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周舒拉住了采盈，輕輕搖了下頭，隨即將她收入劍中。

  他知道采盈看到了什麽，是藍采盈，劍靈采盈本就和流霞宮宮主藍采盈的魂魄混在一起，難分彼此，心中始終有念，當她看到藍采盈的時候，就很難控製住自己……

  他為何會知道，因為他同樣也看到了一個念在心中的人，徐烈。

  待他極好，亦師亦友的徐烈，就栩栩如生的出現在飛舟前，音容笑貌，宛如昨日，就在那被昆侖弟子殺死的瞬間之前，那一刻他沒有親眼見過，但卻深藏在記憶中。

  當然，周舒控製得住自己，他不會有任何觸動，但他不明白的是，徐烈和藍采盈，都是深藏在心底，別人絕難得知其存在，為何忽然會出現在眼前，而且絕沒有一絲差別，和自己心裏想的一模一樣。

  從心裏看到了善惡。

  周舒好像能明白這句話了，眼前的鬼穀子，確然有直透內心的本領。

  不知道是什麽法訣或是法則，類似於讀心法或是別的什麽，能看到對手的所思所想所念，再細小的地方也不會錯過，隻要有一絲惡念善念，皆能被他發現抓住，問題在於，即便是周舒，也無法事先做出任何防禦，實在是難以置信，鬼穀子，果然很不一般。

  他思慮起來。

  而鬼穀子看著周舒，顯出一絲詫異，“你有些不同。”

  麵前的周舒，顯然和其他人不一樣，其他人在麵對他的時候，都會看到最恐懼最擔心的事物，從而受到震懾，越來越慌張，漸漸到沒有任何秘密，心防也會隨之被瓦解，有再高的能力也無法施展出來。

  周舒淡淡的道，“鬼穀子，現出你的真麵目吧，你的法訣，不會再有作用了。”

  “嗯？”

  鬼穀子微微一滯，再朝著周舒看去，頓時一怔。

  通過鬼穀攝心術，他能夠輕易看穿一個人的內心世界，這是超乎神識神魂之外的特殊力量，在玄黃界基本沒有防禦的手段，但現在，他看向周舒，卻隻能看到一片澄淨，如鏡子一般平整，沒有任何東西。

  “無念，無礙，內心一片空明……你是如何做到的？”

  鬼穀子也忍不住訝異，看向周舒，帶著許多疑惑。

  周舒微微一笑，“說過了，不會再有用了。”

  知道了鬼穀子的手段，便能有所防備，將內心變為明鏡，就是停止一切正在思考的念頭，什麽都不想，既然無法防禦，那就不留一點破綻，神魂滿階的他，做到這點不是很困難，何況還有天賦幫忙，就像瞬間清空內存一般。

  “周宗主，你果然很不錯。”

  鬼穀子微笑看向周舒，舉了舉手，周舒神色從容的還禮。

  兩人互相問候，而在瞬息之間，周舒卻變幻了五次位置，每次換位，麵孔都看向一個方向，漠然一笑，雖然那方向並無任何事物。

  鬼穀子麵色漸變，笑容也漸漸隱去。

  他頓了頓，緩聲道，“外麵的事情，周宗主應該已經看到了，怎麽樣，這枚鬼穀令，你有沒有興趣？”

  鬼穀令托了出來，懸在兩人中間。

  不知材質，深黑但透明，雲霧在其中繚繞，形成了一座山的模樣。

  神秘的鬼穀山，充滿秘密。

  周舒瞥了一眼，神色淡然，“我不是什麽世家，你怕是要給錯人了。”

  “以周宗主的能力地位，成就修仙界一大世家，易如反掌，這枚鬼穀令，還是收下罷，”鬼穀子笑了起來，笑中帶著許多誘惑，鼓動人心，“便是用不上，去鬼穀山參加鬼穀宴，與天下豪傑共聚一堂，也是一件快事。”

  “如果有必要，我會去的。”

  周舒微一拱手，笑了笑，“不過鬼穀令就不需要了，難道到時候，道友會將我拒之門外麽？”

  “哈哈，周宗主說笑了，也是，周宗主如此人物，無須鬼穀令也能上得了鬼穀山，到時我們再見。”

  鬼穀子收起鬼穀令，一麵說話，一麵後退，眨眼之間，便消失無蹤。

  周舒輕輕點頭，淡然的坐回飛舟，過了許久，卻有一絲冷汗悄然滑下。

  在兩人行禮的時候，鬼穀子對他，發起了五次試探攻擊。

  那種攻擊方式，很難用言語形容，周舒將其稱之為心網連結。

  利用自身的情緒或是念頭，作為橋梁，和對手的內心世界相連，隻要兩者有相同的地方，就能連接上去，然後再通過橋梁傳遞力量，發動攻擊。

  以心相連，是為心網。

  這種攻擊方式，很特殊，也是周舒第一次見到，無視了神識元力等諸多防禦手段，隻要對方的內心有破綻，立刻就能抓住，而且無形無跡，五感隻會起反作用，而神識也不可能感知到，基本上來說，隻要鬼穀子發動了，幾乎一定就能命中。

  之前鬼穀子對付兩位修士，大約就是這樣的手段。

  不同的是，對付那些修士時，他特意在橋梁上留出了一縷黑煙，來展示自身的強大，更好的威懾別人，但在對付周舒的時候，他的心網沒有露出任何形跡。

  不過，他顯是不知道，領悟了第八感的周舒，可以分辨出一切對他的攻擊。

  第八感，是以宇宙為坐標的感知，不會被任何事物影響，再隱蔽的攻擊方式也能看出來。

  那心網連接的軌跡，也被周舒一一看得清清楚楚。

  周舒每次移動，都正好擋在心網的正前方，還特意用漠然的目光直視，顯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逼得鬼穀子不得不轉換方向，但連續五次轉換，都被周舒看出，他知道了周舒的能力，就沒有再繼續試探下去。

  不過他也不知道，周舒雖然看清楚了他的攻擊方向，卻還沒有想到合適的應對手段。

  周舒並不知道舒之力能不能將其攔住，心裏也是有不少擔心的，萬一鬼穀子不是試探，而是直接攻擊，周舒也隻能用舒之力硬擋，要是不行的話，多半也會中招。

  當然，他的內心澄如明淨，就算中了也未必能形成連接，就算形成連接，鬼穀子也未必能對周舒造成很大的傷害，但在不夠了解鬼穀子之前，還是不要受到任何傷害的好，何苦讓鬼穀子得手的話，周舒肯定會很不舒服，心有不甘。

  “是個很難對付的人啊。”

  周舒帶著淡淡的笑，思慮不停，將來似是有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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