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哀嚎(謝謝小蘭和3061)
作者:袖底風雪      更新:2020-02-29 05:16      字數:2267
  爺本嬌花最新章節

  府裏,魏朱抱著桂花糕這隻醜狗安靜的坐著。

  如果她沒有計算失誤,賑災的糧食和過冬的衣物都已經被損毀,哪怕還能留下來一些,但也不足以支撐嶺南數萬百姓。

  白磷在皇宮各處燃燒,雖然因為劑量不大,不會帶來太大的損失,但是卻會讓皇宮大半房屋損毀燒傷,古時房屋修建精巧複雜,接下來的修繕工作又會需要很大的一筆錢。

  最重要的是。

  這樣無差別放風箏損燒皇宮的舉動,會很容易讓人暴露出藏匿孔最的地方。

  現在,那個真正的幕後黑手應該已經坐不住了。

  是的。

  孔最還活著。

  哪怕在亂葬崗上,那具屍體已經被砍得麵目全非,甚至還穿著孔最離開時穿著的衣裳,可是魏朱還是能一眼看出這根本就不是她的孔最。

  隻是她一開始還以為把孔最藏起來的是太後,所以她肆無忌憚的報複太後,恐嚇威脅逼迫對方把孔最交出來。

  可是魏朱失望了。

  從太後寧願放棄嶺南數萬百姓也不把孔最下落說出可以看出,孔最根本不在她手裏。

  甚至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孔最還活著這件事。

  所以魏朱把目光瞄準了關太衝。

  因為那天帶隊的就是他。

  可是關太衝咬緊牙關死不鬆口。

  就當她一度絕望,準備埋下炸藥直接來個魚死網破的時候,轉機出現了。

  孔夫人活著。

  那個叫孔瑞的孔府遺子也活著。

  這就是關太衝死不鬆口的秘密所在。

  為了護下他的妹妹,那怕失去自己的雙腿,下半輩子隻能在床上度過。

  絕望的魏朱遇見了憔悴不堪的孔夫人,與魏朱一樣,她頭上也帶了朵白色的絨花。

  她坐在那裏,像根快要熄滅的蠟燭,“你別怪夫君把孔最趕出去,原來他早就想到有一天孔府會成為眾矢之地,所以他攆孔最出去是為了護他一條性命,我也是臨到他死了才清楚這一點,他瞞的我好苦。”

  孔夫人說,“是皇上帶走了孔最,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沒有告訴你,但是當時的確是他把孔最帶走了沒錯。”

  孔最劫囚被暗處埋伏的官兵一擁而上,刀光劍影裏倒在地上,本來是準備給他收屍的,可是孔最卻動了一下。

  關太衝本想將他處決,周遺卻找了另外一具屍體扮作孔最的樣子偷天換月,孔夫人還以為周遺是看在孔府的麵子上,故意留孔最一條性命,可是他不明白為什麽周遺不告訴魏朱。

  然後……

  魏朱突然就明白了,周遺做下這一切的意義所在。

  把它當做一把無堅不摧的刀,替他斬開太後對周遺的無盡束縛。

  而周遺隔岸觀火,坐等漁翁之利。

  那一刻魏朱心裏像生出朵滴著毒液的小花,伸出的無盡毒刺,想把周遺攪碎成糜。

  可是她按耐下了。

  孔最還在他的手裏。

  隻要孔最一天不回來,周遺就穩穩地握著一張絕對王牌。

  所以她放了一場虛張聲勢的火,告訴那個坐在龍椅上的人。

  我可以來場真的。

  我可以把你當做眼珠子一樣看的東西傾刻飛灰湮滅。

  “魏朱,你確實棋高一著。”

  布滿刑具的暗色密室裏,周遺慢慢的上等女兒紅,他半是喟歎半是欣賞,“你敢威脅太後,也敢恐嚇於我,如果他真的死了,恐怕還不知道你會做出怎樣的事來。”

  “真不愧……是我喜歡的人。”

  周遺舉著杯子癡癡的笑起來,然後又在一瞬後冷若惡鬼。

  “人我可以給你,隻是……哈哈哈哈……”

  整整一天一夜,魏朱睜著眼睛睡也沒睡,窗外從天上彎月到清晨朝陽,幾經變化她卻一動未動。

  孔最還沒回來。

  這讓她開始懷疑,自己謀算的一切,是不是全都落空。

  會不會失敗了。

  會不會,孔最已經……

  魏朱慌了,周遺會不會根本不畏懼自己的危險,那如果她以對付太後為籌碼,對周遺交換孔最會不會行。

  魏朱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決策產生了不確定感,再運籌帷幄的人,一旦牽扯到心上最重要的那塊,都隻是再平凡不過的一個平凡人。

  雙喜在端了桂花糕在院裏呼喚桂花糕的名字,桂花糕那隻貪吃的醜狗居然沒出現。

  魏朱推門出來,雙眼充血臉上疲色深重。

  “怎麽了?”

  “姑娘,桂花糕不見了。”雙喜聲音剛落,就見桂花糕在門口叫了兩聲,雙喜笑著用桂花糕逗弄它,桂花糕卻不為吃食折腰,依舊在門口叫著打轉。

  “桂花糕今天好奇怪,是在旁的地方吃過了嗎?”雙喜走過去看,她一靠近,桂花糕就往遠處跑,跑了一段,又停下來看她。

  就好像帶路一樣。

  雙喜拿不定主意,“姑娘……”

  “跟上去!”魏朱說著直接追上。

  狹窄逼厭的狹長小巷裏,比貓大不了多少的桂花糕跑的飛快,小巷裏垃圾汙水混著死老鼠到處都是,更有無家可歸的乞丐就席天慕地的躺在地上睡著,有那麽一兩具顏色都不對,顯然是死了。

  雙喜害怕的站在巷口,桂花糕卻在巷子最裏麵圍著一個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屍體連蹦帶跳的叫著。

  “姑娘……”雙喜猶豫要不要叫住魏朱,這裏真不是人待著的地方。

  魏朱卻走了進去,裏麵惡臭陣陣,成群的蒼蠅嗡嗡作響,圍著那個滿身傷口不知生死的男人。

  白色的蛆蟲在傷口裏攪弄著爬進爬出,細瘦的四肢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彎曲著,被血浸透又粘在傷口上的衣裳髒亂不堪,結成塊的頭發被血糊住,又被什麽燙過一樣,覆住了臉。

  魏朱靠近了些,伸出的手指都在顫著,她想撥開對方臉上的頭發看看他的樣子,又怕弄疼了他。

  “孔最。”

  是你嗎。

  聽到聲音,倒在地上的人動了動眼珠,散亂的發後,露出一雙疼痛懵懂卻又畏縮的眼睛來。

  見有人靠近,他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沙啞的唇動了動,卻隻發出一連串不明意義的聲響,像極了野犬無意識威脅,又像魏朱把桂花糕撿回來時的嗚咽。

  雙喜瞧見魏朱哭了,抱著一具連人形都看不出的人在那肮髒混亂的小巷裏,放聲哀嚎。