些東西的下落都全權托付給她的女兒,在這時候竟然會對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他不敢置信地看著風無憂,盡管他心中明白,不管風無憂是不是給自己這一刀子,自己都一樣會死,可自己信任的人卻這樣做,他簡直不敢置信……

  風無憂這一刀子進去之後,輕聲道:“父皇,其實無憂老人說的沒錯,我是可以救你的命的,當初如果不是因為我,你早就死了,根本就不會活到如今才被皇兄抓回來。可是父皇,你知道嗎,我根本不忍心的殺你的,但是……都怪你,如果不是因為你,皇兄才不會殺我,我也不會知道,原來我在皇兄心目中的地位並沒有我想的那麽重要!都怪你,你知道嗎?這都怪你,我恨你!”

  有時候事情的真相真的是殘酷的,但是這樣殘酷的真相,不知道的時候自然不覺得有什麽,可是在被迫知道這一切的時候,那心中便會覺得難以承受,而將所有的真相都切開,血淋淋地展現在自己麵前的人,自然就會被記恨上。

  鳳恃不敢盯了她半晌,終於沒有提上最後一口氣,死了。

  鳳無憂沒有抽出插在他體內的刀子,隻慢騰騰地收回了手,這殿內發生的一切聲音都並不大,也沒有驚動守在外麵的人。她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嘴角露出一抹笑。她手中掌握了這些東西,說不定日後即便是皇兄,也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畢竟掌握了這麽多的錢財,她很快地就可以掌握軍隊。

  到時候,她將不再是風無憂,不再是鳳無儔的親妹妹。

  那個女人早就已經死了,她要做鳳無儔的皇後,她要讓洛子夜一敗塗地,死在自己足下!她才是跟皇兄最相配的人,洛子夜是個什麽東西,應該去死才對!

  而至於那個宇親王,到底是不是還打著什麽主意……

  她眸中寒光一閃,聽見門外穿來腳步聲,她很快地躲入了密道,並飛快地將密道的門關上。在暗道之下,飛快地往外狂馳……

  ……

  而此刻,鳳溟的密林之中。

  在洛子夜等人走後,那些黑衣人殺手們,也都盡數散去。畢竟這時候總部的大樓都被毀了,他們眼下要是想住在這裏的話,就隻能住在地下是密室之中,誰都不願意給自己找這樣的不美好待遇,於是今夜,殺手們也都離開了此地,找別的地方歇腳了。

  所有人都離開了一個多時辰之後,一輛馬車,在出現在此地。

  下人們很快地在地上鋪上一個墊子,一雙雪白的靴子,放在落到了那墊子上,似乎是嫌棄此地髒亂,於是那人的腳並不願意落於平地。他眉間一點朱砂,麵色帶著不正常的蒼白,凝眸看向不遠處的屍體。

  這地上血跡不少。

  而那正中央的屍體,那張臉卻是讓他看得分明,正是他的父親。他嘴角揚起淡淡的笑,而他身側的下人,很快地開口:“少主,您沒有料錯,修羅門的門主真的是老爺!但是……但是老爺為什麽要瞞著您?還讓您花錢來找修羅門,這不是……”

  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端木堂聞言,輕輕一笑,倒是絲毫不在乎地道:“因為他並不相信我,即便我如今已經是他選定的繼承人,但在我父親眼中,這世上隻有他自己值得信任,旁人都不過是外人!但我也並不在意這些,多虧他不相信我,我才沒有血緣牽絆,便更不用冒險來救他!”

  他這話一出,那下人登時便不說話了。

  而這時候,密林之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來人跑得飛快,神色極為匆忙。到了這跟前之後,便飛快地跪下,將手中的紙條遞給端木堂,並道:“少主,宮裏傳出來的消息,看樣子,這是要出事了!”

  端木堂接過紙條之後,凝眸一看。

  驟然麵色驚變,那眉間朱砂更是殷紅似血,足見他情緒惡劣,那嘴角浮現出冷笑,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冥吟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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